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救情敌，与君逢
“阁主……”
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唯离儿迅速拿起搁在一旁的瓷勺，盛了满满一匙蛋羹就往离行微张的嘴里送，成功让其闭嘴后就自顾自地继续观望窗外。
过于专注的唯离儿全然没有发现左邻的离思瞠着目倒吸凉气的惊恐样子，更没发觉离行水眸幽转渐深，原本挑高的眉此刻竟与眼眸一样呈低垂温顺模样的奇怪变化。
不妙！离行是谁给喂食就恋上谁的怪胎啊！
离思正想说点什么，自家阁主就匆匆留了句“我先回房”便兀地站起身旋身离席。
“……哦！”从恍惚中醒过来的离行童音清脆，半晌才提醒道：“阁主，接头人在楼下哦！”不下楼么？
离行疑惑地看着自家阁主猛摆了摆手，藏头缩脑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厢房方向闪去，动作之快捷之流畅，又一次让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离行心生浓浓仰慕——连貌似逃跑的动作都这么优雅！阁主！你好好好厉害！
目睹这一切的离思头开始神经质地烈烈痛，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再看离行视线紧追着阁主并不断冒出心型幻象的水媚眼眸，心里禁不住呐喊：师傅！历史难道又要重演了？放过我吧！
而楼下，祁繁已为重伤者施诊完毕，简单包扎伤口后，唤了允恩在一旁看护，转身又为另一个被无辜砸晕的人看诊，周围的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多时就在客栈门前围作一圈，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的人很多，偏偏就是没人上前帮忙。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这时跑了出来，却是恼怒这突发的祸事妨碍了生意，一查看见不是本店的客人，更觉倒霉晦气。掌柜焦急地连连追问祁繁地上躺着的两人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在自家客栈前受伤、几时可以醒过来等等问题，把对事情的经过也一头雾水的祁繁问得只能无奈苦笑，唯有保证二人不会在客栈前死去才稍微安了掌柜的心。
“这位小师傅，您看能将他俩抬去医馆吗？总躺在这也不是办法吧！”掌柜想想又提议。
祁繁轻轻摇头，手里没稍停，只是好脾气地安抚道：“施主莫急，二人骨伤又有内出血的迹象，宜静不宜动，一会转醒再细细问明其内痛处，固定了肢干即可移转。”
掌柜这才放过祁繁，吩咐小二一旁候着，自己草草谢过就回店里了。
被点名守候在伤者旁的允恩，鄙视地对着掌柜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回转脸带着不耐烦又含点新奇的目光，无聊地开始打量着那躺在地上满身伤痕，衣服破碎污秽，面目已肿得辨不出眼睛鼻子的人。
伤得好惨啊！允恩这么想，眼睛便大大地瞪着，过了一会儿，那伤者动了动，终于幽幽转醒，二人对视……
哦！原来那缝隙就是眼睛！
哦！原来那裂口就是嘴巴！
哦！原来……
“允恩。”略嫌清冷却出奇宁人心神的声音成功阻止了允恩音量不小的“喃喃自语，”也成功阻止了听觉正常的伤者不甘被辱几欲咬舌自尽的冲动。
结束了施针，祁繁收好药具，转身来到苏醒的伤者身边。见其颤抖着嘴巴似欲有言，便弯身解下对方腰际的水袋，旋开塞盖凑向对方干涸的嘴唇，让其慢慢啐饮。
良久，伤者方蠕动着肿起的唇，断断续续地问：“……是你，咳，救了，我吗……”
“救施主一命的并非贫僧。”收起水袋，祁繁暖人地一笑，并不居功。
“是啊！你好大命哦！”允恩嘻嘻贼笑，指着另一个也躺在地上隔了有一米远近的伤者说：“他就好倒霉哦！你砸下来时他刚好在下面，是他用自己的小命当了你的肉垫解救了你。”
两眼一骨碌转了圈，允恩复补充道：“可惜不是自愿的。”
“……”伤者颤着眼皮似乎在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努力保持着一丝风度，抖着举起手向祁繁一拜：“无论如何，咳，感谢大师……”
“咳咳！”一声呛声打断了伤者的话，原来是另一个伤者苏醒过来了。
他似乎恢复意识有一会儿了，一醒来就目标明确地对那肇事者大声骂道：“……咳！你这混蛋！要死也不要连累无辜的路人啊！你……哟哟哟！我的脖子啊！”躺在地上的“救人者”一身商贾打扮，市井的脸上写满了精明，灰白的羊胡子因疼痛正抖得极欢，此刻怒火中烧，只觉身体发疼一挪动就刀锯似的，虽然如此，他的嗓门倒是一点不显弱，相较其应有的年纪该表现出来的羸弱，中气十足得很！
“先生的救命之恩，卢某……无以为报，日后……如有在下能出力，咳……的地方……尽管开……口。”硬撑着坐起身，那名自称卢某的伤者朝商贾说道。
“日后？哼！我看你病怏怏的也没几天能日后的样子了！报恩什么的我不需要！你赔点汤药钱压惊钱还比较实际些！”商人本色和强烈的求财意识竟然让那商贾也硬撑着趴伏起身，怒瞪着卢某。
一旁的祁繁见二人尚算精神，便站起身对二人合掌作揖，面色祥和，低垂着眼眸云淡风轻地说：“两位施主，你们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医馆的人一会就过来，贫僧师徒二人尚有要事，就此告辞罢。”不待回应，祁繁转头唤了一旁看戏模样的允恩，摆明了不愿再待在这是非之地。
“大师！你不能走！”商贾赶紧作势要抱住祁繁的脚，“你得替我做证人！谁知道会不会有忘恩负义之徒趁机溜走呢！”身子一探一扑愈显灵巧。
“咳，大师！我卢某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请让我……报答你！”离得比较近的卢某也伸出手要拉祁繁，两人几乎是同时得手，而祁繁稍一施力轻易地就挣脱开了。
“繁哥哥！”
声音不大，却来得突然。祁繁本欲迈开的步子定住了，头慢慢朝声源处转去。
那地上的两人趁这空挡又是一抓，祁繁的左右脚一人占得一边，二人这才抬头留神起周遭，注意力随着祁繁的视线而去。
只见一纤细身影在数名家丁的护卫下推挤着踏入人圈，淡雅却精致的粉色罗衫纱裙配上那水气柔弱的黛眉粉容，此刻眸含氤氲带着期待喜意和些许不置信的神色，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其举止之贻笑之失态，疾走几步上前就揪住了祁繁的手臂，声如泣泪：“是你吗，繁哥哥？繁哥哥！”
“赵小姐？”商贾讶然，径直脱口而出，该是认出了这苏州商族中的豪门名媛。
“是琳美姐哦！”允恩拉拉祁繁的另一边衣袖，嬉笑着朝祁繁挤眉弄眼。
“放手……”清冷的声音宛若临冬。
“不！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赵琳美急急打断，两只白酥手又紧了紧。
祁繁收回视线，微侧转过头，他低垂着眼眸看了看自己四肢上的束缚物，颓然一叹：“你们都放开手吧……”
“喀嚓！”一声碎木响将唯离儿飘远离散的思绪唤了回来，她合上窗，反身靠在了框壁木柱上，眼睛一眨不眨，神色酸中带伤。
那就是允恩口中的“琳美姐”？他的“曾经”婚约者？
不过尔尔！忿忿然这么想，唯离儿噌地就弹起，两手一推就欲夺门而出。
“啊！”
在门口徘徊多时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门的离思，突然被一冲而出的唯离儿撞了个满怀，冷不丁的这么一下竟惊得说不出话来。
唯离儿倒无大恙，本来激动的心情被这突变横生尤似热面过了趟冷河，悄然平伏了。
“你！”
唯离儿放开环住身形不稳的离思瘦腰上的手，不解地看着一旁叉腰怒瞪的离行。
又不是撞到你，啊什么你什么啊？唯离儿投过去的眼神是如此说的。
“我！”
脆生生的童音让离行的可怖度大打了折扣，此刻她气得连指向自己的手指都在晃悠，本能一把拉开尚紧邻唯离儿身侧的离思，委屈着正欲开口。
“对了！你们赶紧和楼下那人接头，我现在有事，不必跟来。”话毕，某人已风似的闪出走廊。
离思心中大骇，朝着唯离儿离去的方向发出求救的无言信号：阁主！别丢下我……
“你还看！”
离行气嘟嘟地扭着离思的胳膊：“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人家爱慕阁主！你还投怀送抱！很没义气耶！”
“哎呀！痛……别扭了！”没见过我这么冤的！
“我不管！我……”
“好好好！”离思忙打断她的话，讨好地笑着应承：“你的！你的！阁主是你的，别急啊！没人和你抢的！放心啊！咱们现在得干正事，否则阁主会怪责我们办事不力，那样就会影响你在阁主心中的形象，而且也会让阁主对你失望透顶！”
稍停，离思维持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眼角扫视到离思艳丽容颜上写满怒意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深吸一口气又继续用大义凛然的语气：“……所以！我们应该先处理好阁主交代下来的任务，以大局为重！离思，你说对吧？”
“……嗯。”不情不愿的，离行放开那扭住某人胳膊臂膀的小手，顺了顺离思袖子上的折皱痕迹，芙蓉丽容贴近离行骤然僵硬的笑脸，媚意盎然：“也对，离行喜欢的，从来跑不掉，谁也不给让，离思知道的哦！对吧？”
离思眨巴眨巴着小眼睛，嘻嘻笑着点头如落穗。
“那……”童音如故。
“当然是出发啦！”开玩笑！此时不积极更待何时？！
如果被离思、离行二人看到她们的当家阁主此刻像狗狗那样，缩作一团窝在有着垂地布帘遮挡住的桌子底下，不知道离行是否会考虑收回爱意，而离思是否会考虑杀猪还神……当然！这个如果并不成立，因为二人已与这个机会永远错肩了！
此刻的唯离儿正在闭目养神中，之前闪出客栈后就一路跟踪着祁繁一行人，躲在暗处看着两位伤者被医馆的担架抬走，看着那该死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下死揪着祁繁不放，看着允恩那死小孩左一句“琳美姐”右一句“琳美姐”地把一行人哄进了苏州的名菜馆如云楼，看着祁繁师徒二人和那女人其乐融融地进了雅阁，看着祁繁和允恩拜别了那女人后各进了一间房间，看着那明明走掉的女人竟然去而复返来敲祁繁的房间门，看着！祁繁开门让她进去了并且“啪”的一声关掉了房门！
气得牙痒痒，唯离儿转身本欲离开这里另谋窥视点，但就在行至转角处时恰巧听见了小二哥和坐堂掌柜的对话。原来这如云楼竟是赵家的产业，而那赵琳美今个儿是不打算回家了，打发了一众家丁，另开了间房间正正对着祁繁，看守的意味极浓。
一闪身，轻易就潜入祁繁对面的房间，四处望望，除了床底、桌底也没什么藏身的选择，咬咬牙，屈身钻进了桌子下，有失身份？唯离儿于是给了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是需要验证的！
因而，也就有了唯怜阁阁主现下的处境。
好久……好久哦！
唯离儿开始坐不定了，挥散胡思乱想下的臆象，正打算闪出去时，听力极好的她察觉到极轻的一个异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一小阵……赵琳美回房了？
“嘿嘿嘿……”怎么是男声？而且还是很龌龊的地痞腔！
难道闪错房间了？
唯离儿正疑惑着，一股异香飘来，瞬间又散淡，竟又化作无味。
“嘿嘿！美人儿，难得你独身在外，看来你我今夜注定会有段露水姻缘了！我翟支花定要好好疼你一番！回头见咯！嘿嘿嘿……”然后又是窸窸窣窣一小阵，门窗轻合声毕，房内方恢复了平静。
翟支花？那江湖上出名好眉好样却****无耻的衣冠禽兽采花大贼？想来刚才那股异香就是翟支花的杀手锏“花未眠”了！
那迷药简直是采花圣药！初燃有香，却是解药！归于无味后才是真正的迷药，一香只得一解，然它先解后发，中者即使当场发现了，也无药可醒！幸亏那迷药药效不长，一个时辰自动转醒，可拿这段时间来做坏事还是足够的！
啧啧啧！赵美琳，你哪里惹来这样的大麻烦啊？
情敌归情敌，但唯离儿一贯看不起那些采花劣行，何况那女人也并非恶徒坏胚，这么卑鄙的借刀杀人她实在做不出！也假装不得不知道和没听见！
得趁赵美琳没进房前找个法子提醒她！毫不迟疑，唯离儿揭帘正欲钻出桌底，门这时“啪”的一声打开了，唯离儿只好赶紧放下刚掀起一角的帘子并缩回伸出些许的身体，屏气凝息地继续蹲着。
听到那绵弱频小的脚步声，看来是正主儿回房了。
不知道要吸进多少才会昏迷呢？她开起小差，暗自庆幸自己已嗅得解药不会因吸入迷香而昏厥在此，否则就丢脸丢大了！
床榻轻陷发出一小阵微弱的木叽声把唯离儿的思绪牵了回来，很明显的，那细细的呼吸声渐渐加紧加急，吸鼻抽气声不断，然后就突然转变成低声的泣泪呜嘤！
啊？这就哭了？
自从舍弃过往来到唯怜阁，即使是再委屈再辛苦的时候，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后来，每次看见别人哭，无论是出于什么情况又哭成什么程度，唯离儿都会一阵厌烦莫名，不允许自己懦弱，连带着也看不惯别人的懦弱。这样的她，足够坚强了吧？
回答是否定的。自认离坚强二字还有一段不短距离的唯离儿很清楚，不哭，只是不在乎，只是，未到伤心处。
赵琳美，因为祁繁才会这样伤心吧？
这么想的时候，心揪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竟像是她在代自己哭一样……猛摇了摇头，唯离儿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犹豫着是出去提醒对方还是在此暗暗解决掉那淫贼，这时床榻处的哭声渐弱至无，想来是迷药见效了。
又等了一会，唯离儿撩起布帘一角，看到赵琳美趴伏在床上的纤弱身体一动不动，呼吸也轻柔有序，确定对方真的被迷昏后，她放心地钻出桌子，闪身出门。她决定两个都不选，直接找帮手！
找祁繁？不！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为何会待在赵琳美的房间，难道我说在玩跟踪吗？而且目前也没积累好勇气和他面对面啊！
哎！还是找允恩救美吧！
思毕，唯离儿已迅速闪过祁繁的房间，无声腾起倒勾在允恩房外的梁柱上，身子贴着墙壁，抬手敲了敲木门，里厢即刻传来允恩那熟悉的奶声奶气声：“我睡着啦！”
再敲，里厢又传来：“是师傅吗？不是的话别再敲啦！”
继续敲，里面的人就是不出来，只大嚷着：“不要热水不要夜宵！没有吩咐也没有赏钱！我什么也不要！”
唯离儿闻言真是服死了他，正打算继续敲门的动作，那厢“嚯”的一声却打开了。
“谁啊？”允恩气嘟嘟地撑着腰左右望，走廊哪里有人，鬼影都没一只！
“奇怪！”允恩见没人在门外，也没多想就直接“啪”的一声关上，谁知这才一转过身，差点被唯离儿狠狠吓出隔夜饭菜！
允恩还来不及尖叫出一声“啊”，嘴巴就被捂住了，瞪着圆眼收到警告意味的瞪视，允恩难得合作地小鸡啄米。唯离儿才一松手，他马上一副贼头贼脑、与子同类的样子凑近，小声问道：“离儿姐，你怎么来了？师傅知道么？”
“不准告诉你师傅我来找过你，否则我就告诉他你揭了他的秘！”事先恐吓一下这个不太牢靠的人，唯离儿才敢放心和他继续讲下去。
闻言，允恩心想你也太把我看扁了吧！于是他嘟囔着反而指责起她：“知道啦！上次你莫名其妙的不见人，师傅就怪怪的！你最好不要在师傅面前出现呢！我怕他又会变得傻傻的！”敢威胁我？哼！师傅才不待见你呢！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为什么要在师傅面前刻意提起你？我又没好处！
感觉出允恩没有嘀咕出声的“有话说”，唯离儿伸出拳头在他面前紧了紧，噼里啪啦的指骨声让允恩赶紧堆出可爱讨好的笑容，立马转移话题：“嘻嘻！离儿姐，你来苏州是做啥啊？是来看望我吗？那你的手信呢？”脑瓜在唯离儿身后左右忽窜。
唯离儿不耐烦地推开他不安分的额头，“我来苏州办事的，才没空特意来这搭理你呢！对了，你师傅回苏州是为了祭拜他父亲吧！怎么不住祁府而住在客栈呢？”
允恩笑道：“是啊！师傅的老爹蹬脚了，我们今天在灵堂上了一炷香，本来就要离开的，谁知道遇上点麻烦事，后来琳美姐出现非要我们住在这，又劝说师傅，嗯，说什么要安排师傅和师傅的娘亲见面那样……”
“往哪走！”外面一声怒喝打断了允恩的话，唯离儿猛一拍额才惊忆起自己来找允恩的主要目的，不及多说就直接推开站在门前的允恩冲了出门。
急急一脚踢开门扉半掩的房门，唯离儿闯进赵琳美的房间，就见一蓝袍男子背着自己正欲抱住迷昏过去的赵琳美！
“好你个淫贼！”唯离儿一声猛喝，袖剑一现就闪出千朵剑花直袭而去。
那男子反应还算快，险险避开要害，但肩膀还是被划出一道慑人血痕。他赶紧重新放下怀中女子，蓝袍男子转回身尚不及说话，唯离儿又是一招杀意十足的直刺。
“姑娘，你误会……”手中的剑几次挡住对方来势汹汹的杀招，只是剑势的犀利让他吃足苦头，身上不多时就伤痕累累，正欲解释，无奈一阵晕眩朝他劈头盖脑地袭来，尚不及再多说几字，身体晃悠中只感一个冰冷至极的异物扎进了身体深处，冷酷寒凉得让他如坠冰底。
“住手！”几个人影从早已敞开的窗户窜入，见此情况忙拔刀就朝唯离儿砍来。其中一人丢下手里提着的一个被捆成肉粽的黑衣人，径直奔向床边，急忙点住蓝袍男子的几个穴道，撕开锦被用布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轻拍着男子的脸颊唤：“少爷！你醒醒！”
唯离儿这才意味出点什么，如果淫贼是地上的肉粽，那蓝袍男子又是谁？
诧异间手中动作就缓了过来，不再剑剑咄咄逼人，而对方人马却愈发狠蛮肆杀，眼见着是没完没了不休不止了，唯离儿向前一个挥扫趁对方退后的空隙就闯门而出。
她动作敏捷如豹，光电间瞄到了门外观望的允恩，不及多言转瞬就跑出走廊到了楼梯口，但一个闯入眼帘的身影生生让她止住了步伐。
一如当初真见，此刻那仰视着她的，不正是记忆中莫不能忘的高挑男子么？
黑发披肩，额高而光洁，眉宇英挺，双目如星，鼻挺唇红，下巴刚毅干净，深邃的双目像无底的水潭，如此俊得出尘风华的人物，现下发梢****，温热的水汽若隐若现地升腾开，分明是浴后模样，直视着她的眼眸带着丝讶然，两人都未开口。
身后的追击声愈来愈近，唯离儿暗叹，闪身掠过那站于楼梯中央的男子，极近时甚至能闻得一股好闻的青草香，只是尚不及细味，她就闪出了客栈，迎风于暗夜中。
风吹得她两颊微辣，却是冰冷的，逆风阻力颇大，但于她并无妨，她在屋顶巷道上腾飞跃跳几轮，很快就甩开身后的追击者，又绕了一会，才放心地回到自己下住的客栈。
推窗而入，房里人就迎了上前。
“阁主！”离行一支箭似的贴上前，水眸闪烁，眼中敬佩之情亮得唯离儿不自觉地移目，心里暗想，这孩子怎么了？眼神那么饥渴！
“阁主！你真是料事如神啊！”童音黏糊，甜得人冷颤。
啊？发生什么事了？
把带着问号的目光移到一旁貌似比较正常的离思，离思了悟，微启嘴正欲言，却怪异地打住，急急避目，只道：“还是让离行讲吧。”
离行给她飞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见阁主的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方用很引以为傲的语气，灿烂出一个极甜腻腻的笑容，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一整夜反复吟响在唯离儿耳边，让她丢魂散魄似的呆滞恍惚几几失语。
离行说：“阁主！冒充我阁的那伙贼人来处已查实！正是你让听风堂详查的祁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