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青鹰（青门系列之三）（云中叶）
楔子
元宵佳节，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酒店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这样的盛况下，每个人都很忙碌。
有人忙着兜揽生意，有人忙着欣赏夜景，有人忙着享受佳节，也有人忙着增加收入——从别人的腰包处得来的意外之财！
小多就是其中的一员。
元宵佳节，富贵闲人很多。
所以，小多简直忙碌极了。
随着货源越来越多，十五岁的小多也变得越来越兴奋，她的脑海中，已经构画了无数个美丽的画面。
比如置身于她的乞丐朋友中，大方地散发着她的财物，那种感觉，就像是皇帝和臣民。
比如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可以安闲地享受，至于她的手艺，看得顺眼了，就略微地使用一二，纯属娱乐而已。
比如……
她的目光又开始熠熠生辉，不过，她很懂得适可而止，所以，即使她觉得那个人腰间的金银珠宝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她也决不让自己的目光多逗留一会儿。对于小多来说，只要一眼就够了。
她哼着小曲儿，仿佛非常无心地蹭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这会儿，他们已经被簇拥到人群中心了。他们的周围，人来人往，喧闹不绝。
小多伸出了手。
小多的手指触及了那只钱囊。
只需要轻轻一扯，那只钱囊就会宣告易主。
小多的嘴角已经上扬。
小多准备抽回自己的右手。
但是，意外出现了。
小多的手好像不再属于她自己，小多的手，此刻正在那个人的大掌中，像一条已经上钩的小鱼，不安地扭动着。
小多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笑脸，那是一张渔者的笑脸。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小多就是那一尾小鱼！
小多的命运在那一瞬间改变了轨道。
小多从此，多了一个师傅！
她的师傅当然不是一个钓鱼的人，也不叫姜太公。
她的师傅，是锦衣门的应不凡！
第一章 逃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美丽而壮观的景色，但是小多无心欣赏。
小多正在逃亡，一个逃亡的人只关心一件事：能不能在可能的情况之下，甩掉身后的跟踪者。这个可能，包括目前她正在穿越的大沙漠。
不是刻意的！真的不是刻意的！
只是，她恰好就在沙漠附近的小镇上，恰好很顺手很完美地获得了一份意外的大礼，恰好那份礼物实在过于震撼，恰好那个倒霉的家伙又是一个警觉性极度强悍的武林人士。于是，她只好更倒霉地进入了逃亡时期！
幸好，她的轻功还不错，尤其是经过师傅的精心指点之后。
幸好，她对这个地带不算陌生，甚至可以算得上熟络。
所以，她相当侥幸地希望，当她进入这个在旁人看来无比可怕的大沙漠之后，她身后那个家伙能够放弃对她的跟踪。
但是，很显然，她是低估了对手了。尽管那个家伙似乎被她甩得不见了踪影，但只要她稍微懈怠下来，就能够感觉到那个家伙的呼吸仿佛就在她的脖子后面，带起一连串的毛骨悚然。
小多几乎想要嚎啕大哭。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是无论如何不会用那么闲适甚至带点炫耀的心情伸出她的独一无二的手的！
小多已经感觉到，身体的疲劳，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倒在这个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然后，被烈日炙烤成肉干。
唉，不知道她的美人师傅，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念她呢？
她可是万分想念师傅的，至少在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的师傅能够来个英雄救美，唉，美人救英雄也好啊！
小多快要绝望了。
时近中午，太阳升得老高老高，晒得沙漠直冒烟。灼目的金光，照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上，沙漠像黄色的大海，亮得惊人，无数的沙子，升腾着一股股热浪，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小多整个人干瘪得像一张薄薄的纸片，汗水依然在不停地蒸腾出来，然后飞快地消失在烈日之下，这令她的皮肤更加的干燥更加的难受。她简直要怀疑，此刻，她浑身上下，是不是已经一片雪白——被她体内蒸发出来的盐粒所覆盖！
小多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绝望而放弃，而是，她累了，也厌倦了。
她不想再做那只被猫追踪和戏耍的老鼠了。
片刻之后，她勇敢地面对着身后那个散发出浓浓的杀气的男人——京城首富卫君之！
卫君之的大名，她早就久仰了。
这个男人，据说从一生下来，就带着一个商人的气息；从刚刚懂事，就具备了商人的手腕；从接任了家产，就完备了商人的品性。他仿佛就是一个聚宝盆，不仅能够吸取财富，而且能够创造财富。所以，年仅二十五岁的他，就理所当然变成了京城的首富，也许，根本就是全国的首富！没有人知道他拥有了多少财产，因为已经无法计算。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地方，都有他的产业；只要是他名下的产业，没有不是盈利的。财源滚滚来，是他最好的写照！
所以，当她在那个小镇上看见了卫君之后，明明富足的她，手就忍不住痒了起来。尤其是当她发现卫君之如此慎重地收藏着他的东西时，她的好胜心就彻底战胜了一切。挑战一向是她的目标！
只是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后悔拥有这项绝活。
是的，展信的瞬间，她就后悔得无以复加。
她当然知道，掌握了这个秘密之后，她将成为锦衣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功臣，她甚至可能成为皇上的恩人！她的地位，无异于飞上枝头的麻雀，摇身一变成为凤凰。
但问题是，她得有这个本事活下来，在卫君之这个超级恐怖的男人手下活命，这是她有史以来面临的最高难度的挑战。而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庆幸或者兴奋！
她想哭！
不，她已经哭了！
她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白马上的卫君之愣住了。
费尽心思追捕小偷，殚精竭虑地寻找一切可趁之机，甚至已经设想了种种后果。
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现在忽然怀疑，他是不是追错了对象？
他眯起了眼睛！
离他十步远的沙子上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乞丐，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陈年黑泥，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他不动声色地又紧了紧缰绳，让他的白马悄悄移开两步。
但是，那个小乞丐的哭声还是毫无遗漏地洞穿他的鼓膜。那是一种尖利的刺耳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刚刚死了爹娘，又仿佛垂死的野兽发出的嘶吼。
卫君之皱起了眉头。
“闭嘴！”
哭声更加抑扬顿挫。
“闭嘴！”卫君之咆哮起来，如果不是那个乞丐太脏太臭，他会考虑直接伸手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虱子！哦，他讨厌虱子之类的小虫，那对于有些微洁癖的他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但是，现在，他却得跟着这个该死的小乞丐在这个该死的大沙漠里捉迷藏，忍受着风沙在他的头发衣服身体上肆虐成灾，还要忍受着她的噪音污染！
他受够了！
“再哭，我就直接杀了你！”
小多的哭声改成了抽噎。
卫君之的身影晃了晃，终于还是驻留原地，冷峻的薄唇吐出了一个字：“脱！”
抽噎声也不见了，小多抬起头，惊诧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风神俊秀、衣着光鲜的男人，不会吧，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他也有这样的兴趣？但是很快，她就从卫君之那双充满了厌恶的眼睛中否决了这个可能，并且猜出了他的意图。
她抿紧了嘴巴，血液流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快！”
只是一个字，但是小多已经足够明白一个现实：若是她再不动手，那么，她可能连蔽体的衣服都没有了，因为她身上的破损衣服将会直接变成碎片。而卫君之之所以不愿意动手搜身，原因很简单：她太脏太臭了！
小多缓慢地解开了衣服，随着衣服的减少，血液的流动就加快几分。
现在小多身上几乎衣不蔽体，上身只剩下绑在胸部的一根灰色布条，下身，也只有短短的一条布裤。脖子上，似乎系着一根红线。她瑟缩地站在烈日下，低着头，哈着腰。而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不知是烈日照射的缘故，还是血流速度的原因，有些红色隐隐透露出来。
卫君之迅速地扫了一眼，对方是个女子的身份很明显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不是个心软的男人，更不是一个青涩的少男。
“还有！”
小多的身体震颤了一下，没有转身，继续她未竟的动作。
暴露在卫君之眼前的是一具洁白的女性躯体，尽管有些瘦弱，尽管只是背面，能够看到的地方，线条却显得相当优美。更难得的是那一身细腻白皙的皮肤，并未像脸和手一样被污泥覆盖，所以，更加引人注目。太阳的金光照射在那光滑无比的肩背上，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粉色隐现出来，散发出无穷的诱惑力。
卫君之的心却依然平稳如昔，卫君之的脸色也依然严峻冷然：“把你胸前的东西给我。”
小多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握住了那枚细小的东西：“这是我的。”
“给我。”卫君之的声音冷得像岩石。
小多解下了红线，在手心里攥了一会儿，才抛给了卫君之。
卫君之接住，那是一枚大拇指甲般大小的东西，应该不是玉，却也看不出什么质地，似乎是某种矿物质，上面似乎还有花纹，看上去像一朵莲花。卫君之第一次见过这东西，他想要抛回去，想了想，又重新捏在手心里。
“还我。”小多着急地喊了起来，不经意间泄露了更多的春色。
卫君之的眸色有些暗沉：“信呢？”
小多摇了摇头，开始迅速穿起那套破烂不堪的衣服。
“说！”
“我……我……我……”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小多软倒在沙子上，沙子的热度灼痛了她的皮肤，但是这一点伤害，比起刚才的羞辱，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她怨恨地望了卫君之一眼，“我收藏好了。”
“你是说信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卫君之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尖锐得仿佛微一用力就会断裂。
废话，这么可怕的信息，她怎么会携带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这句话她不敢说。卫君之不是个人，更不是个男人，他的心里，绝对不存在“女人是弱势群体”这样的概念，更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情。那就意味着，她的生命线随时都有可能遏止，她不能冒这个险，但是，她又不能不冒这个险！
“我可以带你去取。”这样她就不必在此时此地被扼杀了，运气好的话，也许她还能取回她的东西。那东西不值钱，她早就知道了，可是从小带着的东西，她舍不得丢掉。
卫君之瞪着小多，目光中流露出骇人的光芒，仿佛马上就会吞噬了小多。
“你会死得很惨！”
意思很简单，如果现在小多告诉他地址或者直接交还，那么，至少小多还能够死个痛快。否则，她会生不如死！
“我不想死。”小多又哭了。
意思更简单，哪怕只有几天的苟活，哪怕必须受到最残酷的对待，为了这仅有的几天时间，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何况，将来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预料。
也许，她的师傅来救她了呢？
也许，这个卫君之突然暴毙了呢？
也许……
总之，活一天是一天，明天会更好！
“带路！”卫君之冷冷地斜睨着她，极其不屑极其蔑视。
“我累了，我饿了，我渴了。”小多瘫倒在沙子上。那样的羞辱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她承受不了的。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了。
“你找死！”
凌厉的掌风让小多在沙子上连续地打滚，沙粒飞扬，天昏地暗，沙子不断地涌进她的口鼻眼，而掌风带起的杀气更是让她几乎喘不过起来。
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但是，她竟然没有昏迷，她竟然还能够说出话来。
“我是为了你好！”
卫君之瞪着她。
“我的身体恢复了力气，才能更快地拿回信。”
卫君之继续瞪着她。
“那封信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就更小甚至是零了。”
卫君之仍然瞪着她。
“我真的是为你着想。”
生平第一次，卫君之忽然对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产生了佩服。
胆量够大！
脸皮够厚！
毅力够强！
求生力够坚韧！
在这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沙海中，这个乞丐让他想到了天空的鹰！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鹰都会果断地扼住，然后，坚强地存活下来。
卫君之的眼眸亮了！
卫君之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绝对恐怖，但是小多却放松了。
至少，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活下来了，而且，还能够比较惬意地活下来。
下一步，等她吃饱了，喝足了，有力气了，自然会想出办法来的。
死？
如果算上出生那会儿，她小多至少已经经历了八次死亡了。
但是，她依然活着不是吗？
所以，结论是，她会继续活下去！因为她的命够硬！
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她只知道带着她的男人很凶，总是逼着她去偷东西。有一次，那个男人喝醉了酒，冲着她胡言乱语，还动手动脚，十岁的她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结果，在混乱中，那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撞到了墙上的大铁钉，流血过多不治身亡！
从此，她过上了流浪的生活，在偷窃中谋取求生之道。
她几乎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差点在别人的棍棒刀枪之下丧身了，但是，最后总是那个要杀她的人莫名其妙地丧了身，而她尽管也收获一身伤痕，却活了下来。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尽管卑微，但是乐观。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贫贱、疾病、灾难、冷漠，她都好喜欢好喜欢。她要活着，快乐地生活着！她要把她的爹妈来不及生活的乐趣尽情享受！所以，她不能死！不管这个叫卫君之的伪君子武功如何高强，为人如何奸诈，对她如何仇恨，那都是他的事，反正她是无论如何都是要活着的！
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中，有两个人正在缓慢地移动着。他们真的只是在移动，因为若不如此，他们自身的骨骼就会将他们整个人活活地压碎；若不如此，他们呼出的气体将直接让他们窒息而死。
在神秘的自然面前，无论这个人的背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还是卑微猥琐的贩夫走卒；无论这个人的本事是高强还是无能，他都不得不臣服于自然！
小多早就五体投地了，卫君之尽管不耻于此，却终于不得不如此。
他们在这个大沙漠中迷路了！
他们之间变得越来越沉默，沉默得几乎令人窒息。但是，小多宁可在窒息中灭亡，也绝不选择面对卫君之阴沉的脸色。卫君之就像是饥饿的狼，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生吞活剥。
但是，也有不得不开口的时候！
“我饿了。”小多一屁股坐在沙子上，沙子烫得惊人，但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跳起来了。
卫君之麻木地从白马上扔下一包干粮，里面是他用来果腹的大饼。在追踪小多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动了念，信手向店老板要了这些小镇上的特产。
小多毫不客气地取出一张，奋力地啃着，一边啃，一边含糊地说道：“我渴了。”
一个黑色的水囊扔在她的身边，她贪婪地喝足了水，餍足地像小狗一样喘息着。
卫君之没有看小多，但是脸色变得非常鄙夷。如果不是在这里，这么卑贱的人，他是绝对不屑与之为伍的。
“给你！”小多站了起来，伸长了手臂，把包里的烙饼递给卫君之。
卫君之居高临下地瞪着那张被小多肮脏的黑手污染了的烙饼，纹丝不动。
“你吃啊！”小多踮起脚尖，奋力将烙饼往卫君之的嘴边送来，“食物可贵，别浪费了好不好？”
几乎是难以置信的，卫君之居然低头咬住了那张烙饼。是小多的话点醒了他，还是小多那双充满了热切的求生欲望的眼睛鼓励了他，让他忘记了所有的不自然不对劲，开始吃起那个烙饼来。
当他吃下了半张烙饼之后，小多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小多甚至笑盈盈地仰头起他来。
“啧，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漂亮！”
卫君之冷冷地放下了烙饼，冷冷地接住了小多审视的目光。
但是那颇具威胁性的对视，却丝毫没有引起小多的重视，小多的目光更加放肆了。
“你竟然连吃东西的时候都这么漂亮！”
卫君之的眼睛里迸出了火花。
“我一直以为我师傅够漂亮了，谁知道真的是天外有天！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干嘛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又不是打算比美！”小多不满地嘀咕着。
“你说完了没有？”卫君之冷峻地吐字。
小多却不以为然地摇头：“你的涵养还真不赖啊！如果是我师傅，他会很干脆地问我：你放完屁了吗？”
卫君之好不容易出现的声音又消失了，他只是更加狠厉地盯着小多。
小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如果可能，你恨不得我可以凭空消失。”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保证，你马上就能够如愿以偿了。”
什么意思？
卫君之想问的，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的听觉变得混杂，他的肢体变得绵软，他从白马上滑落下来。
他中毒了！
只是问题是，他都已经让这个小乞丐浑身一丝不挂了，怎么她还能隐藏着毒药让他不知道？
小多还在喃喃自语：“这不奇怪呀，被逮住的兔子若是不想方设法逃命，除非是傻了！”
偏偏她一点都不傻，而且还念念不忘这个目的！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只要卫君之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松懈，她就会及时地送出她的迷药——那是她储备在身上用来救急的。她很幸运，每次都能够派上用场！
她搜刮了卫君之身上的所有，包括她的宝贝。不过，她没有忘记给他留下必要的水和食物，还很体贴地在沙子上用手指画了一些线条。
“你不用感激我的，你知道我并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是很可怜地想要逃命而已。”她承接着卫君之不甘心的眼角余光，“所以，你不用急巴巴地找我报答恩情。大恩不言谢，虽然我拯救了你，让你脱离这个沙漠！”她快速地说着，肮脏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仿佛为自己的伟大情操不胜感动。
转过身，她忽然迟疑了一下，又慢慢地面对着卫君之，漆黑而灵动的眼珠子流露出垂涎的神色：“你看了我的身体，我若是不在你身上盖个印，这个大亏要是吃下去，我怕我将来会后悔得要死。”她迅速地俯下身子，在卫君之的脸上亲了一下，黑丝污渍掩盖着的脸庞看不出羞怯的颜色，但是，她嘻嘻地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那笑容，到底带了些女儿家的羞涩！
“永别了！”她挥挥手，飞身跃上马背，马蹄得得，迅速地向沙漠远处奔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