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歉地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实在是不愿意让那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对自己产生一点点惧意,便把那提醒着他下一次不要悄无声息靠近她,不然容易被剑抹了脖子的话,咽了下去,换成了轻轻柔柔的一句问:“你怎会来这儿?”
凤十七顺了顺起,抬头,“我是跟着酥饼来的!”
酥饼?若是跟着酥饼来的,按着酥饼的性子,方才也一定提起了。没说,便是不知情。这酥饼的武功虽然不能和公仪璟相比,但还未差到让凤十七这样,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跟踪而未察觉,那这凤十七是?
凤十七好像读出了她心中的疑问:“酥饼并不知我跟随而来,若是他知道我在他骑的马上,放了装了能漏下百里香的香囊,定然气恼!”
百里香,她倒是听说过。是用江南地区一种特有的草晒干研末成粉制成。香粉沾到衣服或肌肤上,味道能持续三日不散,听说是宫里的娘娘们极为爱用的一种香粉。被凤十七用来跟踪人,这倒是酥饼用在她身上的香有异曲同工之妙。她身上的香味道能让小小白追踪而来,而那百里香,香气特别,若是沿途洒下,那任何人都可以成了小小白,一路闻着味道便能追踪过来。看来要相伴她一身的男人,正在一点点的强大。她就没这个活络心思,发现这百里香粉,还有这等奇妙的用法。
她的嘴角提了笑,问:“你为何要追踪酥饼?”
凤十七的眸光颤了颤,脸上有着庆幸:“还不是发觉今日里酥饼神色焦躁的回山庄里收拾东西,我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我怕这事和你有关,便只好出此下策!”
“这百里香,甚为名贵,就被你这么浪费了。”制这百里香的草,极难培植,物以稀为贵,所以这百里香,便是金价。连宫里那些锦衣玉食的娘娘,一日里也舍不得往身上抹得太多,可见这香粉的珍贵罕有。此刻他却仅仅和她有关的一个可能,就舍得上这么名贵的香粉来追踪,这样的浪费,让她心甜如蜜,倍感温暖之余,也庆幸他只是一介小民,要是他是如白玉熙、公仪璟那般,将来有可能会承继皇位的皇子,那她可少不得要背上那祸国红颜的罪名了!
此情此景,若是说上一句为了你如何浪费都值得,诸如此类的话,便能把此刻的柔情蜜意再推倒一个新的高度。
但这凤十七果真是风月场上的嫩手,只是默了声,直直地盯着她的粽子手,像是真的做错了事,惹了她生气,想问而不敢问。
前世,有人曾经用‘狼’这种动物,来形容他们这些做暗人的。先不说暗人把活生生的生命视同猎物,捕猎起来从冷戾嗜血。就凭暗人若是自个儿伤了,病了,便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养伤,待到伤好,才神清气爽的再次现世。这种和狼极其相似的习性,还真真是形容的贴切。
她原本是循着这习性,来这里养伤,独自忍受病痛之苦,却没想到先是来了个酥饼,而后又跟来了凤十七。看来重生一世,命盘已转,运势已变。即便她此刻还是摆脱不了做暗人的命,但显然已经变了那如孤狼般独自****伤口的孤苦之运。她再也不是一个人,有朋友,未来更有人相伴一生。
既都让他们所见,她便没有必要隐瞒,索性把那双粽子手递到凤十七眼下,让他看得更清楚。
她说的轻松:“我偶然间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说是可以帮我的手整骨磨皮,让这双手恢复纤细柔嫩。我便让他帮我做了,过了十日,这双手就能重生了!”
凤十七脸色一变,忙抬起双手,把她那双粽子手捧住,“整骨磨皮?这该有多痛?为何要做?”
孙老头的医术高明,整骨磨皮的过程中药倒了她。她没感受到疼。但此刻那些药力,似乎正在渐渐散去。一双手钝钝麻麻的,隐隐伴着疼痛,想来过一会儿疼痛便会如那潮水,排山倒海而来。凤十七眼中的疼惜,话中的关切,她感受到了,若是此刻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只会让他更添烦忧,不如就玩笑着敷衍而过。
她轻佻地挑了挑眉头,笑容从唇角溢开:“我在逍遥王府里伴着那些女眷,她们平日里可是极为注重容貌的。连脸上长了颗芝麻大的疹子,都紧张的很,生怕失去了王爷的宠爱。一颗小疹子都尚且如此,我有这么一双让人看着生厌的手,遇到那么一个高人,岂非是天公助我!让我恢复了纤纤玉手,他日你就不可因此而对我厌弃!”
这样的话,非但为让凤十七宽心,反而让他的眉头紧拧:“我不是逍遥王,你也不是那些女眷。她们需要那艳丽的容貌来争宠,而你,只会是我唯一的妻,何须去争!”
这句唯一,让她甚是暖心,鼻头发酸,怕是做出什么眼圈泛红,深受感动的丢人模样,忙轻咳了一声,佯装怒气:“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没有艳丽的容貌,争不了宠了?”
凤十七一怔,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捧着她那双粽子手的手微微的颤,一张脸跟着刷白,额头上竟然还渗出几滴汗珠。
她的一句玩笑的话,竟然能把一个大活人吓到,这倒是让她始料未及。
她立即恢复了那一脸的笑意,抬起一只粽子手,去拭擦凤十七额头的冷汗:“逗你的!看你吓得,脸都白了!”
凤十七似是松了一口气,抬眸和她含笑的眼一对视,带出了一声轻叹:“青青,我是不是太笨了!连你何时和我说笑,何时是真的生气,也辨不清!”
笨才好呢!要是你什么都辨得清,如公仪璟和白玉熙那般在莺莺燕燕中来回周旋,而游刃有余,那才是让人生气呢!当然,这些心里话,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她压住了心中的窃喜,神色凝重地点头:“嗯!是挺笨的!”
凤十七眸色一黯,神色有些颓然:“此前家里的姐姐妹妹虽然多,但都是各跟着各自的母亲,除了那节庆日里的家宴,平日里也是极少见面的,因此我并不懂得如何和女孩子相处。不瞒你说,在你面前,我是时常担忧。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说得不对,让你生了气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