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不会有事的
早上经过小巷的时候没有发现那熟悉的小摊,问了邻摊才知道她生病了,住进了医院,听那摊主的口气好像病情很严重的。于是,他赶往医院。
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这家医院,医院并不是很大,只有七层。走廊里显得尤为冷清、深幽。沁冷的空气掺杂着难闻的消毒水扑面而来,眼前是空荡的长椅。
从未有过的寒冷袭来,抢救室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喊声。走廊里冷清得吓人,从未有过的恐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咔。”门被推开,病床上的女人满目震惊,清澈的眸子闪露着激动,下颌战栗不止。坐在她床沿给她喂药的男孩错愕地顺着女人的目光。
在看到女人安稳地倚在病床上时,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余光瞥向那个令他嫉妒的人,他微启的唇瞬间扯出一丝恻然,握着门把的手收紧,他并不是他该得到的东西!却被他硬生生地夺走……
“南。”
不该来。
他侧过头,欲要离开。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宜出现,也不该出现。他不知该怎样面对,那个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活生生地讽刺!讽刺提醒他:他是个被抛弃的人……
“小南。”女人和男孩惊诧地喊出声。脚步戛然而止。后脑勺像被什么刺入。身子僵硬。
“小南,妈妈可以和你谈谈吗?”女人沙哑的声音有些哽咽。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苍白的脸颊滚落,常年的病痛已把她折磨得不成样子。尤为虚弱。
僵硬地立在那,肩膀轻微的颤动一下。
空气中浮动着某种微妙的因子,项少南面无表情地侧对着凌素珍。
凌素珍温柔地凝视他,那是缱绻、积蓄已久的爱。“小南,到妈妈这里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好吗?”十年了,他朝思暮想的儿子此刻与她近在咫尺。她伸出苍白的手呼唤。
“不用了,我站在这里就好。”依旧是疏离的口气,他不曾看向她一眼。
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原谅她这个自私的母亲。轻叹了口气,“那好吧。”
“小南,你长大了!现在都长着么高哩!妈当时走时你才这么点呢?!”凌素珍边比手势边抑制住痛苦笑说。
那丝伪装的笑容,在他听来是那么的刺耳,恍若刀子不停地割他的心窝。“您当时并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应该把我留在那个世界的。”他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
“小南,你不该这么想,你和赫都是我的孩子。”
近乎歇斯底里的喊。“把我生下来,再把我抛下!你觉得对我公平吗?”坚毅的面容纠结。
“妈……妈当时是迫不得已,那是你还小,我无法养活你。”小南到底还是曲解了她的本意。当时那种情况,他无法将他带走,即使她想那个人也绝不会允许。权量再三,她只能带走赫。少南当时还小,她不愿让他跟着自己受苦,而且那个人会给他令人涎馋的一切。毕竟他是他的儿子,那个人不会做得那么绝!至少从家族利益上他不会,因为他需要个儿子来接掌他的一切。
“你知道就算是跟你过再苦的日子我也不会嫌弃!可是你没有,你依然狠心地把我抛下!让我独自去承受那些……”胸口有遏抑不住的疼痛,两眼潮润,“我不会承认,承认您是我的母亲。”
“小南……”凌素珍嗫嚅着想说些什么,被他冷冷地打断。
“我还有课,先走了。”失去了十年的东西然地出现,他一时还无法适应,更为确切的说是早已习以为常。麻木了……不再相信也不敢奢望还能够拥有。
正午的阳光分外明媚,与男孩形那怆然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孩走着走着突然奔跑起来,蓬松的发线在空中跃起美丽的弧度。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喧沸,急速的气流不断地灌入胸腔。
“呼……呼……”他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单手支在树干上,脑袋抵在上面,啜泣,另一只手奋力捶打树干。
“项少南……项少南……”身后某女不顾形象地大叫。
项少南急忙擦干泪水,装作悠闲地往前行。
直到某女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你耳朵聋了吗?我在后面喊你那么久!为什么不理我?!”
“我凭什么要理你?有谁规定我一定要理你?!”他哂笑,跋扈嚣张的气势。
他骤然的态度让孝雨有些错愕,一是竟不知言语。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红肿的脸。“你……你哭了?”原来他也会伤心啊!她还以为他是铁石心肠呢?
装饰奢华精致的咖啡厅,金色的雕花落地灯,咖啡色的背景墙。幽静淡雅。
凌素珍忐忑的握紧杯子,杯子里溢出浓郁的咖啡的香味。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手臂因为持久的支撑而感到不适。
一抹灰色身影如预期出现在视野,来人气势汹汹地坐到对面的座位上,“你又跟少南说了些什么?!不是说拿着钱会离开吗?怎么?现在又忍不住了?”男人鄙夷地挑眉,“还是又需要钱了?需要钱的话?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直说!不必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我还不缺拿点钱!”他阴戾地说,现在他有足够的钱来满足这个女人,所有的事情,也只是钱的问题。只要对方开价合宜,他完全可以照付。
女人静静地打量着他,他一如十年前。“你还是没变,一样的疑心。怀疑别人都是为了别人而接近你!这样你都不会觉得累吗?”当初正是忍不住这一点,才毅然离开的他。
男人的嘴角扯出更大的嘲讽,“我怀疑?若不是为了钱你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你们女人还不是一样只认识钱!”这个世界钱除了钱不会再有其他可以让他信仰!他一生不曾信仰过什么?!唯一能让他信仰的也只有钱。有些人一生都在为钱而活着。
一如当初的偏执,凌素珍用力支撑着已经瘫软的身子。腿已有些麻木。疼痛愈加猛烈。清秀的面容紧戚。“我不想和你吵架,既然你那么认为我也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对少南好些,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就算为了你自己也应该对他好点。”凌素珍语调平和,疼痛法更加炽烈的疼痛。
男人的面目变得狰狞,近乎邪妄的咆哮。“我给他最好的生活,让他上顶尖的学校。这号教不好?那请你说说什么叫对她好?!”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给他的一切都是最优厚的!
当初她或许真的不该把南留下,这个男人真的不懂,他懂得也只有钱,“不可否认你给他的都是最好的!但小南需要的并不是那些!爱不可以用钱来衡量。而是你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