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我们就是输了。
——约玛。奥利拉
中国人喜欢怀旧,中国的知识分子尤其如此。
有时我们怀的是大我的旧,看着如今西方文化对这个古老东方民族的不断渗透,我们怀念汉唐的遗风,怀念诗词歌赋下的谦谦君子,亦怀念隔江商女的琴瑟琵琶;看着周围为了蝇头小利锱铢必较的路人,为了孔方寡廉鲜耻的老者,我们怀念乘人之美的温文尔雅,亦怀念各有所居的桃源人家。
而更多的时候,我们怀的是小我的旧。看着街上穿着校服行色匆匆的孩子,我们怀念高中课堂的窃窃私语,亦怀念无理取闹的同桌的她;看着社交网络因为四级考试而掀起的刷屏风波,我们怀念高手林立的篮球框下,亦怀念惊鸿一瞥的笑靥如花;看着电视上播不完的喜羊羊与光头强,我们怀念铜铃眼睛的黑猫警长,亦怀念走哪死哪的小柯南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到那些过去的东西便会不由得被感动,一张张皱着的洋片承载了我们无忧的童年,一块块老冰棍熟悉的味道就好像捉迷藏的玩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长大了,人就变得没有那么容易快乐了,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总要去讲出一个所谓的意义,没有意义的事情那便是在浪费时间,而小时候的我们则要简单了很多,因为我喜欢,所以我便要去做,我的快乐不来源于这件事情是否有意义,而只是因为我在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在与我喜欢的人一起玩。
爱情又何尝不是如此,无论去谈哪一个,都总要去考虑数不清的条件,条件不合适那便也是在浪费时间,而初恋之中的我们却简单了很多,因为我爱她,所以便要在一起,我的认定不来源于她是否具备所谓合适的条件,而只是因为她是我最深爱的那个人,是那个站在她身边,我便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那个人。
那不是我第一次收到女生的表白,可却是我第一次的感到茫然的不知所措。我把她介绍给了我最好的朋友,而到最后,毁了我朋友对幸福憧憬的那个人,却恰巧是当初给他带来希望的那个人——我。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考虑很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她,也没有考虑我们在一起是否合适,我唯一在思考的事情,便是我不能夺朋友所爱。
“我去~强哥喜欢你好吗?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
“那你当初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才决定喜欢你的。”
“我去……这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冷静一下可能会比较好。”
“才不是呢,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条件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追我,想必只是一时脑子转不开了吧。虽然事情的发展让我感觉颇有些头疼,不过这一下午载歌载舞陪吃饭的生活着实让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于是我很快便入睡了,而入睡前我脑子里反复在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希望明天早晨一醒来,她就过了这股冲动劲了吧。”
作为一个标准的夜猫子,一般而言在不设闹钟的情况下,我都是会在中午11点到12点之间自然醒,今天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一醒来我便看到手机有一条早晨传来的推送信息。
“早安,以后你也要习惯每天跟人家问早晚安呢。”
“早安,等你追到我了再说吧。”
不论什么时候,女生些许的孩子气,总是会让男生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我刚刚回复完信息,血滴子便给我打来了电话。
“今天兄弟过生日,晚上大家聚个餐吧。”
“OK!没问题,什么地方?”
“红太阳火锅,老地方。这种天气必须吃火锅才会比较爽。”
“好的,我知道了,那下午我去了宿舍跟你们一块儿出发吧。”
“行。”
挂了电话之后,我走出阳台看了一眼外边火红的太阳,虽然还未入夏,天气并不是很热,但我却也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天气会特别适合吃火锅,当然,经过三年大学生活我对血滴子生活习性的观察,只要火锅店开门,那么不论哪一天,都是吃火锅的上好日子。
下午到了学校之后,我惊奇的发现,已经消失许久的大**哥居然出现在了宿舍。
“领导,您怎么亲自来上课了?”我赶忙关切的问道。
“我过生日,他专门从长治打车赶过来的,你说这是不是重视?”刘总在一旁一本正经的回答。
“辅导员给我打电话了,说我要是再不来他就打电话让我爸来学校解释原因。”
“好巧,一来就赶上血滴子一顿饭。”
“就是说呢么,要不我就白来跑一趟。你说我来了也不去上课,辅导员非要让我过来干嘛,我就不理改呀?”起初我一直以为把不理解读作不理改是长治的方言,可是当后来认识了其他长治人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全长治,只有他一个人掌握这门方言而已。
“咱们准备走吧。”血滴子看了看表说。
我:“汉三和胖子呢?”
“胖子跟女朋友逛街去了,汉三在厕所呢。”
“他已经开始清空自己的存储容量了么……”
一边的大**哥突然插口道:“我也必须去尿一个,来太原好不容易赶上一顿硬饭,我这必须得吃回来。”
端坐在床上的血滴子一边穿着自己的滑板鞋,一边说:“哎,看来这后半个月,我只能乞讨为生了。”
不多久,我们便坐车来到了火锅店,不出意料,胖子早已占好了座位在等我们。一旦涉及到吃,尤其是别人请客吃的时候,胖子的时间观念总会变得极其强大,即便是打车,他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约定的地点。在体会与感受别人心意的时候,胖子总是不辞辛劳的冲在第一线,不怕苦不怕冷,把那些不招人待见的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来,所以在吃火锅的时候你经常会看到胖子生吃苦瓜,生吃鱼豆腐,生吃鱼丸,生吃蟹棒,生吃……在有胖子存在的火锅宴上,那一锅锅沸腾的火锅,都好似只是为了热汤一般的存在。
有些人喝醉了有要吐趋势的时候,你是能够明显看出来的,血滴子就是这一类人。每当我们吃饭吃到一半,他变的面色通红,目光呆滞,不时发出一声痴笑的时候,那便说明,他不光醉了,而且要吐了。
在草草的结了账之后,我们带着宛如一滩烂泥松软的血滴子回到了宿舍,把他扔到了胖子的床上。而我们,则做着各种准备来帮他醒酒,并在他可能会吐的地方,提前放好了一个洗脸盆,当然,如同所有人猜想的一样,我们放的,是胖子的洗脸盆。
“我他妈哪儿对不起她了呢?”贪睡在床上的血滴子突然吼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宿舍的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围着他,防止他出什么意外。
“她高三时候我高二,那么多人反对我们不是一样在一起了么,在一起之后那么多人在背后传我们的闲话,可我们也一样一直没有分开啊,她毕业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约定好了,她等我一年,我肯定能考去人大跟她在一起。可是他妈结果呢?她去北京三个月就跟另一个男人好了,我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给我说‘呵呵’,说‘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尼玛北京男人有什么好的?她刚去了三个月,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我等了她一年啊,我他妈整整等了她一年啊!”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段难以忘却的回忆,那个掏空了我们心的人,却没有陪我们一直走到最后。后来人不断的追问着我们:“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我?”,而我们,却又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真心早已不在我这里,我又如何拿真心去爱你?我比你更想要得到自己的真心,因为心回来了,就说明那个带走我们心的人,也回来了。
那一晚上,宿舍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寂静,我知道每个人都没有睡着,每个人的床铺都亮着手机,可每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那一晚,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血滴子能够选择一个陪他走的最长久的女孩,痛过,便不会再错。
“明天我要坐火车去武汉的朋友那里,明天早上你送我一下吧。”熟悉的信息,又传到了我手机的屏幕上。
“我也没有车,怎么送你啊。”
“我自己打车去的,你帮我把行李拉到马路边就好。”
“等你追到我了再说吧,明天早上我们还有早自习呢。”
“我七点就走了,你帮我拉过去就可以回来,不耽误的。”
“我就不去了,明天那么早就走,你今天还不早点睡啊,睡那么晚早上肯定起不来,晚安。”
“晚安……明早我等你呢。”
那天晚上拒绝她之后,我的脑子里却不断的在浮现血滴子晚上的话,在屏幕的那一边,被我拒绝的她,会不会也有这般的伤心与难过……而那时的我也更加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她在路边一个人孤独的等待,是我今生欠她永远都还不完的债……因为为了早上那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她一整天都在练习让自己勇敢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