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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还是旧爱最美

“祁先生,很遗憾,这次新药的效果并没有如我们当初预期的好,令堂的状况目前是稳定住了,但接下来还是会越来越衰弱,这一点我必须先告诉你。”

年轻的女医师对家属解释病患病情的进展,冷静的外表下,已准备接受对方的指责,毕竟一针要近万元的药品,不是人人都负担的起,只换来花费大把金钱,仍然无法遏止癌细胞扩散的结果。

“我妈还有多久的时间?”隐忍下心头涌上的失望,祁柏禹开口问。

“很难说,三个月到半年不一定,如果好好继续住院接受治疗可以撑到一年。”女医生再次开口:“祁先生,你母亲强烈表达出要出院的念头,请你劝劝她,安抚她再做后续的疗程。”

祁柏禹没回答,像考虑着什么。

护士小姐从门口探头进来:“祁先生,Miss杨带你妈妈过来了,她们在外面等。”

“医生,我先走了。”他离开椅子,快步的走到走廊上。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推着一张轮椅,五十多岁祁陈美惠,戴着毛帽,坐在上头,神情萎靡。

“祁先生你好!”看护把轮椅交给祁柏禹就离开了。

每当他来探视母亲,就放看护一个半小时的假,由祁柏禹自己一个人陪祁陈美惠在医院四周走一走,散散心,这一、两月来,祁陈美惠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走太久,所以都坐着轮椅绕绕而已。

“医生怎么说,我可以出院吗?”祁母迫不急待的想知道答案。

祁柏禹推着轮椅,想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安抚母亲:“医生说这次效果还不够理想,还要再看看情况。”

“每次都要再看,阿禹,不要再浪费钱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拖不了多久了。”祁母说。

自己的儿子就像丈夫一样固执,所以当初检查出癌症没多久,丈夫带着所有的积蓄陪她到台北治疗,没想到,到最后,老伴走了,自己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要不是放不下小女儿,她早就想跟先生去了。

“阿禹,现在我只想要跟你们兄妹俩好好过最后的日子,儿啊,我想念我们的旧厝跟你阿爸,我好想好想回家。”祁母激动的掉下眼泪。

她从半年前就吵着要见女儿、要回乡下,可是儿子总耐心的等她发完脾气,再哄哄她,却从不答应她的要求。

“妈,别难过了,我答应你,我们三个人都一起回去,好不好?”祁柏禹拥住哭泣的老人家,看着她日渐消瘦、虚弱,做儿子的也心如刀割。

他不敢让母亲见翊妮,妹妹封闭、呆滞僵硬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跟从前活泼、健康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想到这,祁柏禹绷紧身体,他发誓绝不放过当初伤害翊妮的凶手。

“阿姨!”孙语燕刚从姨丈的房车出来,刘芝芹就赶忙迎上去,好好审视将近半年不见的外甥女。

“总算把你盼来了,上次你表哥说上去台北会顺道去看看你,结果回来变成一支闷胡芦,问他什么都爱理不理,真是可恶!长大就不把做妈的看在眼里,烦了时,还会架子比我还大。”刘芝芹念了一大串,完全没停下来。

做丈夫的简德群笑笑就先进屋了,显然很习惯老婆跟儿子一激动就多话的毛病。

“阿姨!”孙语燕又软软的唤一声,像小时候撒娇一样,让刘芝芹笑开了嘴,不复平时严肃的医生模样。

“你这丫头,最会讨我开心!快进来,整理一下就准备吃饭了。”

乡下人家的作息都比较会在6点不到就准备吃晚饭,而且8点以后刘芝芹得回镇上唯一的综合医院值班。

今天是为了替外甥女洗尘才用特休回家,准备一大桌平常难得的好料。

“表哥会回来吃饭吗?”

“不会,他这两天在局里值勤,不回来。”

对把家当旅馆用的独生子,刘芝芹早抱着“放牛吃草”的心态,反正家里白米、泡面、奶粉等等干粮不缺,要吃自己动手。

这样反而练就儿子的一手好厨艺,外加打扫厅堂、洗衣、抓漏全都在行,她的结论是:这个儿子让“女人”失去存在价值的男人,虽然并不是说女人一定要会洗衣煮饭,而是十项全能的简申泽很会给另一半制造挫折感。

“你看看,连上床都可以DIY的男人,他要女人干嘛?”这是去年她介绍给儿子的小护士,在交往半年自动提出分手后,刘芝芹用“同性”角度探问出的。

分手的主因是半同居的两人口角冷战,女孩想示好,磨磨蹭蹭一阵子,简先生自己去厕所灭火,原因是对方都没道歉前,绝不示弱,小护士目瞪口呆,当晚正式“莎哟娜娜”,打包回台北。

想到这,刘芝芹觉得自己会被自己生的大笨牛气死,该硬的时候不硬,该软的时后不软……。

见阿姨脸色敛下来,孙语燕识趣的不说话,跳跃式思考加上喜怒哀乐全在脸上的阿姨,除了对病患有耐心之外,其它角色都一板一眼的,常常不小心便会在无意间得罪人,幸好姨丈心性宽厚,不然少有男人受得了阿姨说变就变的脾性,例如她的爸爸─孙令庭就是其中之一。

“坐下来吃饭吧!等一会我送你回医院。”做先生虽不懂老婆又想到了什么在生闷气,相处了三十几年的默契告诉他,八成是那牛脾气的儿子,这阵子为了“未来媳妇事件”常是“王不见王”的局面,“女朋友”、“试婚”成了家里的地雷,为了不触及两位当事人心中的痛,他常充当和事佬的角色,等一会送完老婆回来,他得先跟家中娇客─孙语燕提点一下,免得扫到台风尾。

回来乡下第三天,孙语燕配合提前从农会退休的姨丈的起居,每天早上7点起床,运动、练字,姨丈上市场时她看家、看书、看电视。

表哥简易申泽不知为何原因,又匆匆赶到台北,两人始终未能见上一面。

晚上熄灯前,她总痴望着对面紧闭昏暗的窗户好一会,才上床睡觉。

刘芝芹第二天晚上就注意到了,当初祁柏禹刚出国失踪时,孙语燕连夜从家中赶到机场,确定他并未登上出事的班机。

她也注意到,孙语燕在确定祁柏禹没有出事后,放松的崩溃大哭。

随后赶来的刘芝芹在这时,才知晓这对小情侣的情事,但祁柏禹却从此不曾出现,数月后祁家一家也离开了。

刘芝芹私下支持外甥女寻人,但是四、五年下来却毫无成果。

她的信心也开始动摇。

当晚,她劝语燕收手: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之间并不是你所认定的那种爱情,而是很单纯的喜欢而已?”刘芝芹想委婉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15、16岁的爱情,经过了时间与距离的冲击,虽然纯净却不见得真实。

“语燕,就像你有季向鸿一样,也许柏禹也身边已经有人了,”她不得不说重话:“我们不是说好,该放手时就喊停吗?”

孙语燕深吸一口气,始终面对着那扇不曾开启的窗,忍住凝眶的泪水。

“阿姨,一开始,我好生气、好生气,气他一声不响就离开,害我孤孤单单的。后来,我想知道他在哪,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忘了我了?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躲我,让我们找得那么辛苦。现在,我只想见他一面,问他,’这些日子,你过的好不好?’然后,我就会放手,让一切都结束。”

刘芝芹没再说话,安静的离开了。

等自己的脸上爬满了泪水,孙语燕才惊觉自己先前道出的心声。

是的,就是这样了,只要那个人过的好,即使他不再爱她,不再念着她,都无所谓。

前尘若梦,现在她紧握着梦的残片,等时候到了,她会学着让自己自由。

“这是你的猫吗?”段考最后一节考完,祁柏禹交卷后离开教室到处闲逛,操场另一头的竹林里传来小孩的说话声跟喵鸣声,让他好奇地一探究竟,虽然他自己也只是国小五年级而已。

竹林深处,果然有个扎着包包头的小女生蹲在地上对三只一个多月的小猫嘟哝着。旁边还有空的鲜奶盒。

他一出声,孙语燕吓了一跳,抬头只见一个大哥哥对她亲切的笑着。

“是我发现猫妈妈,跟牠过来的,猫妈妈好像生病了,我拿小鱼干给牠吃,牠请我看看小猫,可是这几天猫妈妈都没出现,所以我带牛奶来。”孙语燕很认真的对眼前友善的大哥哥解释。

虽然有点没头没尾,但是祁柏禹却听懂了,一只快死掉的母猫,托孤给一个小女孩的事情,他算是第一次碰到,但她灿亮温柔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

“要是猫妈妈一直没回来,你会养牠们吗?”祁柏禹干脆蹲在她旁边,看小猫津津有味的舐奶,互相挤来挤去。

没想到此话一出,小女孩马上扁了嘴,掉下眼泪。

“牠们的妈妈不要牠们了吗?小猫没做错事啊?”孙语燕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把她丢在这里,忍不住更难过了。

“当然不是!我是说如果猫妈妈不小心受伤、迷路或着死掉了,我们要怎样照顾牠们?”祁柏禹赶快回答先前的问题。

“猫妈妈死掉……”孙语燕开始泪如雨下,猫妈妈的确是很虚弱没错,走路慢慢的。

“嗳,你先别哭嘛!也许是我猜错了,牠们的妈妈只是还没回来,不然,我们陪小猫一起等妈妈,好不好?”

孙语燕止住了哭声,怯怯的问:“真的吗?”

“我从不骗人的。”祁柏禹信誓旦旦。

“嗯!”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让祁柏禹心漏跳了一下,怎么……,他从来不觉得妹妹翊妮笑起来有这么可爱?

祁柏禹拿起石头,在沙地上写下名字:“我叫祁柏禹,今年五年级。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看过你喔!”

“我是孙语燕,二年级,是转学生。我的名字是这样写。”她把名字写在“祁柏禹”三个大字的旁边。

“你是孙语燕,刘大夫家新收养的小孩子!”他大吃一惊,原来这个粉嫩白净的小女生就是他的新邻居。

孙语燕嘟起粉红色的小嘴:“我不是养女,刘大夫是我阿姨啦!过一阵子我爸爸妈妈就会接我回家了!”

“喔!”祁柏禹点点头,表示了解,但又想到一件事。

孙语燕正在为有一个可以“平等”讲话的对象而高兴,她是从台北下来的孩子,男同学喜欢欺负她,她跟其它女生又不熟,所以只好常常到竹林里看看小猫,跟牠们说说话。

“你今天不梳辫子,改梳包包头了?”他听妹妹说班上有个很可爱的转学生,男孩子常拉她的头发,欺负她。

“嗯,每天都被扯得好痛,我要阿嬷帮我梳起来了。咦,你怎么知道?”她发现,这个哥哥好厉害,连这都知道。

“我妹妹祁翊妮是你的同班同学,她每天都会报告班上的事。”他笑笑。

“班长是你妹妹!”她眼底升起崇拜的情绪,非常有魄力的“恰”班长是班上男孩子不敢下手的对象,而且每当男孩子围住她,祁翊妮都会带着另一批女生走过来,男生当场做鸟兽散。

“他们乱扯你的辫子,很生气吧!”他同情的说。

“嗯,本来很生气,不过阿姨说是因为我能留长头发,他们男生不行,所以才想拉。”阿姨发现她在棉被里偷哭,把她挖起来,问清楚原委后,给她解释,叫她要同情这群被剥削权力的小朋友。

“ㄟ……”是这样吗?

比同伴心智还早熟些的祁柏禹对刘大夫的说法感到怀疑,他的看法是大抵小男生看见新的小动物都会想要逗一逗,孙语燕就像一只很可爱的小狗狗,他可以理解他们想引起孙语燕注意的做法。

“大哥哥,我想睡一下……,等会猫妈妈回来,要叫醒我哦!”小小的头颅自动自发的斜靠向祁柏禹。

这几天晚上她睡不安稳,加上这次段考又让她紧张好久,现在考完试,又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欺负的原因,整个人突然好困喔!她打瞌睡一下下应该没关系吧!

“睡吧!睡吧!”他小妹翊妮也常常靠着他睡觉。他挺习惯的。

当不经意也假寐起来的祁柏禹再次睁开眼时,被脚边的黑影吓了一跳,一只胖大的花猫正在打量他,看他醒了,对他摇摇尾巴,慢理斯条的带着小猫子往竹林深处走去,他微笑,想摇醒旁边熟睡的小人儿。

“孙语燕,醒醒,猫妈妈要带牠的小朋友走了。”

一触及她的手臂,热烫的温度把祁柏禹吓坏了,接近黄昏,学校早就空荡荡的,他立刻把热烘烘的孙语燕背在身后,飞也似的跑回家去了。

“小猫……”孙语燕睁开眼,只有一室的寂静,和从窗口望出去便可见的微亮天色。

清晨五点,她按下未响的闹钟,再也睡不着,换掉睡衣睡裤,抱着枕头坐在地板上发呆。

睡梦中,她回到第一次与祁柏禹见面的地方,一个她原本已经淡忘的片段。

那一天晚上,她在阿姨诊所的病床上醒来,旁边趴着呼呼大睡的祁柏禹,顾不得头昏目眩的感觉,急着摇醒一旁的大哥哥,问他小猫的下落。

“嗯,猫妈妈带牠们新家了,牠还要我跟你说声’谢谢’!”祁柏禹懒洋洋地说,顺手打了个哈欠,再探探她额头的热度。

“猫咪真的跟你说:谢谢?”她傻傻的反问,愣呆的模样让他大笑起来,等阿姨进来才停止。

之后,在阿姨的解说下,她才知道陪她一下午的大哥哥就是隔壁邻居,只是这阵子她生理时钟没调过来,每天起的晚,一回家就躲进房间,所以从来没碰过面。

被阿姨数落自己是小睡猪时,大哥哥戏谑的眼光让她羞的想躲进被子里,阿姨检查完,没有大碍就载他们俩回家了。

在车上,他悄声问她:“你感冒了吗?”

“没有,我只要太累就会发烧,不过几个小时就退烧了。”说到常挂病号的身体,她怏怏不乐。

回到家,发现班长祁翊妮跟外公外婆在?一起看连续剧,她才知道今天祁家的伯父、伯母去台北找亲戚,他们兄妹本来就会来过夜。

当晚,祁柏禹跟简申泽一间,祁翊妮就在她和室房间打地铺。

“哇,孙语燕,你房间阳台正对我哥的窗户耶!”祁翊妮对这间新翻修、装潢的房间兴致很高,到处走动,连她不爱打开的落地窗都打开了。

这间房的陈设跟她原本在台北的房间很像,她第一天自己住进来时,吓了一大跳,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觉阿姨神通广大,把新房间弄的跟妈妈设计的一样,第二天,家人都不见以后,她才知道自己留下来了。

“哇,以后我要找你,从我哥房间跳过来就好。”祁翊妮走到小阳台的扶手旁,跃跃欲试。

“不要吧!还是有点远耶!”她不想看班长当“空中飞人”,愁眉苦脸的走到祁翊妮旁边。

“安啦,我家的人都很有运动细胞!”翊妮豪气干云的保证着。

不过后来,常对她施展“高空跨栏”的反而是祁柏禹,祁翊妮在两次有惊无险的挂在阳台上后,就不再尝试,即使身子拔高也宁愿乖乖走楼梯。

想起从前单纯的日子,让孙语燕绽出一抹微笑,柏禹、祁家陆续失去踪迹,这种打击颠覆了她的生活。

回台北以后,她成了半个人,另外一半的灵魂总飘荡着,不知何以为家。是该结束了,那只是一段单纯的初恋而已,她又一次的对自己说。

祁柏禹把车子停好,无声的走进即将完全装潢好的小别墅,做搬进来前最后一次的检视。

当初他妈透露想回乡下的意愿时,他就委托胖子找中介和建筑公司,帮他在镇上医院附近,斥资买下一块土地以及兴工的事宜,原本打算等母亲病况好转后给她养老的住所,如今却不知他妈还能住多久,想到这,他的心情不禁黯然。

考虑到原本的老家离医院远了点,以及爸、妈早已脱手卖给简家,他也就没有打算买回来。

有些事,不能留的就让它走。

这几年,他已经看淡很多,只求母亲、妹妹能平平安安。

他一大早就帮母亲辨理住院,镇上的医疗资源在刘大夫的奔走下,从小诊所转型为综合医院,还附设安宁病房,先前的主治大夫就是看在这间医院的设备资源不错,才让病人转院,回乡下疗养。

当时他抱着母亲进门,一位柜台的护士吓了一跳,发现他是以前国中时代学校的风云人物,祁柏禹对她没什么印象,随意应答几句,等手续辨好,跟之前请的看护交待完事情,他就要驱车离开。

“祁柏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帅!不,是更帅了!念书时好多同学都暗恋你呢!”等他快填完表格,一旁偷偷确定他身分的胖护士热情地说。

“真的吗?我都不觉得。”他敷衍的笑,接下来的对话,在他心上激荡起一股涟漪。

“你怎会知道呢?那时候有个那么漂亮的小女生老在旁边,把我们都比下去了,你又对女孩子那么冷淡,谁还敢说?”护士加重语气:“我前两天还在镇上看到她喔!你们两个还在一起喔!实在太浪漫了,十年长跑耶!”

祁柏禹知道自己脸色一定变了,护士爽朗的笑脸看到他的表情后,顿时一垮:“分手了?啊,对不起喔……”

他原本以为孙语燕应该是在自家的公司里见习,没想到她竟然也回来了。

这样一来,两人撞见的机会必然增加。

不行!他还没有准备好再见她,他还做不到!

极端复杂的心情,令他烦闷的抽起烟来,走到别墅后面的菜圃,这是迎合老人家的喜好另辟的小型菜园,比美观的花园更得母亲的心。

“喵……”细微的微泣声从屋子里传来,打断祁柏禹的思绪,大概是野猫趁工人不注意时溜进去却被反锁在里头出不来了!

祁柏禹进屋去,果然在二楼发现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有气无力的趴在窗口,他走近,将小家伙端在怀中,小猫眨巴着大眼,不安的蠕动着。

“你饿了多久?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他轻声的安慰。

走到二楼楼梯口,他停住了脚步,愣住。

大门的入口处,他曾朝思暮想,思思念念?漱H儿正伫立着,她迟疑的开了口:“柏禹……”

上天,终于……听到她最真的祈求。

“柏禹……”孙语燕哽咽了,手上的购物袋散落在地上。

她一步一步走向前,直到眼瞳中映满了那总在魂梦中出现的身影,让对他思念像一根细针,总在不经意间刺痛自己……。

她刚回来渡假,帮姨丈到镇上采买蔬果跟鱼肉时,就发现多了幢即将完工的小别墅。

?#92;多东西也正陆陆续续搬进去,她有一次多停留了几分钟,几次观察后,发现这家主人的喜好跟她非常相近,令孙语燕有喜逢知音的感受。

虽然阿姨一家对她很好,但她始终没有归属感。

国小六年级开始,她假日的嗜好之一,就是搜集建筑公司刊登在报纸上的室内设计图,遇到她看到喜欢的,就另外剪下来,浮贴在空白的笔记簿上,然后拿起画笔为每一张图做详细的图解说明,画出每个房间的配置。

表哥简申泽十分不懂,这些看来都差不多的图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让她把假日的报纸剪得缺好几大块,他不懂这些图是她编造的无数个梦想。

国三冲刺的日子,兼任两位女孩伴读的祁柏禹,无意间在她房间看到那厚度达五公分的“小窝周记”。

在没有得到物主的同意下,偷偷拿回去“详阅”,待考完联考才归还她,害她当场脸红不已。她从喜欢这个大哥哥开始,会自己在边写边批注完后,还会再揣测一段“柏禹应该会……”的结尾。

等他归还后,她自己独自翻开小窝周记一看,那熟悉而端正有力的字体马上跃然纸上,在每一段疑问后,表达出他真正的看法,害她到高一开学后都害羞的躲着他。

孙语燕注意到有野猫在附近逗留,可能是工人饲养的,昨天晚上她经过时已没有工人出入,却有猫的呜咪声,她猜想是有猫被关在屋里,所以一早起床后,提前出门购物,如果真有小猫,她就请锁匠来开门。

而当她到达时,大门已然打开,另一边停着一辆车,孙语燕便直接闯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令她震惊的人。

她的眼泪马上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再也止不住地一串串落下,她走上前紧紧环抱住她眷恋一生的男孩。

刚开始,她只是悲切的哭着,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任由眼泪在他衣服上浸渍成一片。

“我想你、好想你。”到最后,孙语燕好不容易停止啜泣,说出这样一句话,忘情地将自己的脸紧贴那正急急跳动的胸膛。

“语燕,你还是那么爱哭。”祁柏禹温和却坚决的把怀里的人儿推开几寸,放下小猫,拿出手巾擦拭语燕的眼泪:“好久不见,你好吗?”语气温和却冷淡。

孙语燕被那淡然的眼神和语气击垮,神色难堪。

“我已经有听说了,语燕,恭喜你订婚!”

这样简短的一句话,已经粉碎所有的梦!

小茶馆清香环绕,隐密的包厢里,祁柏禹和孙语燕两人面对面端坐,一张小茶几搁着两壶茶水,一道纸拉门让世界就剩他们两个。

从新楼到茶馆,孙语燕一路的沉默,让祁柏禹的伪装几近崩溃,他要演戏,对手却毫无反应,使他慌了手脚。

当他跟孙语燕说“恭喜”时,他从她的神情里读出,彷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裂碎了,他的心颤抖着,祁柏禹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然还爱他!还爱着他!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恢复镇静的孙语燕,嘴角牵强的漾起淡淡的笑。

问完后,她才想起不久前,她跟阿姨才刚允诺过不提旧事。

“好或不好,都撑过来了!”他的胃开始升起一股压迫感,这些年的工作,酒精已经蚀坏了胃,他一紧张便隐隐作痛。

“嗯!”孙语燕点头,端起茶送入口,低头思索着他的话。

他的话让她感到莫名的心酸。

“不久前,我遇到一个人,他……很像你,他叫做Alex……”她低头问着,没看见祁柏禹的痛苦神情。

怎么辨,他开始想吐了!

孙语燕的一字一句钻进耳里,更引得他一阵反胃恶心。

“你怎么了?!”孙语燕抬头,见他面色苍白,额角淌汗,吓了一跳,伸手便要扶他。

祁柏禹急急侧身,闪开了孙语燕的手:“对?ㄟ_!”他急忙的起身,拉开纸门离去。

孙语燕并没有跟上去,她怔怔的看着双手一会,才颓然放下,一个人静坐着。

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要暂时离席,还是他要走了,她猜想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茶也渐渐的冷了。

孙语燕尝试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脚因为久坐已经失去力气。

她试着坐起来,却跌坐在塌塌米上,背对着门,眼?#92;在这时已经不听使唤的掉下。

“能再次见到你,实在太好了!”这句她一直以来想要问候的话,她还来不及跟他说呢!她还没说呢!他便一走了之。

“你是Alex吗?”他虽然没回答,但她已经懂了,她知道了!

孙语燕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直到一双大手轻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扶正。

她抬头看,看见来人是她表哥-简申泽。

“语燕!我们回家吧!”他叹息。

当天晚上,孙语燕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没下楼吃饭,阿姨与表哥也不曾来唤人,母子俩达成共识,给她一点独处的空间。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孙语燕因为肚子发出抗议声才回过神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苦笑,即使心头再苦,生理机制还是会照常运作,肚子一样会饿。

孙语燕摸黑下楼,准备帮自己泡杯牛奶,安抚饥饿的肠胃,一进厨房,简申泽已经端着泡好的牛奶,往自己旁边的空位搁下,示意要孙语燕一起落坐。

“谢谢!”她坐下,审视表哥凝重的神情。

啊!她心中惨叫一声!

她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

“燕燕,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祁柏禹了!”他从下午就一直犹豫着要怎样开口,苦思到现在,最后还是决定直说。

“你什么时后跟他联络上的?”她问,眼廉低垂。

事已至此,简申泽再无隐瞒的必要。

“你上次在俱乐部,他Call我带你回家,我不泄漏他牛郎身份的交换条件,就是要他跟我保持联络。”

“所以,第二天早上你也匆匆逃走了?”孙语燕苦涩的说。

“是的,没想到那么快被你发现破绽!”简申泽两手一摊,苦笑。

“之后呢?”

“祁妈妈肝癌末期,她想念家乡,所以他们回来了,只是没料到会在这时候?J见你……”他顿了顿:“我们谁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突然的回来。”

“我跟柏禹的事,你知道了?”孙语燕紧握着杯子。

“那天晚上才清楚的。”

他不敢告诉表妹,他将几乎因胃痛而痛晕的祁柏禹,已经送进医院。

急电要他过来的祁柏禹,在要进去医院前对他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害她哭了。”简申泽这时才回茶馆接她。

之后,在安顿好表妹后,才又回医院去,揪着病患要他说清楚。

怎么会偶然重逢搞得一个入院,一个哭成泪人儿?

听祁柏禹道完始末,简申泽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他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说害你哭了!”简申泽搔搔头发,苦思如何措词。

“不用说对不起,我哭,是因为太高兴了,我们能再见面、能再听见他的声音、能再触碰到他,实在太好了,虽然他不认我……。”孙语燕边说着,边落下?#92;来,末了,对表哥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语燕……”简申泽轻唤,他心头一紧,也跟着鼻酸。

“表哥,他回来了,真的、真的太好了,是不是?”她边哭边笑,边笑边哭,伸手擦去眼泪。

“傻瓜,当然啰!”简申泽抹了抹鼻子,掩饰浓重的鼻音:“小傻瓜,我跟你讲另外一个大傻瓜的故事,前提是先喝完这杯牛奶,还有不淮哭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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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腹黑,她奸诈,他狂妄她强势,他嗜血,她残忍,他冷情她无情,他凌厉霸气,她生杀予夺。当现代锋利的剑遇上异世寒芒毕露的刀,是谁迷了谁的眼?谁乱了谁的心?“吾主天下”她,现代顶级杀手,穿越异世,狂妄之音,依旧不改。“舍我其谁”他,异世未来之王,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两王相斗,是他征服了她?还是她驯服了他?(本故事纯属虚构)
  • 仙医高手

    仙医高手

    医道盟高手穿越都市,成为面临高考的高中生——叶枫,从此开始了他的牛掰人生。什么,不就是考试第一吗?老子过目不忘,学渣到学霸,只是秒秒钟的事。什么,医术牛逼?活死人肉白骨会不会?靠!这么简单都不会,还敢说自己是医生?我鄙视你。
  • 霸情:龙少,你太黑

    霸情:龙少,你太黑

    她的人生就像一部传奇,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不可能。在龙欧,她是聪慧过人的秘书;龙鹰堂,她是魅惑多变的使者。这一切,都因为一个男人,她的少主龙遇天!为了自由,为了从此平凡,为了跟相知相惜的恋人在一起,她答应用十年五千万与他对弈。可是谁来告诉她,这场对弈的胜负?龙遇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没想到他的对手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猫!他只是无情,而她却是无心,对自己无心!他会告诉她,这不是对弈,是情弈!———————“求你,救我!”“记住,从此刻起,你欠我一条命!”“少主,求你救他!”“你拿什么来换?”“少主!”“你该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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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色杀手:废材御天下

    她是杀手风邪,被人尊为“绝煞”,却因为搭档的背叛,重生于异世十二岁小女孩之身。一朝穿越,成为了一个以武为尊玄幻大陆上鼎鼎大名凤家的废材小姐。她的宗旨:背叛我者,杀无赦。看她如何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杀出一条血路。她的狂傲,足以霸天下。且看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绝代潋滟,凤凌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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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遗弃的木偶

    因为一枚神秘的戒指,她被带到了异世界,这里有吸血鬼,有精灵,有恶魔,有魔法师,有女巫,有天使,有死神……是因为什么,她被带到了这个异世界。颠簸流离于各个种族之间。当她在异世界结束了漫长的旅程后,她发现了惊人的真相。原来,她只是一个人偶,一个被遗弃的人偶。自己所知道的事所熟悉的人,全都被颠覆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那个自私的人……然而在这里,她发现了自己心中所爱……可是,他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呢?
  • 重行月世界

    重行月世界

    没有永远的平静,没有永恒的安宁!一切都追随着从无到有,在从有到无的定律循环着……天明,再次缔造一个‘救世主’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