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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绫

冬阳抽出刀来,挡住以坤一记刀劈,又侧过身,躲过从清卓袖中飞出的雪白丝带。

以坤双手运刀,大开大合,连攻数击,都被冬阳轻松应对。

清卓双手各执两条丝带的一端,娴熟地舞起银练来,身形忽远忽近,忽飞忽降,使人捉摸不定。那两匹白绫时而柔若水蛇,在空气中有生命一般地游动,去缠对方的腰,时而又似一把利剑,直刺对方心口。

以坤自认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御刀高手,手中的鬼畏刀也是十二国时期虞国铸造大师韦如松生平最得意的作品,几百年来觊觎争夺者众多,但甫一与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交手,他就明显感到了力不从心——对方虽然由于年纪缘故,在力道和速度上稍逊自己,但在刀法的精湛程度和运刀的火候上,都胜自己不只一成。

又对了几招,他心中的讶异就更加强烈了:无论自己出招多快,角度多诡秘,冬阳都可以从容不迫地招架,仿佛事先预知一样——

最开始冬阳还只是防守,四两拔千斤,无形中就将以坤的大半力道化开,使对手讨不到半丝便宜。后来冬阳开始主动进攻,招式并不奇异,动作也不算特别快,却迫得以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堪堪抵挡。

冬阳一人对付两个敌手,毫无慌张,应对自如。他怕丝带上有毒,便只是避开,而不去触碰。几番下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趁逼退以坤几步的空当,一刀砍在那怒卷而来的白练之上,可是却没有造成绫带任何的裂痕。

他心下一凛,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紧紧盯着那伸缩自如、轻薄无物的绫缎,失声大叫道:“潇湘胜雪绫!”

这潇湘胜雪绫产自古玄青国的潇湘郡,以长眠蚕的茧丝所织,柔韧坚固,不为利器所伤,火是它唯一的克星。

《天工录》中提及,棋历一千三百六十四年一月,玄青国女王司马瑄亲帅大军与楚浪座下三大将领之一的百战侯楼中天交战于轩辕之野,败,在一小队贴身护卫的保护下逃至二月川下游北支陆河河岸,未料想桥已毁,亦无船,最终就是凭着这潇湘胜雪绫顺利渡过河去——记载中司马女王着一护卫执绫带一端游过河去,将绫带系于树上,以胜雪绫为绳攀援过河——这便是后来尺素渡之名的由来。

《天工录?昆虫篇》“长眠蚕”一节中极其详尽地记载了长眠蚕的生活习性和获取它的蚕丝的方法。长眠蚕又名不死长眠蚕,是民间口耳相传的一种已灭绝的妖蚕。传说这种蚕从出生到死亡,平均自然寿命长达一千岁。当它们活到第五百个年头的时候,就会吐丝作茧,将自己束缚在自己的茧中,进入长眠,度过下一个五百年。等它们醒来、破茧而出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蝶,然后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完成交配、产卵的全过程,最后死去。而那些欲以长眠蚕的丝茧牟取暴利的寻茧人,便是趁着长眠蚕沉睡的时候将丝蛹放到油锅里煎烧,从而得到蚕丝。据记录,在十二国纪时期,百匹潇湘胜雪绫的价钱足以买下一座城池,足见此物的珍贵。

可是,奇怪的事却发生了,从棋历九世纪初始,潇湘地区附近竟频频出现巨大的食人蚕,样子竟与长眠蚕几乎一致。它们比房屋还高,所到之处屋毁人亡,恐怖之极,难以描述。一时之间,潇湘郡人烟断绝,死的死,逃的逃,没有人再敢进入、靠近那里。

人们纷纷猜测,有的说是那些被油锅烫死的长眠蚕化作鬼魂前来索命,还有的说那些长眠蚕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恰巧于此时一起醒来,并发生了变异,更有一些人觉得一条巨型长眠蚕是无数条在长眠中被夺去茧蛹的长眠蚕化成。

古玄青国派出了军队来消灭这些巨大可怖的长眠蚕,终于将这场噩梦平息。女王也颁下了法旨,禁止国人再杀蚕取茧,也没有人再敢如此做了。可是,经过数百年的惊扰,长眠蚕已濒临绝种,到如今,已经灭绝。而当时所存不多的潇湘胜雪绫都被高价收购入宫,成为珍品。

棋历一千三百六十四年三月,雾海天攻入古玄青都城青烟,女王在皇宫放了一把火,以身殉国。待雾海天的大军到达宫墙外时,整个皇宫已陷入焚天大火之中,而这位火神,看着漫天的火光,却无计可施。传说,这场火整整烧了七天七夜,宫中所有的珍宝,包括举世罕稀的六百族纪大书法家黎元清的书法珍本、孤本,包括许多文学大师传世的名篇著作,包括大混乱纪丝织巧后陆依依用了五年织秀的价值连城的《有凤来仪》,也包括所有的潇湘胜雪绫,都化作了历史的灰烬。

可是,此刻,让冬阳讶异的是,潇湘胜雪绫竟在两百多年后,重现大陆!

清卓嘴角漫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莫测笑意,收回绫带后又瞬间跃起,绚光爆闪,数十条丝带从两袖中一齐疾速击出。

与此同时,以坤也从冬阳左侧雷霆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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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颜执一把青黛色的剑,剑柄挂下繁复的紫色流苏,剑锋清霜,光芒吞吐,耀人眼目。

桑秋从腰际取下一把剑柄,甩手一挥,软韧的剑刃便曶时从剑柄中弹出,在空气中晃动闪烁着,发出金属的脆响。

这是一场剑术的较量。

但也不全是——激战一阵之后,桑秋的软剑紧紧缠住了紫颜的剑,两方都想凭内力将自己手中的剑和对方的武器一起抢夺到手,将真气纷纷运往右手手心。从旁边看去,紫黄两股光流随着剑身左右游走,纠缠牵制,光芒无定。但无奈彼此功力不分轩轾,双方真气对峙,分不出胜负。

桑秋见势,左手手掌一翻,几枚飞镖骤然出手,直攻紫颜。

紫颜一惊,只得弃剑躲避。

桑秋微微一笑,右手软剑向后甩荡,紫颜的剑脱离软剑的束缚,在空中划过弧线,“叮”的一声,竟牢牢地斜插进不远处的地面。桑秋身形一动,手中软剑铮铮作响,犹如青龙冲天、白虹贯日,向着紫颜疾速掠去。

紫颜盈盈而起,向后掠去,长发依依。她垂下的右手背在身后,食指和中指并拢着,两指指尖一同绽放出淡淡的紫色光圈。

正当桑秋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她没有察觉,在她的身后,紫颜的剑似乎是自动地摇晃着从地板里抽了出来,在地面附近稍一悬停,就旋转着,奔势如电,向她的后腰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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