亭子现场有些狼藉,像是有人打斗过。
皱眉,难道在我来之前还有人来过?蹲下身子看去,泥面上还有几滴血,这血还未干透,想是刚留下没多久?是公厘夏的么,他已经到了亭子,被人袭击?
我忽然紧张起来,公厘夏呢?究竟有没有受伤?
他功夫了得,应该不会轻易被敌人伤到。
会不会是铁皮冰箱,独自前来讨解药,敌不过公厘夏……
应该不会,流止他们不会让这个尊贵的四皇子殿下前来冒险,这时候还不忘讽刺讽刺。
“岚儿。”
四处找寻中,公厘夏从林子出来,看他气色极佳,身上的白衣干净整洁,并没有受伤的痕迹,我松口气,上前道:“公厘夏。”
地上的血迹不是他的,“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我以为……”
他抬头,温雅一笑,“你以为是谁的?”
没想到被他反问,我反而不知怎么回答。
他转开视线,“岚儿,你身边这位?”
流止面无表情站在我身后,对于公厘夏的质问无动于衷。
我苦着脸叹气,“我不能离他三步之外,所以只好把他一起带来了。”
流止一本正经站在我身边,不插话,只是静静守着。
公厘夏也未在意。坐回到亭子内,桌上那张古琴已经换走,取而代之的摆上了一壶好酒,几碟下酒小菜。
他替我小斟一杯,笑道:“岚儿,你确定还要跟着他?他如今威胁不了你。”
站在旁边的流止半眯着眼,搭在腰间肩上的手指微动。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公厘夏当着流止的面,说出让我离开铁皮冰箱的话,纯粹让流止敌视。
我小饮一口,醇厚的好酒,“这是我欠他的人情。”
他原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问我为何自称是孟岚,这是何等的信任。
我低眉,“他欠秦可恩的,但并不欠我孟岚的。”
“你不是秦可恩?”
我沉思半晌,“公厘夏,我若说我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信么?”
流止疑惑地向我看来,公厘夏却依旧淡雅地持着扇子看我,语气柔柔:“我信。”那么坚定的口吻,那么坚定的眼神。
我想他是懂我的,毫无理由的信任我。这么一个人,夫复何求?
“流止,你先避开一会儿,可好?”我转头认真地请求流止。
流止犹疑片刻,垂眸,点头,一个飞身,跃到树上,几个足点便消失。
我跟公厘夏说了很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一切新鲜玩意儿,他眉目清浅,美眸里一下诧异,一下羡慕。
接着,我拿起一根棍子,在亭子外的地面上蹲下,画着东西。
“爱因斯坦曾经提出一个时空理论,说人若是能超越光速,是可以穿越时空,回到从前。”
公厘夏也有兴趣地蹲下来,看着我手上棍子写的公式。
“这个公式,表明物质的速度越快,质量就会越大,质量越大,速度就会越小,因此,理论来说,人永远不可能超越光速。”
我丢下棍子,感叹,“但我来到这里,或许,或许我真正的是在原来世界做着这么一个梦,可那又如何呢,这里那么真实,或许原来的我才是梦也不一定。”
他忽然指着地上的公式笑道:“岚儿,若是下回你还来到这,我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秦府。”
我惊讶地看向这个男人,深受触动,心柔软地展开。
“那时候,你会等我吗?”他又柔柔问了一句。
起风了,地上的沙石飞起,飞进我的眼中。公厘夏扶我起身,我揉揉眼皮,看着风中的公厘夏,那身随风飞扬的白衣,眼睛因着进沙,有点想流泪。
我可以离开却没选择离开,从前梦寐以求的自由如今却在我手中捏碎。铁皮冰箱,我如今已经彻底身不由己。
你呢?你对我又抱着怎样的感情?
我没有点头答应。一个口头承诺,对公厘夏来说太飘渺,太不公平。或者,我根本不相信,即使还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错过铁皮冰箱。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解药,“岚儿,你想要的解药。如今我给你,但绝不会有下一次。”
“你还会继续杀他?!”我骇然。
“你如此在乎他?”
沉默半晌,“这颗解药是答案。”
我接过,就在这时,流止飞回来,“小岚,若再不回去,殿下……”
铁皮冰箱已经吩咐过不能让我乱跑,再给他知道,即使不剥皮下锅,也得给他冰冻着吃了。
我点头,收回对公厘夏复杂的情绪,朝他鞠躬致谢。
走了两步,回头,“如果再早一些,再早些与你结识,我一定会跟你远走高飞。”
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解药,带着流止离开。
身后是公厘夏柔柔的声音,“我等你,等你退回到时间的起点。”
公厘夏,你知道,时间永远不可能逆转,我已经回不了头。
流止将我送回去的时候,铁皮冰箱独自倚靠在一个大树干上,一副慵懒的倦容。
葫芦无论何时,都是蜷着身子在睡觉,像极了以前的我。
息止等三大暗使应该躲在某个隐蔽的地方偷偷守护着铁皮冰箱,由于我的特殊存在,流止并没有跟随大部队行动,而是负责我的人身安全。
直到我走近,传出动静,铁皮冰箱却也没睁眼。
“主人,解药。”
我扯着他的袖子,将手中的解药递到他面前,他才终于不情愿的睁眼,我马上笑道:“主人,吃解药。”
他一动不动,没有要吃的意思。
流止上前单跪下,关切地劝说:“殿下,你体内有毒,不可耽误。”
他还是纹丝不动,还挺执拗啊。
一直躲藏在暗处的息止飞身前来,严肃地跪在铁皮冰箱面前:“殿下,解毒要紧!”这种充满威胁性的口吻,果然不是一般的随从侍卫敢跟主子说的话,是那种誓死效忠的人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