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工地呆了两个多月，我也渐渐习惯了工地的生活，不会再因为替别人背黑锅而感到愤愤不平，不会再因为同事的冷嘲热讽而情绪低落，更不会因为项目经理办公室经常传出的jiaochuan声而惊讶不已。再有几天就可以转正了，每天早起贪黑感觉很充实。在忙碌的午后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李明轩了，正如他也忘记了我的存在一般，这感觉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痛苦，只是有些感伤，伤感人的感情怎么可以那么脆弱，只是短短的一年便可以忘记曾经的海誓山盟。今天迎来了发放生活费的日子，终于可以不用再伸手向家里要钱，拿着手里的五百块，开心的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妈，今天我发生活费了，你不用给我打钱咯。”
“小小，你妈不在家。你自己买点好吃的吧。爸爸还有事先挂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爸爸疲惫的声音。
“爸，你什么回家的？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还是你跟妈妈吵架了？”爸爸在外地工作，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家，而且爸爸从来不会匆匆忙忙挂挂我电话，这让我不免有些疑惑。
爸爸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道：“小小，你妈病了，人还在手术室里。不过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担心。”站在手术室门口爸爸的声音有些颤抖，忐忑不安的看着手里类似生死状的协议红了眼眶。
“什么，怎么会这样。”妈妈入院的消息就像是个重磅炸弹直击我的大脑，妈妈最近总是念叨自己身体不舒服，我还以为她是在求关心就敷衍着让她去医院看看，没想到她是真的病了，突然心里感到欠妈妈太多，不由的自责起来：“爸，妈妈在哪家医院。”
“市第六人民医院。”爸爸担忧的看着手术室的门，仿佛透过那门可以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妈妈。
“我这就回去，爸爸你别担心，上帝会保守妈妈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和爸爸。
挂掉爸爸的电话我焦急万分地跑到项目经理办公室：“陈经理，要请假回趟H市老家。”
“几天？”项目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眉清目秀脸上却总是挂着威严的表情，他看都不看我的盯着电脑屏幕
“不知道，我妈妈生病了，我要回家。”
“超过三天推迟一个月转正。超过七天你可以不用来了。”项目经理瞟了我一眼又盯着自己的电脑。
“好，谢谢经理。”现在无论什么事都阻止不了我回家的心情，说完我转身跑回宿舍拿起包就赶去火车站。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还是那么令人作呕，今年的我跟医院仿佛格外有缘，盯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妈妈也从麻醉中一点点清醒过来。傍晚从手术室里刚出来的妈妈连我都不认识，还一个劲的胡言乱语，抓着护士的胳膊喊着我爸的名字，叫他给我打点生活费，当时我就哭了出来，母亲是伟大的，即使在自己神经不清的状态下还是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
收回思绪看着满身插着管子嘴唇干裂的妈妈，我拿起一次性棉签沾了些温水帮她擦擦嘴唇：“妈，你醒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小，你怎么回来了？都跟你爸说了不要告诉你，我没事。”妈妈看上去虚弱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仿佛大声说话都会牵动到身上的伤口，可我还是捕捉到到了她眼里因为看到我而闪过的流光溢彩。我赶紧转过头假装很认真的看着墙壁上放着无声节目的电视，怕自己不争气的眼泪牵动妈妈的情绪。
“我们工地最近没事，所以我就请假回来了。”偷偷地擦掉眼泪转过身：“妈，你很渴吧，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我用棉签多帮你沾沾。”说完我又拿起棉签仔细的帮妈妈沾湿嘴唇。面对生病的妈妈我突然有种很挫败的感觉，除了帮她一遍遍的沾湿嘴唇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醒啦！小小，你去睡吧，我来守着就行了。”爸爸从洗手间走出来，又从柜子里拿出条毛毯给我。
“爸，我不困，你去睡吧！从妈妈住院你就没好好休息过了，今天我来值夜班。”爸爸本来个子就不高，现在又消瘦许多，下巴上长出了唏嘘的胡茬，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我有些心疼的看着爸爸，将毛毯返塞到他手里。
“不行，听话，快去睡吧！”爸爸固执的说
“爸，我现在不是小孩了，可以照顾好妈妈。你去睡吧，不然明天咱两都没精神照顾妈妈。”我坚定的看着爸爸。
“好吧，困了就叫我。”爸爸拿着毛毯坐到陪护的躺椅上还不忘再三叮嘱。
“知道知道，我不会困的，有我追的电视节目呢。你快睡吧”一心想让爸爸睡个安稳觉的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很快病房里就响起了爸爸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这一夜我真的一丝困意都没有，连哈欠也没打一个，隔半小时我就会把妈妈喊醒一次，给她量体温，沾湿嘴唇。直到医生来查病房我才有些困意，因此同病房的病人都羡慕妈妈有个听话孝顺的女儿和一个体贴的老公。
“李红家属去门诊教一下费用，之前交的已经用完了。”刚吃完早饭护士就拿着几张单子给爸爸，垂着爸爸去交钱。只见爸爸接过单子的那一刹微微皱了皱眉头。爸爸深深地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妈妈放下手里的早饭疾步走出病房。从小对家里经济熟知的我看懂的爸爸的表情，看来妈妈的医药费交不起了。这一刻我默默发誓从现在开始要将赚钱定为自己的目标并且放在第一位，一切可以赚钱的机会都不能放过，不然连父母的医药费都交不起。
“小小，我回家一趟，你再守妈妈一上午。”爸爸突然折回病房，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看着爸爸焦急的背影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临近中午，爸爸从家里赶了回来，可是他的表情还是跟上午离开时一样，我偷偷的问爸爸是不是没有借到钱，爸爸只说让我别担心，他会想办法，我问爸爸还差多少钱，爸爸说一万块，突然觉得很可笑，一万块听起来可以轻松的解决，可我们家就是拿不出来。无奈之下我跑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我去求医生让我们家晚几天缴费，那时候我以为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肯定会同意我们晚些交钱，可是我错了，不是所有穿着白大褂的就是天使了，就因为一万块医院当天就给妈妈停了镇痛剂，并且让我们两天之内交完医药费，不然就出院。不过也很感谢这些医生，至少他们告诉我农村户口有百分之五十的报销，只不过要到出院后才能返还给我们。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借到一万块，等妈妈出院还掉就好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立刻给几个姐妹打了电话，她们都是刚刚上班根本没有钱借给我。想了一会我打算预支了自己未来的工资，给项目经理打了通电话：“经理，我想预支一下自己的工资。”
“明天七点准时到岗。”说完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我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下了，明天就有一万块了。
“爸，我们明天就可以交医药费了，我跟公司预支了一万块工资。不过我今晚就要回公司，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爸，又有些内疚不能跟爸爸一起照顾妈妈了。
“女儿，爸爸对不起你。等你妈妈出院我立刻把钱打给你。”本以为爸爸听到这个消息会跟我一样开心，没想到他竟然是满眼愧疚的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爸爸当时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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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我今晚就会到项目部，您可以把我预支的工资今天就给我么？我急用。”回A市的火车上我再次打通了项目经理的电话。
“晨，你下属找你借钱呢！”我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魅惑的女声，经理又换女人了。听声音这次的应该是个极品。
“电话给我。”片刻之后耳边响起了项目经理波澜不惊的声音：“莫小，你以为自己是偶像剧女主啊，还预支工资！钱已经放你办公桌的抽屉里了，算是我无利息借给你的，等你年底结工资再还我。以后好好干吧。”项目经理第一次跟我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他也是同情我。
“谢谢经理！”说完我就想挂了电话，心里也改变了之前对这个换女人如衣服的经理的看法。
“恩，你既然今晚就能回到项目部，那就帮我把桌上的文件送到夜宴国际208包厢，老板晚上要用。我等下跟司机说让他送你去。”果然，借钱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点事比起经理帮助我的算不上什么。
“好的经理。”我开心的答应道。
回到项目部都已经10点了，先去经理办公室拿了文件，又折回自己办公室打开抽屉，一个牛皮纸信封被塞得鼓鼓的躺在我的抽屉里，拿起信封打开来数了数果然是一万块，等会找个存取款机就给爸爸打过去。心里又对项目经理一阵感激，还是好人多啊。
30分钟后我到了项目经理所说的夜宴国际，金碧辉煌的欧式风格大厅在无数水晶灯的折射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墙壁上挂着的几幅香艳美女图给这富丽堂皇的大厅添上些许纸醉金迷。不由的在心里感叹：又一个烧钱的地方！七拐八拐之后，我终于找到了208包厢，敲了几声门之后就直推门而入，下一秒我就后悔没有先给老板打个电话，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在包厢的舞台抱着一根钢管性感的扭动着自己的水蛇腰，抱在一起的那些男男女女也因为我的突然闯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动感的音乐也戛然而止，由于包厢灯光昏暗我又没带眼镜根本看不清哪个是牟总，愣在门口的我总感觉有人再用炙热的目光看着我，心想这下死定了，一下子坏了这个多老板的雅致明天回去肯定被开除。
“小莫，文件带来了吗？”正当我感叹自己命运曲折的时候，牟总朝我招招手和蔼的喊道。
“哦，带，带来了。”我赶紧低着头小跑到牟总跟前，将文件递给他。看着牟总充满笑意的眼，心里顿时踏实不少，看来他没怪我打扰他们的“性”致。
“那，牟总，我就先回去了。”我手里紧紧攥着牛皮纸信封，想着赶快把钱给爸爸打过去。包厢里动感的音乐再次响起，舞台上有着火辣身材的美女，再次扭动起来，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再转看向其他老板，继续搂着怀里的美女耳鬓厮磨，压根不把我这灯泡当回事。
“你在这等会，王总看完你还要把文件带回去。”牟总说完就拿起文件走向坐在包厢中间的那对男女。咦，这对是怎么回事，其他老板都是紧紧抱着怀里的柔香软玉，这男的坐那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牟总这边，反倒是身边的女人贴的紧紧的。难道他看中的小姐被牟总抢先了，我转过头偷笑一把。不过这男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只见牟总拿着文件一脸讨好对着那个男人说了几句，然后他们起身走出包厢。我怎么说这男人看着眼熟，原来是像王蒙恩。想到蒙恩心里又是一阵失落，自从出院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现在跟许慧一定很幸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