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心依然爱他
“语燕，现在什么时候啦？”坐卧在病床的祁母看着窗外略暗的天色，开口问这个月来每天一定会过来陪伴她的孙语燕。
“快到晚餐时间了喔！”孙语燕忙着为窗外的小盆栽浇水，笑脸盈盈地回答。
“唉，吃什么都一样，都没味道啦！”她像小孩一样地抱怨。
孙语燕并没有接腔，她知道现在的祁妈妈的确已经没有味觉，而且整个病情并不理想，但是病人的精神却异常的好。
她隐约觉得不安，每天待在医院的时间更长，常待到访客时间结束才回阿姨家。
“祁妈妈，早上我已经翻好土，撒了小白菜的种子下去了喔！”孙语燕技巧地转移祁母的注意力。
“真的喔！谢谢你喔！我们新厝都变成你在弄，真歹势耶！”祁母眼睛一亮，完全忘了淡而无味的粥状食物。
“不会啦！我时间多嘛！”她笑，带着点无奈，事实不容否认，她的确无所事事。
记者会结束后，孙令庭火大地将女儿“驱逐”出台北，不准她回家，季向鸿沉默地不表示什么，不想再跟家人起冲突的孙语燕，原本打算回到祁柏禹的公寓等他回来，却发现门锁已被换掉，她连公寓大门都进不去。
身心俱疲的孙语燕最后由邱勤勤跟李家熏送回镇上，阿姨一家人什么都没问，表哥申泽只给她一个大熊式的拥抱。
“语燕，你好样的！”他悄悄在她耳边说，知道所有来龙去脉的简申泽，心疼的要命。
那天，她拼命地哭，眼泪流尽后，陷入沉睡，直到第三天下午才醒来，不过，叫她不好意思的是，睁开眼的时刻不好，撞见勤勤跟学弟深吻，当天晚上，两个当事人面红耳赤，隔天一早就赶回台北啦！
之后，她听阿姨说住院已久的祁妈妈有忧郁症的征兆，常在晚上不断哭泣，所以很自然地，每天到医院来陪伴祁母，成了她日常生活的重心。
“语燕啊！怎么都没看到你未婚夫来咧？”祁母好奇地问，她之前有听护士讲，这个她从小看大的女孩子订婚的波折，但不甚了解详情。
“祁妈妈，我们解除婚约了啦！我现在是单身贵族。”孙语燕神色自若地说。
在镇上，大概是左邻右舍兼医院上下的工作人员，都收到阿姨一家的警告，到现在没有人敢多问她一句，减轻许多压力。
“这样喔？唉，那个男人没有福气。”祁母边说边点头。
“祁妈妈，晚餐送来了喔！”孙语燕接过看护端进来的餐盘，细心的喂病人进食，让看护有更充裕的时间处理琐事。
进食的空档，祁母不断用奇特的眼神打量她，孙语燕不动声色地微笑。
等东西快吃完时，祁母突然冒出一句：“语燕，你给我们家阿禹做媳妇好不好阿？”
孙语燕看着祁母满是希冀的盼望神情，不忍拒绝。
“嗯，好啊，那要等他自己向我求婚才行。”她笑答。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祁母笑呵呵地，此时已看不出是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妇人。
“等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再问我们家阿禹，我会叫他求婚的，这样的话，说不定我来得及抱孙子咧！”祁母沾沾自喜的说。
“什么？”孙语燕听的一头雾水。
一旁的看护踱到她身旁，跟孙语燕咬耳朵：“祁太太病胡涂了，大概是止痛剂的幻觉。”
“嗯。”她点头表示了解。
“嗨！语燕，伯母。”简申泽的大块头出现，跟所有人打声招呼，最近他成了孙语燕的司机，包接包送，让她怀疑刑警的工作可以弹性到随意休假的自由。
“语燕，可以走了吗？”他轻松地问。
“好，祁妈妈再见！”孙语燕拉好被褥才准备离开。
“语燕，不要忘了我们讲好的事喔！”祁母再次叮咛。
“我不会忘！”她笑着保证。
甫上车，简申泽好奇地开口问道：“伯母跟你约好什么？”
孙语燕随即向表哥瞟一眼，奇怪他越来越鸡婆的行为，每天都像要会报她的活动情况。
接收到表妹的眼神，简申泽干笑：“我承认我是管家婆，告诉我好不好？”
“没什么，祁妈妈帮儿子跟我说亲。”她答。
“啥？伯母替祁柏禹跟你求婚？”
“对啊！祁妈妈病胡涂了，还说晚上会跟儿子商量这件事。”孙语燕怜悯的说，十分不忍。
简申泽表情古怪，没有应答，而孙语燕仍兀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曾发觉。
过了一会，简申泽清咳几声清清喉，又开口问她：“如果祁柏禹真的开口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当然！”简短的两个字，铿锵有力地打进简申泽的听觉神经。
简申泽紧急煞车，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回过神，他赶忙将车停到路旁，他等不及要厘清表妹的思考逻辑。
孙语燕早料到表哥的反应，不变应万变。
“语燕，你刚刚的意思是，只要祁柏禹愿意娶你，你就嫁他？即使他很不够义气的落荒而逃，你还是要他？”
“只要我还爱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微笑。
简申泽顿时觉得眼前的表妹，头顶上多了一圈圣人的光环。
“通常一般的连续剧情节，你应该是对负心汉咬牙切齿，想到他就痛不欲生，提到他就想将他碎尸万段才对！至少你现在要对他心灰意冷、不想再看到这张脸。”简申泽脸色狰狞地说。
孙语燕笑容更大：“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一开始，是我把一切想的太好，逃避我们之间迟早要面对的问题，后来，又把他想的太坏，事实是，我们都只是普通人，都有盲点，现在，我跟随自己的心，而我的心依然爱着他，就只是这样。”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说起来，其实要感谢柏禹，如果没有他逼我，我一定会继续伪装自己，做我爸想要的乖女儿。”
“没听过被……，失恋还谢谢人家。”简申泽嘀咕，他本来要说“被抛弃”，及时改口，其实内心已被表妹的豁达慑服。
“表哥，麻烦你等一下在祁家门口停车。”
“干嘛？早上不是才去过吗？”他对孙语燕对祁柏禹的忠诚度有点不爽了，都分手了还当人家的监工。
“是啊！我想确认一下今天的进度。”孙语燕回答的理所当然，她虽然不能亲自在现场监督装潢的细部工程，但每天还是会来看一下。
因为工头是老同学之一，有一定的信誉保证，她只需要每天看看即可。
孙语燕好笑又好气地看表哥闹脾气：“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就拍胸脯保证会做监工的，之后又丢给别人负责？”当初若不是简申泽拿着配置图来讨救兵，她也不会插手，到最后里里外外都由她负责，俨然像个女主人。
“是我啦！自首罪判轻一点，是我答应祁柏禹的，不过也是为？F伯母跟翊妮啊！”简申泽辩解，真是悔不当初，本以为小两口会顺顺利利的，才帮那浑小子的，没想到外行充内行会这么困难，幸好表妹愿意收烂摊子。
“我也是啊！今天是看防滑梯做到哪了，快走吧！嫂嫂还等你回去。”
简申泽涨红脸：“什么嫂嫂？”混蛋，是谁把他跟女友复合同居的消息传出去的？
“阿姨跟我讲的啊！恭喜，准爸爸。”孙语燕笑，原来简申泽心口合一的把想法说出来了。
“果然是她！”简申泽呻吟，难怪这两个月他的冰箱多了那么多来路不明的补品跟营养补给品，问小护士她又支支吾吾的。
“明年我一定要申请外调到其它县市！”哼，顺便把老婆小孩一起打包，脱离老妈的恶势力。
深夜，整座医院静悄悄，只有护士巡房时，回荡在走廊的脚步声，其它病人疼痛难忍的呻吟声，皆被隔绝在房间内。
一抹黑影无声地闪进祁方美惠的病房，轻轻关上房门，极轻柔地挨近病人。
祁母睁开眼，对来人露出微笑：“阿禹，坐到妈旁边。”
黑影听从地坐下，白天的看护已经回去休息，否则就会知道祁母所说的秘会并非幻觉。
没错，祁柏禹一开始就尾随孙语燕回到镇上，不同的是，他跟简申泽联络，再透过警方的关系，以秘密证人的身分住进医院特别安排的地方，像幽灵一般只在黑夜活动，他的行踪只有少数人知道，祁陈美惠即是其中一位。
“阿禹，你有心事？”她疑问，儿子今天明显情绪低落。
“妈，你不该跟语燕说那些话。”祁柏语苦涩地说。
祁母病房装有监视器，让他能随时掌握母亲的状况，同样地，他也能看到孙语燕在房内的一举一动，而他总贪婪地紧盯着她的身影，而她偶尔不自觉流露地孤单神情，是多么令他心痛。
一个女孩，因为他，背离家庭，像只孤鸟单飞于世。
“我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吗？”祁母装傻。
“妈……”祁柏禹摇头：“我配不上她。”
“怎么会？”祁母老大不高兴，“我儿子一表人才、孝顺、努力、友爱妹妹、讲义气，又对人家死心塌地，哪里配不上？”
“因为我是你儿子，其它人不是这样想的。”祁母拿他温和的眼神跟语气没辄。
“都怪我跟老头子太贪心，才会把你？怚S妹俩害的那么惨，你爸都走了，留我这老婆子拖累你……”祁母悲从中来。
这些日子来，因为儿子对她坦白已知所有事情的原委，一直活在丈夫保护下的祁陈美惠，才晓得过去她是多么无知。
曾经担任祁柏禹生母保镳的丈夫，握有许多该财团与黑道挂勾的证据，都是当时夫人病危时交予他的对象，希望藉此把柄保护独子的安全，但是祁父却拿来勒索此财团，适逢财团太子发生意外，才引发对方一连串的杀机，祁柏禹避走异邦，不断变换身分，是为了躲开杀身之祸；祁翊妮大火坠地，都是有所预谋，最后，为了庞大的医药费，祁柏禹出卖身体。
当一切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时，祁方美惠跟儿子泪眼相对许久，她实在欠这个孩子太多太多。
“妈，这不是你的错。”祁柏禹说，原本他不愿意告诉老母亲这些事，就是怕她心情更不好，而影响身体，但因为周刊的报导让他曝光，原先在国外诈死的计谋毁于一旦，之前私下搜集罪证的行动被发现，他才不得不隐匿所有行踪，跟母亲吐实，也是希望能找到当年祁父藏匿罪证的地点，可惜毫无进展。
简申泽安慰过他跟另一位受害者，对方仍虎视眈眈，表示他们也还未找到，还不用气馁。
因为孙语燕也成了目标之一，所以简申泽都尽量亲自接送，限定她的活动范围，医院在极力暗中戒备下，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我没病，一切就不一样了。”祁母仍哽咽：“本来你应该念完大学了，说不定也跟语燕那孩子订婚，结婚，每天快快乐乐的，翊妮也是一样……”话没说完，祁柏语轻轻抱住养他、照顾他的好妈妈，任她哭泣。
孙语燕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她的人会是于瑛，尤其当许久不见的同学是由表哥载到她面前，令人更吃惊。
“语燕……”于瑛瘦削的身躯屈缩在后座，环抱住自己，只敢微微抬头，小声的唤她。
“于瑛！”孙语燕讶异她的落魄，除了身上没有什么肉，从前眼眸所闪烁的自信神采亦不复见。
“喂！你等我一下！”驾驶座上的简申泽转头对于瑛喊一声，随即反锁车窗车门，将于瑛关在车上，再踱到表妹旁边。
“怎么回事？”孙语燕问。
“咳，”简申泽踌躇了一会，才开口说到：“是婷婷把她从车站捡回来的。”婷婷即是简申泽的女友。
“捡？”
“对，于小姐当时浑身脏臭、没有证明文件、没有钱，手上抓着写着你的名字跟电话的纸片，到处托人带她来找你，显然流浪一阵子了！”
“什么？”她吃惊地捂住嘴。
“婷婷再三保证她认识你，才把她骗离车站，先带到警察局来梳洗，早上才跟我一起来。”
“谢谢你，表哥，也帮我跟婷婷道谢。”
“不必谢！语燕，等一下我还是要把她带回去！”
“为什么？”她问。
简申泽右手比着左手的手肘内侧，做了个针筒注射的手势：“她吸毒，语燕！而且，她怀孕了。”
他同情地看表妹答不上话的样子，拉着她上车：“我先送你们到医院。”
于瑛期待地看着孙语燕坐在身旁，很自然地挨近她，孙语燕微微讶异，她同于瑛不曾如此亲近。
“你也觉得她怪怪的？”简申泽从后视镜看见她们互动的状况：“等她精神再稳定一点，也该做个详细的检查，她身上、头上也有伤，婷婷怀疑于瑛是因为外伤或者是心理的疾病才这样，最糟糕的情况，是她先前用的药伤到了脑。”
孙语燕沉默的听着，拉过于瑛的手，看到大大小小的淤痕，跟数条交错的割腕伤疤，微微地落下？#92;来。
“别哭，小天使别哭！”于瑛突然冒出一句话，温柔地看着孙语燕。
“她跟你说什么？”简申泽大为紧张，深怕这个怪女人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前一晚，她才对婷婷尚未隆起的肚皮嘀咕了一阵子，简直像在跟另一个人对话。
“大一的时候，导师为了让大家感情热络些，办了一学期的’小天使跟小主人’的活动，我就是于瑛的小天使，她有好一阵子很喜欢这样喊我。”孙语燕擦干泪微笑。
“小天使”必须在不被“小主人”发现的情况下，关心“小主人”的生活，给他关怀。
她跟于瑛也是因为这样而友好起来，但是大三以后，她就不再叫她小天使，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正是季向鸿频频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
“喔！是这样呀！”他放心了。
到了医院，简申泽把两个女孩叫到餐厅，嘱咐语燕：“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人喔，我现在去找伯母说一声。”
“谢谢。”孙语燕道谢。
餐厅里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她们。
于瑛笑嘻嘻地看着她，不像先前的涣散，孙语燕心底打了个突，她原先以为于瑛同祈翊妮一样，不认得人，心智回到孩童时期，现在又不像她所想的。
孙语燕鼓起勇气，伸手握住于瑛搁在桌上的双手：“发生什么事了？”
于瑛依旧笑嘻嘻的，不回答，几分钟后，她皱皱鼻头，向周遭嗅了嗅，叹气：“这里也好多警察。”
吓了一跳的孙语燕，不自觉松开手。
“天使，不用怕，我是来说再见的。”
“你是谁？”孙语燕力持镇定。
“从前的那个，太伤心、太害怕，躲起来了，睡着了。”于瑛做了个无所谓兼之无奈的表情：“现在只好等她想清楚了。”
“你要去哪？”虽然一头雾水，但孙语燕毫无理由地信任眼前陌生的于瑛。
“不能说，警察会逼你。”于瑛摇头。
“好，那不说。”孙语燕担心地看向她微隆的小腹，于瑛会意。
“或许会出生，或许不会，你别担心。”她轻轻说。
孙语燕静默了会，动手打开皮夹，用原子笔将数张金融卡的密码写在纸片上，塞进皮夹后，再将皮夹递给于瑛。
“要好好照顾自己。”太多感触，她只能吐出这句。
于瑛没有推辞，将皮夹塞进裤袋。
“啊！他来了。”于瑛笑，“他”是指简申泽。
“你要走了？”孙语燕追问。
“嗯，先回警局。”她俏皮地眨眨眼。
于瑛侧头凝视孙语燕，突然又露出温柔的笑容：“天使，你不孤单，他一直在你身边，你们最后一定会很好，虽然你后面还有火。”
听到于瑛这么说，孙语燕突然感到鼻头一酸，落下泪。
“走啦！时间到了，语燕，于小姐！”简申泽出现，吆喝两人。
于瑛又恢复到先前眼神涣散，颓疲的模样，所以虽然简申泽看到表妹脸上挂着？#92;，也不觉奇怪。
孙语燕静静地陪他们到先前的停车处，送于瑛上车，关上车门前，于瑛说：“小天使，会再见的。”惹得前座的简申泽翻个白眼，不以为意。
“再见。”孙语燕颔首，站在原处目送。
简申泽做了个大回转，准备调头上路，眼角余光却瞟到数公尺外的表妹，阳光底下的孙语燕，背后有一双透明的大翅，闪闪生辉。
他吃惊又一眨眼，翅膀消失了，孙语燕并无异常：“见鬼！”他咕嚷，狐疑地瞄向面无表情的于瑛，当然，后者不予理会。
孙语燕继续忙着照顾祁母，往返祁宅、医院、阿姨家，监督即将完工的住宅。
祁方美惠去看过一次即将完工的祁宅，高兴的不得了，话题全绕在新房子跟菜圃，忘了先前嚷着要孙语燕当媳妇的事。
这期间，蓝家三姐弟透过邱勤勤跟李家熏和她联络上，祈平跟祈安吵着蓝唯甄要到镇上来，孙语燕拗不过小兄弟在电话另一头大呼小叫、哭天喊地的哀求，情商老好人姨丈后才答应过两天去接他们来。
姐姐唯甄在电话里诉苦：“两个小朋友每天守着电视，白天看到凌晨，连续剧里的哭调跟无理取闹学了十成十。”孙语燕只能深表同情。
这几天，为了赶在祈翊妮回来前将房子布置好，虽然已经请了清洁工人整理环境，她还是会向祁妈妈告假，利用傍晚的时候到祁宅，亲自打理细节，再骑脚踏车回去。
当然，简申泽非常不高兴，直嚷太危险，她跟姨丈是想不出有任何危险性，但是阿姨难得跟儿子意见一致，要求由简申泽载她出入。
从于瑛在警局离奇失踪后，孙语燕有察觉到表哥的精神愈见紧绷，常常打她手机确认她的位置，一副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的模样，准表嫂大吃飞醋，又把他踢回老家。
想到这，孙语燕叹气，表哥能来接她也好，这样她体力的负荷也少些，不然她常常有头晕目眩的症状，让阿姨发现，一定会叫她停工。
祈翊妮的房间整理好，她打电话给表哥后，抵挡不住睡意，孙语燕蜷窝在小沙发上沉沉睡去……。
“你冒着危险跑来，就是要看祁翊妮的房间舒不舒服？”胖子火大地开着车，怒瞪一眼自己家的老大。
坐在胖子旁边一身黑服的男人，不发一语，高傲的嘴角渗着血丝，坐在后头的祁柏禹，脸上也挂了彩，面无表情。
胖子继续叨念：“语燕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吗？干嘛不放心？一个要来，另一个硬跟，那些家伙要是知道我们三个都在一台车上，一定很想送我们一颗手榴弹，碰，一次解决。”
“那是他的女人做的。”意思是他要亲眼确定。
“语燕太累了。”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声音又顿住，车内一片无声。
胖子嘀咕：“还真是一对兄弟，死心眼的死法都一样，每次见面也先开打。”
的确，八分相似的外型，但祁柏禹较为斯文，而黑衣男子所散发的是暴虐气息，并且较为壮硕，两人并列一块时，不难看出之间的血缘关系。
他们是同父的私生子，祁柏禹进入平凡的家庭，前半生无风无浪，但是黑衣男子却自小在组织训练下成为一名杀手和辅佐者。
原本两人不会有任何交集，却因为财阀的接班者出意外，各股势力酝酿独立，而祁父握有的罪证又有关键性的影响力，才引发一连串的风波，祁柏禹躲到国外，而黑衣人逃亡期间阴错阳差与祁翊妮发生感情。
当祁柏禹知道妹妹坠楼与他有关，恶狠狠的揍他一顿。
而之后两人又冲突不断，弄得身为中间人的胖子头痛不已，最后是祁柏禹终于说服兄弟与警方合作，不要私下报仇。
“到了！”胖子说，平常都是由他跟着孙语燕，除了今天的特殊状况，不过他私下改装孙语燕的手机，加了追踪装置，如有需要，可经由仪器找到她。
祁柏禹跟在胖子后面，看他很快找到电灯开关，随各处逐渐明亮，他对孙语燕更是无尽的感谢。
“啊！”胖子惊呼，祁柏禹冲到房间，看见孙语燕酣睡，他小心翼翼地俯跪，再仔细地搂抱起她，心疼地望着她眼框下的青影。
随后跟上的黑衣人对他立即的转变不解，胖子倒是习以为常。
“你真的把自己累坏了！”祁柏禹低语。
屋外又传来车声，胖子警觉的探向窗外，松口气：“是简警官。”他这辈子只有这段时间比较喜欢他们。
简申泽气急败坏地跑上来，看到这三个人差点破口大骂，又因为祁柏禹怀里的人儿而忍下来。
“我劝过他们两个，真的。”胖子辩称。
简申泽想接过孙语燕，祁柏禹摇头：“我送她上车。”不容反驳地率先下楼。
胖子挨近简申泽：“简警官，你真的相信于瑛说的吗？就是语燕有两个死劫的事……”
简申泽没好气地回瞪那个矮冬瓜，咚咚咚地跟下楼，完全不理会。
“什么死劫？”黑脸老大冷声开口，从头到尾被当隐形人的他，看到不少有趣的事。
“嗯…，就是……”胖子最怕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他会害他该说的不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抖出来。
“你还有三分钟讲完。”黑衣人移到沙发上，闭眼假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