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榆儿怎么样了?”
见李大夫轻叹着气无能为力的摇头,众人不由心中一紧。转头看向床上正不断冒着冷汗,尖叫的桑榆,她一直在做噩梦,却怎么也唤不醒。
“二小姐的脉象混乱,受了极大的刺激,恐怕心智受损!”
他也觉得惋惜,当初桑榆的刀伤是他亲自治疗的。如此有灵性的姑娘,居然会变成这样。
“不可能的,小榆她不会这样的,大夫,您是秦阳城最好的大夫,您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雨珣乞求的看着大夫,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司徒轩心疼的在一边安抚着。
见多了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他已经变的麻木,但是见到桑榆为了他变成如今这般,心里着实不好受。
“大夫?”上官老爷也不免老泪纵横。
“是否能痊愈除了老夫开的药方外,最主要的还是你们对她的关怀,或许还有奇迹!”
上官夫人听了大夫的话,趴在榆儿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别,别过来走开!走开!”
桑榆不断的挥舞着手,额头冷汗直帽,香琴紧咬着已经发白的下唇,深怕自己哭出声。
若是她不让小姐回去,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阿!”桑榆猛的坐了起来,吓的众人一跳。
见她醒来,不由惊喜的围了上去,却换来桑榆更加激烈的反击,抓着手中可以扔的东西,惊恐的尖叫:“走开,走开!”
无论是谁也近不了她的身。
她凌乱着头发,面目狰狞,恨不得要把在她面前的人都驱赶出去。
见到她这样谁也不认得,上官夫人伤心的晕了过去。
“快扶夫人回房!”
“小榆,小榆……”上官雨珣冲向前想唤醒桑榆,至今她还不愿意承认桑榆已经疯了。
差点被桑榆砸过来的花瓶打中,司徒轩连忙将她来开,吓得雨珣惊魂未定。
看着周边的奴仆忙成一团,喧哗不断。
莫名站在角落,一动不动,只是随着桑榆的移动转动视线。
心好像被什么人撕扯着。
痛的他无法呼吸。
当他赶到时,桑榆看着他时,展现那抹凄美的笑容,让他直到现在也无法评定心中的凌乱。
看着她在他面前倒下,鲜血染满她的衣裳,他以为她就这么死去了。
失去挚爱一般,他前所未有的恐惧。
多么陌生的感觉。
心一直在告诉他,他也会害怕。
他嘲讽的笑着,原来不知不觉中,桑榆早已经走入他的心。
轩说的没错,他不断的对桑榆百般刁难,只是因为自己在找借口接近她而已。
“表哥,危险!”
躲避到屋外的一些人,见莫明不要命的走向桑榆吓得魂不附体。
“走开,走开!”
桑榆发疯的只会重复着这两个字。
莫明死死的抱住了她,不管他怎么捶打脚踢,就是不松手。
“榆儿,别怕,有我在没事了的?”他心疼的安抚着她,拍着她的肩膀。
“明表哥?”
令人意外的事,桑榆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挣扎的双手反而紧紧的抱住莫明的腰,紧接着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哭声。
躲在莫明怀里不断的颤抖着。
顿时他的胸前已经被她的泪水湿透。
就像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面,终于抓到了一片浮木。
“不怕,我在!”
他多么希望他说完这句话后她还像往常一样,抱怨他,就是因为他的存在她才怕的。可是那个当初鬼灵精怪的她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小孩紧紧的抱着他,全身颤栗着。
莫明轻哄的抱起她踏着一屋子的碎片将她放到床上,他一松手,桑榆立马害怕的抓住他,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好像那是她永久的避风港。
莫明只能疼惜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见到这一幕,众人终于安下心。
除了莫明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她。
只要一走进她反应变得激烈。
每每见到这样的场面上官夫人就以泪洗面。
司徒轩推测,这可能跟桑榆的最后的记忆有关系。
“明,你去休息一下,我来照顾小榆把!”
司徒轩看着莫明已经憔悴的脸,和黑眼眶,劝慰道。
莫明淡淡的摇头,温柔的将饭递到桑榆嘴边。
看到她傻傻的对他笑,他也温柔的笑起来。
熟练的将她嘴边的饭粒擦去,又继续喂她吃饭。
这样的举动他重复的做了好几遍,却并不耐烦。
“表哥,你去休息一下吧,现在小榆已经不排斥我们了。”
雨珣也担忧的劝着。
“我没事,小榆找不到我又要闹的!”
这十几天来,他和桑榆一直是形影未离。就连睡觉也是躺在桑榆边上假寐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没见到他,桑榆就发疯的直嚷着哭闹。
“吃,吃!”桑榆口齿不清的提醒莫明。
香琴别过脸擦干泪水。
这时米奇从屋外跳进来,跑到桑榆怀里。
桑榆立马兴奋的拍手:“米奇,米奇……哈哈……”
雨珣和司徒轩叹气的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了无奈。
除了米奇和莫明,从桑榆嘴里听不到第三个人的称呼。
“小榆,姐姐喂你好不好?明哥哥累了!”雨珣诱哄着从莫明手里接过碗筷,一脸期待的看着桑榆。
然而桑榆困惑的看了她一眼,又呆呆的转向莫明。
莫明宠溺的捂顺她的长发,“让姐姐喂你好吗?!”
桑榆眨着单纯的双眼,嘟起嘴,摇头,一脸孩子气。
“小榆,你看明哥哥脸上都黑眼圈了,你如果再不让他休息的话,他就要累着的,就不能陪你了!”
“阿?”桑榆似乎听不懂,绞尽脑汁在苦想着。最后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奶声奶气的说:“那明哥哥睡觉觉,小榆自己玩。”
说着赤着脚跳下椅子,推着莫明往床上躺去。
看着桑榆时傻时疯的模样,雨珣内疚不已。捂住哭声便跑出屋外。
一连十几日,桑榆虽不再哭闹,心智却停留在五六岁。四处聘请名医得到的确实“无能为力”四字,整个上官堡忧心忡忡。
桑榆低头认真的跟桌上的纸张奋战,不时的挠挠因发丝洒下发痒的额头,似乎又像是在苦思冥想,想折些什么东西出来,但是折了又拆,拆了又折,终于一张整齐完好的纸张变得皱巴巴的了。
莫明目光柔和,嘴角的弧度淡淡上扬,耐心的看着她的动作。不时的抬手帮她缕缕发丝……
她真的不愿意打破这般温馨的场面。
但是……
“明少爷,三娘求见。”
“不见!”他眉头轻轻蹙起,仍是盯着一脸深思的桑榆。言语却不似他眼神般温柔,而是掺杂着明显的冷漠。
这时,司徒轩也踏入屋内,见为难的香琴,又看像莫明,“让她进来吧!”
莫明终于不乐意的抬眼看他,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小榆:“大事为要!”
明白他所指,他淡淡的点头。香琴才敢离去。
只是她不解的是,为何明少爷不愿意小姐见三娘呢,大夫说让小姐多见见熟悉的人可能会记起什么,小姐又是如此喜欢三娘。
或许是因为三娘出自青楼吧!
司徒轩关怀的拍了拍桑榆的头,便不再做声。径自坐在桌边和莫明一同看着桑榆重复了很久的动作,似乎这样看下去,她真的能折出什么新奇的玩意。
“少爷,三娘到了!”
香琴的话将两人的注意力唤回,只见三娘提着一个食盒跨进屋内。
“明公子,轩公子,我来看小榆!”
“好久不见了,那日没吓到你吧!”司徒轩关心的问。
“吓到又何妨,若是我的一条命可以换回小榆的清醒也值得了!”双眼含泪,三娘轻轻放下食盒,语气温柔,小心翼翼的蹲在桑榆面前。
“小榆,你还记得我吗?”
桑榆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然是低头苦思冥想。
“榆儿,三娘在叫你呢。”
听到莫明的叫唤,桑榆抬起头,傻傻的对着他笑:“我还是没有记起来怎么折。”
“那我们不想了,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折給我看好不好?”
莫明收走了桑榆面前的纸张,揉揉她皱起的眉头。
桑榆乖巧的应声。
听到压抑的哭声,她才注意到一直蹲在她面前的人。
见三娘泪流满面,桑榆好奇的回头问莫明,“这个姐姐怎么哭了。”
“姐姐是见到你高兴呢,你看我給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三娘抑制住泪水强颜欢笑的打开食盖。
顿时一阵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只见里面的几样精致的甜点。
桑榆嘴馋的舔舔嘴唇……
立马的就起身跑走了。
“小榆,你去哪?”
香琴好心的提醒道:“小姐吃东西前都会去洗手!”
“小榆除了明外谁都不认识了,我带你到府上逛逛吧,难得你来!”司徒轩乐洛的拉着三娘走出了房门。
三娘还想多看桑榆几眼,但是推却不了司徒轩的热情只能点头。
香琴正想把食盒里的糕点拿出就听到莫明冷厉的吩咐道:“把这些糕点扔了!”
“什么!”
可是这时三娘給小姐吃的阿,香琴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没听到吗!”
香琴连忙将糕点连食盒一并提起小跑出门,她似乎被这几天明少爷的温柔迷晕了,忘了以往他的冷漠。
或许更贴切的是,明少爷的温柔只是针对二小姐的。
桑榆洗完手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满是失望,及是无辜的望着莫明:“吃的?”
莫明拉过她,轻声哄道:“今后别人給的东西不能乱吃知道吗?”
桑榆迷惑的看着他,似乎这句话曾经有人和她说过,乖巧的点头,可是没有好吃的了。
像是明白她所想的,他安慰:“我已经让洛枫和天涯去給你买冰糖葫芦了,一会儿就回来。”
桑榆立马扬起笑脸躲在他怀里撒娇。
“三娘说,有个神医腾杨或许能治好桑榆的病!”
司徒轩不知道在门边站了多久。
见莫明没有任何反应,他开始有点烦躁:“你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对不对。”
“知道!”
他不温不火的口气彻底激怒了司徒轩:“那你为何不找,你是想让桑榆一辈子都这样吗?”
似乎被戳住死穴,莫明的眼神也冒出火气,“你没有想过是他们的奸计吗?”
“那总比没有希望的好吧!毕竟我们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的……”
“我照顾她!”
司徒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深怕自己听错。
“我照顾她一辈子,我娶她!”
莫明一脸真挚,两人就这么僵持的对峙着。
“你是在逃避什么?如果有一天小榆她突然清醒了呢?她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了半辈子,突然清醒过来,她会恨我们的。”
恨吗?他知道他自己自私,他真的有想过让桑榆就这么一辈子的呆在她身边,他怕一旦她清醒过来,她就会远离他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发觉莫明眼里奇异的眼光,看的司徒轩有点发毛:“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有。”
他冷漠的低头,看见桑榆呆滞的看着他们两争吵。于是又扬起温柔的笑颜。将司徒轩当作隐形人。
“明,为什么一碰到关于小榆的事情你就变的不像你了。我们都知道你爱她,但是她对你的只是依赖,若是你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那你就在她清醒的时候向她表明爱意,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毁了小榆的一辈子。”
见自己的苦口婆心没有得到当事人的理会,司徒轩挫败的恼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