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道:“主人,我不会有事……”
只是话没说完,我的手臂已经被刺了一剑,身旁的士兵还要再刺过来,韩真璟全身充斥着杀气已经冲过来,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杀死了那名刺伤我的士兵。
我忍痛捂着伤口,笑看马背上的云风轻。
这,便是他所谓的爱。
我能理解云风轻,正因为是他做出这种事,我才会理解得了。而韩真璟,正是因为我所不能理解,才败给了他。
一番厮杀下来,地上已经躺着好几具尸体,但是人数在众多士兵之中,却不见减少。
“我说过了,韩真璟,如今我是手下留情,若是你一再反抗,将会连累着呆子跟你一起受伤,更或者,刀剑无眼……”
后面没说出的话,谁都懂。云风轻是想拿我的命威胁韩真璟,而显然他的方法奏效了。
韩真璟停了下来,身边围上来的士兵也停了下来。
“主人。”
“放过她。”
“不是你说了算。”
“那若是这样呢?”他丢下手中的剑,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云风轻从马上下来,抬起下巴,示意两名士兵将剑踢走,然后将他捉住。
“主人不可,南国不能失去你!”
他看我一眼,一生的深情都嵌在漆黑的双瞳中。
“岚儿,我永远不想让自己后悔。”
只是那一瞬间,他纵身跳下身后的悬崖。
“不!”瞳孔放大到了无数倍,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耳边嘈杂的脚步声。
再是那一瞬间,我恢复了平静。
“云风轻,无论是国事,还是爱情,你都输了。”我说得风清云淡,回头看了一眼那茫茫不见底的悬崖,似乎看到回头看我的那张清隽脸庞:“等我。”
云风轻发疯似的冲过来,咆哮着:“不!”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落崖,真好,每一次都有韩真璟相伴。
我猜对了一半,却没有猜对另一半。韩真璟的确没有放弃攻打韩真骞的机会,只是,他却又出现在顾国的国都内,我所被拘禁的大宅子里救我。
他选择了既不负国家,又不负我的方式来牺牲自己。我自认为熟知了他的一切,却最终输给了自己的自信。
韩真璟知道云风轻不会杀我,才会敢独自自杀,留我一人。
他既能猜到我在顾国绝不会死,却又还要赶来顾国救我,或许这不过是一次赴死,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想让我对他失望,只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而来。
这一切,我都知道。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他究竟来不来,可是真正看到他来了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这种念头在心里越来越强烈之后,我就知道,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爱上那个为了自己的复仇而掠夺了无数条无辜性命的铁皮冰箱,那个曾经身份显贵,而之后身份更为显贵的韩真璟。
其实,我倒也希望,我和韩真璟就这么死去,在我最爱他,而又想得到他的时候,死了,至少我永远都不会失去他。
眼前,他看着我戴上锁心簪后的一笑,忽然定格在了我最后的一幕。
这些爱,无关乎其它,才是最纯粹的。
空寂的小屋,古黄的木板,袅袅的白烟,柔和的阳光。我茫然地打量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这真的是一场梦吧,我已经不相信自己能再开金手指大难不死。
对,这应该是我的转世,只不过我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罢。
这么想着,我撑起身子,发现全身酸痛无力,好不容易起来,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对面榻上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白发苍苍,正静心打坐,闭眼养神,可在我爬起来没过几秒,他那紧闭的双眼也睁开,炯炯有神。
“什么都别问,他不会有事。”他的第一句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知道我是谁,同样,他也知道韩真璟是谁,因此才能如此从容不迫地提醒我。
接着老者站起来,一身灰色道袍,花白的头发散着,很光滑,打理得不错。
“还能起来就跟我出去走一走。”
就这样,我初醒来,一位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老者,就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跟我说话。
我试着扭动了下四肢,发现并无大碍后,便跟着他走出了这装修怪异的阁楼。
穿过一片树林,老者始终走在前头,脚步快一步不快,慢一步不慢。直到走到一片大洼地,才停下,指着洼地下方道:“你可知,这洼地是作何用处?”
“不知。”我看了眼面前满目疮痍的大坑,如实摇头。
大坑只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坑里还有些泥泞,坑上面却是大好风光一片,花草成林。
老者视线悠远,仿佛看到从前不堪的往事。
“这里,是他舍命训练了十年的修罗场。”
我心忽地猛颤,因为我明白老者口中的他指谁,也可以知道他接下来会跟我说什么,心情沉重地看向那洼地。
“当年,他不过十四岁,作为浩大南国身份显赫,名声大噪的四皇子,若是不出意外,如今的南国君王也该由他来当。十年前的宫变,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也该有所了解,宫变事实掩盖得很好,一切缘由因大皇子而起,二皇子成了功臣,顺理成章坐拥南国江山。”
这些,我早已从旁人口中,零零星星听了些。
“谁曾想顶替了罪名的大皇子,却因救下四皇子而死,死前还与老将军安排了一场计划,使得四皇子成功带着当时的小公主安宁逃脱,留下一具替身尸体。这仇,他必要报!连同当时与二皇子有过谋划的所有官员。既不能堂堂正正报仇,那么他便摒弃所有的人性,做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那又如何。于是他每日每夜在此训练自己,第一日,与两只困兽搏斗,第二日,四只,第三日,八只,直到砍得那些困兽皆被他那杀死吓得不敢上前。”
我的思绪已经从老者的话里飘到了很远,仿佛看到当年十几岁时候的韩真璟,羸弱的身子持着一把锋利的剑,杀着狂性嗜血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