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兽
脚下的路一瞬间摇晃起来，每走一步，似乎前一步的世界就塌陷起来，阎王不得不回头，去看时间到底发生什么状况，为什么一步一步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羁绊，被他们一刀一刀的斩断，他们却能如此欣然的微笑，接受此时站在身旁的少年与少女？
……然后，他发现，身后除了漫天鲜红的曼珠沙华之外，别无他物。
于是，少年闭上眼睛，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平时的假面。
“好。”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几小时之前。
阎王倚着木蓝，手中握着酒瓶，一脸怅惘，其实，多少还有几丝欣慰的，毕竟自己在那么无措的时候，杨云出现在他身旁，并为他结结实实出了一把恶气，但，除去了那嬉闹的外表，似乎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哎呀，难得我们的阎王殿下45度角学会忧郁了。”杨云的语气轻佻，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如画的少年，一身黑袍，衬着那头耀眼的红发，妖异的让人移不开双眼，再加上难得忧郁，美好得仿佛不染尘世的神明。
阎王显然没有调侃的心情，就算语言上打败了澄川，但那又怎样？就像打乱的棋局，再也无法恢复到开局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转头，问杨云：“杨云，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了？”
杨云的眼神微抿，透着淡淡的冷意。“……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语气竟有些怒意。“我说过，溪涧乱，我不可以，你更不可以！”他再次声明。
“我也不知道啊！”阎王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一脸苦恼。“可是，我会害怕她受到伤害，澄川表白的时候，我觉得都快气疯了！而今天乱跟我说，她要离开阎王殿的时候，我差点掐死她！”
杨云温柔一笑，大概明白今天溪涧乱让他过来的目的了。“她是为你好。”回忆起刚才乱那嚣张的表情，杨云苦苦一笑，也只有阎王把她当无害绵羊养着，也不看看她化身猛兽的模样！
“我知道。”阎王微微一笑，嘴角泛着一丝难色。“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伤着她。”后半句似乎是梦呓。
“哦？”杨云坏心眼的一笑。“原来今天她脸上的伤就是你的杰作啊！”恍然大悟的表情加语气，最后还补充道：“怨不得她只哭，也不说谁弄得呢。”
“她哭了？”阎王紧张的抓着杨云的手。“我不是特意的啊！只不过，听见她说离开，就有些不理智了，并不是讨厌她了啊！等这件事结束——”
杨云低头，细细的看着阎王的表情，失而复得的喜悦？小心翼翼的爱意？还是说，如获珍宝的疼惜，一切的一切表现似乎都将答案指向同一个方向，不过啊……
杨云低头，温柔的将阎王抱紧怀里，似乎是在劝慰，又似无奈。
——小阎，已经太晚了。
纵然你在更早的时候动心，但那个时候谁都没有发现谁的爱意，而如今她已经心有所属，你又为何要打破现在的平衡，这趟水已经足够浑浊，所以，你不要再涉足了。
——小阎，放开她吧。
你知道的，溪涧乱对我、对你都只有崇敬而已。
他轻拍着阎王的后背，似乎安慰，又似同情，有些情，错过了，便永远不会开花不会结果，再也迎不来收获的季节。“小阎，祝福吧。”
祝福溪涧乱，在这次猎神之筵上，取得最终的胜利。
祝福她，永远幸福。
即使给予她幸福的那个人，不会是你。
“嗯。”阎王抱紧杨云的后背，这一刻，有谁知道？他的心如刀割，如凌迟，绞痛万分，亲爱的乱，其实你何必要让杨云传达你的拒绝呢。
“帮我转告她，白无常的位置永远都是她的。”他凄然一笑，将眼泪隐藏在杨云的胸前，未萌芽，便颓败而亡。
彼时，阎王站在人群的最后，他看着乱灿烂的笑容，左手与右手都没有了他的位置，而更远的杨云，偏过头，温柔的将地藏的长发别在耳后，笑容如同浮动的柳絮……
微风轻轻将他的长袍贯穿，统一飞向同一个方向，似乎是在催促，那一刻，他如同被遗弃的幼兽，蜷缩在巢穴里，不愿离开，不愿放弃，直到最后的最后……
所有人已经渐渐走远，嬉笑声逐渐缥缈，他却仍然固执的站在原地，一脸苍凉的望着渐行渐远的乱和杨云，隐隐的倒映着他孤寂的侧影，然后，乱转头，叫他。
远远的距离，便见他温柔的点点头，一瞬间，泪水沿着眼角缓缓地滴落，狂风将他的长袍吹开，少年的背后是浓重的曼珠沙华，盛大的告别曲，轰然奏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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