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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负且乘儒徒肇祸 殊尊卑兄弟生巇罅

负且乘儒徒肇祸端,殊尊卑兄弟生巇罅。

话说这叔孙通不过是一个儒生,但这个人一生中侍奉过六个主子,也有说十个的,摸透了主子君王们那点猥琐阴暗不可告人的心理,颇有些江湖阅历。按古代儒家自己的的操守道德标准,忠臣不事二主,张飞骂吕布“三姓家奴”,就是因这道理。如此说来,这叔孙通就不仅仅是“贰臣贼子”,而是“陆臣贼子或拾臣贼子”了!总之人品很烂。公元前212年,因攻击秦始皇,四百六十多名儒生在咸阳全被活埋。但奇怪这叔大儒生不仅安然无痒,而且升了官,忝居博士,位高势大?除非告密同类,卖友求荣,想不出他还能有啥“绝招”以逃此儒教浩劫?

至秦二世即位,陈胜吴广起义爆发,天下震动。二世深居内宫玩女人,啥也不知道。闻之惶惶,急召集开会,问外面是否在造反?大家都说了真话,唯叔孙通说:“你们别危言耸听,妖言惑君了行不行?如今明主在上,法治社会,法令完善颁行于下,天下太平得很,怎么会有人造反呢?不过是些鼠窃狗偷的小蟊贼罢了,毋庸担忧。”因而得到提拔和赏赐,而说真话的大臣,全因“妖言惑君”或罢官或被绑到菜市口,砍了脑袋。后来,叔孙通又看大秦朝气数已尽,于是连夜逃出咸阳,先投靠势力大的项羽。后见刘邦将功成,又摇身一变急忙转而投靠刘邦。“朝秦暮楚--夕汉”这个成语,就典出这个四处钻营的变色龙叔孙通。

叔孙通第一次见刘邦时,穿着儒生的服装,这使刘邦很不高兴。因为刘邦天性率直,而且也没读过多少书,当然不喜欢儒教徒整那些烦冗礼制啦。而且厌恶到了很不文明的程度,只要看见谁戴一顶儒生帽,他就要把那玩意扯下来,撒一泡尿到里边。这也符合他粗俗狡诘甚至有点无赖顽劣的天性逻辑。这个北宋初年诗人王禹是写过诗的,有两句非常有名:“秦皇焚旧典,汉祖溺儒冠。”

但叔孙通立马换了一套刘邦喜欢的衣服,把自己那套儒服冠带往地上一扔,并狠狠地踩了几脚,好像他比刘邦更讨厌儒服似得?诸君再回忆一下前面讲的巽卦:”阴性柔滑,一阴压在两阳之下,不震而起风,巽,像风一样柔顺,象泥鳅一样滑溜,

多么象逆来顺受、谄媚、内心阴险之小人啊!“如果你还不晓得什么叫奸佞小人的话?看看叔孙通这个小人中的小人,标准的表演,就全晓得了。

刘邦一看叔孙通如此顺从滑溜,很是好玩,不由地就很高兴喜欢。这符合刘邦天性率直粗俗逻辑。

此时大汉朝初立,最令刘邦头疼的事就是功臣争功,僧多粥少,难免一碗水端不平,是非矛盾不少。叔孙通身无寸功,一想到要熬到这帮功臣死了,也未必能轮到他,脊梁骨就直冒冷气!看来还得另辟蹊径,不把这帮功臣给除掉,叔大儒博士就没戏。

叔孙通没有劝刘邦到弟兄们中去喝几杯,象毛太祖一样,去做这个化解的思想工作。而是带刘邦远远地到城楼上去看,并指指戳戳地说,陛下您看看:“这帮群臣饮酒争功,醉或妄呼,拔剑击柱。”(见《史记》叔孙通列传)好个叔孙通大儒博士,果然妙笔生花,一言丧邦,不得了啊!这使刘邦不免胆战心惊!

叔孙通一看来电了,有效果,继续无中生有,含沙射影,乘机向刘邦煽阴风点鬼火,再进言说:“要是这帮人那一天喝醉了发酒疯,难保不会群起拔剑冲进宫里去……”

“妈拉个巴子,反了娘的,他们敢!”刘邦又恢复了他在沛县时的粗莽顽劣无赖习性骂道。

叔大儒博士见火候到了,看家本领该出手了,便图穷匕首见,他对刘邦曰:“陛下,要约束这些悍将骄兵有规矩,最好的办法是‘制度化规范化礼仪礼制。”

刘邦先被忽悠得胆战心惊,继之怒火中烧,后又将信将疑:“妈拉个巴子,秦朝不就是被那套繁琐的礼法整灭亡了吗?刚把秦朝那套玩意废除了,咱又捡起这套玩意,找死啊?行吗?”

叔孙通说:“陛下尽管放心!小臣虽不能为您冲锋陷阵,但却可以帮您治理天下。此礼仪礼制非彼礼仪礼制,秦礼仪礼制过时落后,您废除绝对是英明的。小臣愿意征集鲁地的儒生,一起‘创新’出一套最先进的制度化仪规出来,包您满意!”

鲁地是孔子故乡,用现在的话说,在当时六国中属于“礼制先进国家”,相当于今天的“西方先进制度化国家”,于是刘邦派叔孙通出国考察引进人才去了。

至此,刘邦的天性命运逻辑,因这个叔孙通而出现“拐点”急转直下。

叔孙通到了鲁地,找到了三十多个儒生。不过有两个不肯去,并斥责他说:“叔孙通你先后侍奉了十个主人,都是因阿谀逢迎而显贵。礼乐所由起,须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今天下初定,死者不葬,伤者未起,如何忍心起礼乐哉?造孽啊!”叔孙通骂一声“腐儒”,带着其余的儒生来到长安,在野外编排操练礼仪。

看来儒生里也有好人,不过这些人都吃不开,被边缘化,最终老死山林。风生水起的就是叔孙通这帮擅长拍马溜须的。

叔孙通最终都“规范化制度化”了些什么呢?诸君请看:

“长乐宫成,诸侯群臣皆朝十月。平明,谒者治礼,引以次入殿门,廷中陈车骑步卒卫宫,设兵张旗志。传言“趋”。殿下郎中侠陛数百人。功列侯诸将军军吏以次陈西方,文官丞相以下陈东方。大行设九宾,胪传。于是皇帝辇出房,百官执职传警,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敬。至礼毕,复置法酒。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言“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

你可能看不懂这一大段艰涩古文,不过不要紧,只要你想像一下这是个啥阵仗就行了:刘邦乘坐“龙辇”从宫里出来,锦衣卫传呼警备。然后高踞龙椅之上,几千锦衣卫侍女太监伺候着,诸侯群臣一大片都跪着,惊惧肃敬,敛声屏气地低着头,战战兢兢,﹍﹍“诸侯群臣”当中都有那些人啊?韩信,彭越、黥布……这都是百战余身,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杰啊!再看这个血战时不知躲在那个旮旯的叔孙通(好像还在秦朝为剿灭刘邦出主意),可了不得,他是大内总管“总指挥”啊,把这些身经百战的英雄豪杰,“指挥”得滴溜溜晕转。稍微一点不如仪规,武士马上扭送出去,形同囚犯。

幼年的苦难,创业的血战艰辛,刘邦骨子里消磨将尽的粗俗虚荣情感,瞬间被唤醒,情不自禁地说:“啊,妈拉个巴子的,老子今天才知道做皇帝是这样尊贵啊!”转身就封叔孙通为太常,甩手就赐五百金。

太常是何官职?汉朝设三公九卿,三公:1、丞相,掌管全国的行政,又称司徒。三国演义里,用美女貂蝉治死董卓的那个王允,就是司徒。2、太尉,全国最高军事统帅,又称司马、大将军。3、御史大夫,监察官,又称司空。下来就是九卿,太常为九卿之首,下来是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

也就是说,叔孙通位居相当于如今中常委第四位。这个寸功未立的叔孙通,仅仅凭着溜须拍刘邦的马屁,就在秦末农民大起义的血泊中,寸功未立,却一夜暴富,捞到了第一桶金。

如此奢华豪糜的朝仪,就算撇开当时经历秦末汉初的连年战乱,遍地哀鸿,田园荒芜,百姓嗷嗷待脯不管。可是叔孙通位居相当于如今中常委第四位,人同此心,韩信,彭越、黥布………往哪里摆啊?摆在那里,见了这个奸佞小人叔孙通,都得跪拜哩。这是朝廷规制,这就是儒家的“礼制”。本来功臣争功,一碗水就很难端平,是非矛盾意见不少,但还都是些‘人民内部矛盾’。现在倒好,平地里马槽冒出个驴嘴,“腾”的一声,就坐稳了第四把交椅,睥睨群雄。这矛盾的性质它一下子就变了啊,问题的性质已经不是功臣争功,而是刘邦背弃昔日“剖符封王”的盟誓了。

这暴露出刘邦刘老四的大老粗原形,天下初定,论功行赏,擢耀贤能,量才委用,务使优劣相宜,各展其才。你先得把萧何、张良、韩信,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三杰,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安排妥了,再论其他啊。周勃,曹参,樊哙,张敖,曲周,夏侯婴,郦商………等等几百号百战文武功臣,还在后边排着队,等着看你安排得服众不服众啊?公道不公道啊?这是大学问呢,丝毫不比甩膀子打天下容易。哪里轮得上叔孙通这只猢狲,他算那根葱哪头蒜啊?后来儒教为了神化君权尊卑,把刘邦这些致命的常识缺乏症都全掩盖了。胡编乱造神马“斩蛇起义,云烟罩顶,赋诗作大风歌”的一堆鬼话,赞美叔孙通是神马“安汉兴邦汉初第一大儒”。反而杜撰出神马“刘邦善将将,韩信善将兵。”这种似是而非的佞言,把个忠心耿耿的大军事家韩信,糟蹋得小丑似的。兵法不过人性,韩信既有身统百万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能耐,不谙熟人性可能吗?他不过感刘邦擢拔自己于卒伍之恩,不忍背叛罢了。

叔孙通的“制度化规范化”还远不止此。从此以后,刘邦他那帮生死弟兄哥们再想见刘邦一面,那可就难于上青天了,唠唠嗑就更甭想了。皇宫九重深似海,都要经过叔孙通和太监们层层通报、审核,批准,刘邦与他那帮生死弟兄彻底被被这套繁冗琐碎的礼仪制度化隔离开了。

过去,那帮弟兄没事就到他这里喝酒侃大山,有不顺心的事,就来他这里大发脾气,不给解决就拍桌子摔板凳,吵吵闹闹。啥叫打虎亲弟兄,这就是,心无芥蒂,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现在这帮性如烈火的生死弟兄,那个忍受得了这套繁冗琐碎的礼仪制度程序呀?“妈拉个巴子,见个大哥比tama登天还难,见个P,不见会死啊,不见拉倒省心!”这刘邦没有了干扰,倒是乐不思蜀,皇宫里一大群美女整天坐大腿摸屁股亲热演床戏饮酒作乐,可那帮弟兄全给气炸肺了!

此时,那些英雄们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啊?刘邦大哥呀大哥,昔日“剖符封王”盟誓灭暴秦共坐天下。您是老大,今日过把皇帝瘾,也就罢了。而你却让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腌臜逼鸟,整天骑在兄弟们头上拉屎拉尿,百般嘚瑟凌辱!尼玛,你这不是摆明了背信弃义吗?飓风兮起于浮萍之末,针尖大的洞能钻进斗大的阴风,天大的隐患就这么埋下了!

可怕的是,刘邦这个大老粗,被彻底忽悠眩晕了,居然一点不醒悟!欲知这后果究竟有多严重?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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