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釜底抽薪
“啊,景生走了呢!”
身边三妹的惊呼,勾起如燃强烈的烦心之感。
“他不走,还留在院子里陪咱姐妹聊天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原本趴在石桌上迷迷糊糊睡着的四妹如寐忽然竖起脑袋,看向如燃吐字清晰地说道:“可是二姐,如果这几天你不能留住他,恐怕以后可就要见不到他了!”
“哎?怎么说?”
老三如玦,老六如蝶以及老七如乐立刻兴致勃勃地探问八卦。连一脸怒容,装作毫不在意的如燃都竖起耳朵。
如寐打了个大呵欠,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某天晚上起夜——”
“说重点!”这下连如燃都吼她。
“哦……”如寐仍慢吞吞的,“我听爷爷和大伯父在书房讨论什么的样子,本来不想听的——”
“再不说重点,我抢你枕头哦!”几个人纷纷威胁。
抢枕头?!
如寐立刻精神了——对于一天十二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床上睡觉度过的人来说,抢枕头果然是最痛苦最严厉的惩罚。“我看到爷爷拿着一块玉佩的影子落在窗户上,然后听到爷爷说——景生他,其实是辽北国的皇子!”
“不可能!”如燃厉声打断,“他的母亲明明是中土人,在生下他之后病死了……”
“拜托哦二姐!”如乐立刻反驳,“你真应该多看看港台偶像剧啊——这之中的故事很好理解嘛!景生的母亲虽然是中土人士,但被微服私访、当时还是太子身份的皇帝看中。两个人在中土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之后,太子就说——”
如寐立刻跟上,捏起嗓子装皇帝状,“娘子啊,为夫有急事要回国处理,待一切平定之后自会回来迎娶你,做我辽北国的皇后!”
如乐心领神会地扮演起哀哀切切的景母,“哦,夫君!不要担心,你且走吧!我,我定会养大我们的孩子,等你回来——”
“爱妻——”
“夫君——”
如燃挥手打断空气中暧昧的粉红色。“不对吧,如果当时景生的娘亲已经怀孕,那辽北国皇帝应该不会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啊!”
如乐毫不在意地道:“那就改下剧情——是皇帝走了之后,景母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呗!但是一名女子未婚先孕被世俗所不容,家里也震怒,她一人生活艰难,生了孩子之后就没了。”
如寐点头应道:“反正我听爷爷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如燃怔忡间,耳朵里又听如寐说着:“我又听大伯父说,近日里辽北国特使即将到访,说是此行不仅是要寻回失踪多年的二皇子,更是要为他们国家求个公主去和亲!”
“和亲哦——”
除了如燃,众人的眼光一致飘向老三如玦。后者怯生生地垂下头,“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声音越来越小。
试问,家里出了一个即将要远嫁西凉国的和亲公主,向来只怕水不够混的渫家诸姐妹,怎能不逮着如玦调侃个痛快明白——
拍拍如玦的肩,“加油!我相信你若是去了还不算太遥远的西凉,每年还是能赶得及回来过年的。”这是抱着枕头要回房睡觉的如寐。
“以我宝贵的灵力加体力来看,你的未来很是光明哦。”这是仔细看了一眼如玦面色后,笑眯眯的如蝶。她渫如蝶会是历盛王朝拥有最强大灵力的神女,说话可不是吹的哦。
“呃……”这是卡壳卡得有点不爽的如乐。她在未来世界待得太久,实在不太会说古代人能听懂的正常言语。“总之,祝你好运啦!”
如玦哭丧着脸。难道说,被下旨赐婚和亲的人,就是这样没有人权,被调侃的人群?!
“二姐……”她急切地寻求安慰。
咦?原本还坐在这边沉思中的二姐,哪里去了?
而此时,如燃急急跑回自个的寝卧,头脑里乱极,呆呆坐着,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景生要走了?
他要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不会再在她心里难过或是怒气勃发的时候,让她发泄怒吼,给她降火冷却……也不会再随时随地,在她危险的时刻现身拯救,让她心安理得将生命全权交在他手中……
“承认吧我们的明天却没有下落,曾经以为幸福垂手可得……”如燃低低念起一句歌词来。
她想起,如乐自未来世界回来后,虽然身上那缠绵许久的怪病被压制住不再复发,却仍然闷闷不乐地,偶尔坐在无人的角落低声唱着这样一首歌。
承认吧我们的明天却没有下落
曾经以为幸福垂手可得
当爱一旦被挥霍
反而让人更寂寞
有天当你想起我
时间已摆平所有犯的错
也学会不再问为什么
但至少我们必须都快乐
……
可是当你想起我
我们早已经失去了联络
……
直到有一天选某个人相濡以沫
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非走不可
(《当你想起我》曲:李偲菘词:文雅演唱:尚雯婕)
如燃不禁自问,把景生撵走,她心里真的好受?那为什么得知他是别国人,即将随辽北使团离开再不会回到历盛的土地上来,她反而心里慌乱疼痛得快要承受不住?
想起如乐反反复复吟唱那句“可是当你想起我/我们早已经失去了联络”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如燃心里忽然一紧。
明明在意得要命,又为什么要白白放走?
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不紧紧把握住他还在的机会?
******
辽北国的使者入城,京都一片热闹鼎盛。
而景生却独自坐在酒楼包厢里,自斟自饮,却又愈饮愈愁。
他想起那天巧遇温行书时的情形,以及对方所说的一切事实。
那一天……似乎正是他被如燃赶走的第二天吧。
他无处可去,只得每夜都宿在客栈。虽然王府客客气气地将他这么多年来的血汗钱结算清楚,但揣着那么些大数额的银票,他却又茫然了。
往何处去?
何处是归途?
没人说得清楚。
迷茫中,他被人拦下。
“景生?景兄弟?”
那人的声音好像温行书……景生定睛一看,恰看见温行书有些惊讶的眼神。
“温小侯爷。”现在的景生不过是一介布衣,面对侯门贵族自当行礼。
温行书却拦住他,“不必多礼。好久没看着景兄弟你,今日一见,突然觉得有些亲切呢。”他笑得温文。
景生看了一眼对方。景兄弟?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怎么没人通知他景生?!
但神差鬼使的,景生真就被温行书拉进附近的酒楼。等景生回过神来,已然坐在包厢里。
“姜夫人现今如何?孩子又怎样了?”景生客套地问。
温行书啜一口京都风靡的九酿春,滋味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很好啊!现在是侯府正妻,很风光。孩子嘛,是个儿子,经过府中大夫调养,身子骨还算不错。”提到心爱女子和初生的长子,他的神情更是温柔。
景生只觉自个儿的拳头痒得不行。按捺下心头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怒火,他问:“敢问温侯爷,为何当初仳离丝毫不顾及我家小姐的身份和面子,执意用那般措辞严厉的休书将二小姐推到风口浪尖上?”
温行书瞥他一眼。看来许久未见,原本那个只会跟在渫如燃身后的沉默男人,渐渐也变得尖刻起来了。
“你想知道?”温行书放下酒杯,嘴角的笑容有些莫测高深。
“是。”
“可是……”温行书卖了个关子,反问道,“可据说景生你现在已不是渫家的影卫,我与云安郡主之间的事,你知道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倒真是考倒景生了。
“我……我虽不再是渫家奴,但毕竟伺候二小姐那么久……”景生沉吟,默默在心里构思情由,一点点说着,“温小侯爷,我只是认为,当初你那般对待二小姐,确实太苛刻了!”
温行书笑,“哦?你认为我休离一个意图谋害侯府长子,且已大大犯下七出之罪的女子,是——苛刻?”
景生反驳,“我相信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温行书也很好奇在这个影卫眼中,那位不可一世的倾城美人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我不敢说定能完全明白二小姐的心思,可是我陪在她身边足有十五年,十五年里看到的,遇到的,体会到的,实在太多太多!即便有时候我会有所怀疑,有所鄙弃,但最后我总会发现……二小姐心里压抑的东西,很深,很苦……然后就会不自禁地为她心疼。”景生垂下头,默默喝了口酒。
“远的不说,单提齐梧山之行,二小姐先是将紫貂披风给了姜夫人,随后为了让姜夫人躲避追踪,将两人的衣服对调……”景生自嘲地一笑,“或许侯爷你会觉得我是在为自家小姐开脱,可是……当时,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依据?”温行书并未表示出任何怀疑或嘲讽的态度。因为他心知肚明,那一日的真相。
“先是那件紫貂披风——它是渫家未来将承袭爵位的如朝公子,在二小姐十八岁生辰时送上的贺礼。如朝公子为了制成那披风,连续七天七夜在初落雪的深山里搜寻紫貂的踪迹,费尽心力才做好那样一件罕见精致的披风。二小姐甚是欢喜,这些年只要是天寒便穿在身上,平日里亦是珍贵得紧,根本碰都不许别人碰。
“至于二小姐的衣服,相信侯爷也看到了——二小姐素来喜欢穿着各式红色衣裙。那天在齐梧山,虽然二小姐的绯红色衣裙极是显眼,但小姐与姜夫人换了衣装后,特意让姜夫人翻过面来穿,身上还披着二小姐的披风以保暖……这都表明,二小姐并没有想害姜夫人的心思啊!”景生说到最后已然有些焦急,因为温行书的神色实在是怪异,让人看不分明。
温行书举杯到唇边,掩盖住自己的低声叹息。齐梧山事件过后,他联系梧镇和京都两边的官府严令彻查,最后得出的结论,以及那天他找到姜晓芸时所看到的一切,都说明渫如燃掩藏起来的心思。
那样一个聪明绝美的女子……温行书想,或许自己有权让景生知道一些事,并尽力让她获得等同的幸福归宿。
“景兄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是有关云安郡主与我之间的那桩婚事……”
景生低低苦笑。
他终于知道,明明不喜欢无故苛待下人的二小姐,为何偏偏要想尽方法刁难姜晓芸——那根本不是出于嫉妒,只是用来换取她自由身的条件!
而那天如燃之所以会伤害到姜晓芸,害对方早产,也是因为她一心期待那张仳离休书,却根本没发现姜晓芸的不对劲。——虽然这件事从根本上纠察起来,并不能完全说是如燃的不对,她总要负担一部分责任,但起因……
可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如燃吧,甚至没有给予过基本的信任吧?!他总认为她的一切都是在胡闹任性,都是肆无忌惮地欺辱人……他怎么早没想到,以温行书看重姜晓芸的程度,又怎会容忍如燃那么长时间的任性欺辱!
景生想起温行书说的那一番话。
“……我想,她或许也在试探什么吧。她似乎总是有很多的不确定,所以有时候会冲动发怒。齐梧山事件之后,晓芸曾跟我说起,她与渫如燃谈起什么是爱。她发觉渫如燃的爱情观是不确定的,但无比强烈的一种情感,不了解爱情,但是却无法抗拒地想要获得,对于她设想对方所能给予的情感,她的要求是——全部。”
她曾说,想要他不顾一切地爱她,只爱她。可是如燃她……爱的是谁呢?
这家莫醉阁,是如燃常常光顾的酒楼。而他现在正置身于如燃常常包下的厢房里。
景生忆起如燃喜欢坐在二楼阳台上,目光迷离似在遥望什么出神的样子,忽然想要模仿她的一举一动,感受她每一段不为人知的心情。
上了二楼,微微敞开的露台门扉像是一种秘而不宣的邀请。景生深吸口气,推开门,拎着酒壶,学着如燃的姿势侧坐于阳台长长的木椅上。
不曾料到在二楼居高临下,看到的只是一片小门小户的房宅。不同于官宦贵族家的红瓦大院,小户人家只敢用灰扑扑的瓦片来搭建小巧的房顶。从高处看过去,那些灰突突的颜色,更像是小巧精致的鸟巢。
景生又坐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不觉有些失望。
正要离去,不远处有一家却升起炊烟,一家人在院子里烧起炉子,撑起和面的案板等,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吃食。
景生来了兴趣。只要是这里能看到的一切动静,他都不能错过。
那户人家似乎人丁并不多,来来去去也只有一对中年夫妇,和半大的小子丫头两个孩子。家境也不是太好的样子,院子里有些简陋,在边角处放置着农具,还有一个状似街边摆摊的小架子。
面案摆了起来,小孩子跑跳着从灶房拿出干净的铜盆和小碗,整齐摆在上面。夫妇俩开始做活,一个揉面,一个正在搅拌馅料。两夫妻搭配起来,说说笑笑着很快做好一面板的馅饼,一家人守在院子里的围炉前,小心翼翼地放进面饼去烤,然后妻子又支起一口铁锅,用剩余的面煮了满满的面疙瘩汤。
景生忽然想起有一天如燃坐在这里,某一时刻转过脸来笑着问他:“景生有没有想过,日后要娶怎样的妻子,过怎样的生活?”
当时他回答了什么呢?
那时他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也从未想过如燃有一天会成亲,嫁入夫家安分地过一辈子。他总以为两个人,一主一仆,这就是一辈子了。所以存着逗她的心思,似模似样地沉思了会儿,他回答:“天下男子都喜欢那种能够相夫教子,并且文静娴雅的女子吧。”
“景生也是这样?”不知怎的,她的神情似乎有点黯然。
他转过脸,悄悄掩住嘴角一抹促狭的笑意,“是啊!我也是天下男子之一,自然不能够免俗。”
看了眼那户人家,景生终于知道如燃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那样平静却温馨的生活,她也是渴望的吧?如果可以,她是不是也不希望自己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以好女人的形象存活在世人心中呢?
王府中惟有嫡长的大小姐与二小姐获得御封郡主的称号。大小姐号“云雅”,那是因为她从小便被培养成正统贵族小姐,常被渫老王爷夸赞“渫家有女当如斯”。然而二小姐,为何却赐号“云安”?
以前一直以为这赐号对于二小姐来说是种讽刺。可现在看来,未尝不是她心中所期盼,却往往被他这样的俗人所误解。
如果可能……他真想亲口问她,那一日要他去爱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她爱的,也是他?
可若答案……为否呢?
他还有勇气承担那种悲剧的结尾吗?还要再去受一次她的冷嘲热讽吗?
街上走来一只身着喜红的队伍,正在沿街鸣锣击鼓,领头的人大声叫嚷:“街坊邻居看一看,看一看哟——丁府大小姐正在绣楼上,准备抛绣球招亲哟——快来看一看,看一看哟——”
景生不由得好笑,这家伙怎么叫喊的招亲词儿恁像是推销货物似的?
忽然,他猛地一揉眼睛。
不远处的街角,那个身穿素色樱花裙装的女子……是如燃?
他猛地一丢酒杯,不管身在二楼,直接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然而他一动,街边那女子也立刻移开。似乎有人正在她身边带着她走动,他运足气力去追,却始终差了一点。
景生以为只是自己眼花,想过要放弃。而且那女子身穿的明明不是如燃素喜的红色,只是身影和侧面有些相像而已……但每当他停下脚步时,那女子却又突然出现,隔着距离在他的视线中缓缓走动,像是故意引诱他去追看。
也罢,即便那人并不是如燃,看看相似的侧面也算解了他心里的疙瘩。景生这样想着,又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景生与那奇怪女子在你追我赶中,慢慢插进丁府绣楼下,正准备抢绣球的人群中。
“该死!”景生低咒一声。周遭人群太过密实,叫他根本无法轻易施展功夫!
“快看快看!丁家小姐出来啦!”不知哪个好事的呼喝一声,人群哗啦啦全向绣楼底下涌来,一瞬间拥挤的情况让景生不得不运出千斤顶的功夫才站得稳脚。
绣楼上,丁家小姐身穿凤冠霞帔,打扮得花枝招展,由婢女抚着慢慢走到围栏前。她手里捧着绣球,轻轻咬着下唇,为难地看着楼下各型各色的男人们,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惹得意欲抢下绣球的男人心痒难耐。
景生却丝毫没在意这等难得一见的景观,他耐下心来搜寻女子的踪迹,慢慢在人群中逆流而上。然而下一秒情形又变得混乱——丁家小姐闭上眼睛,将绣球高高抛了出来!
当即人们轰的一下全部拥挤上来,将逆流的景生左推右搡,瞬间视线前全是重重人影,让景生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
绣球在空中左飞一气,右跳一下,有人故意来凑热闹,四处拨弄绣球,就是不让它掉在哪个幸运儿手里。
景生不停回头,搜寻。
忽地,透过重重人海,他远远地看见那女人冷淡的一双眼!他猛地拨开人群,奋力向那个女人的方向冲去。
一时间,众人忽然像被点了穴道,静止不动。景生不曾多想,轻易穿过人海,冲到那个女人面前……然而他却看到,如燃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前,是那个面貌平实的影卫无剑,正屈身半跪于她面前,双手捧着那火红火红的绣球。
“二……二小姐……”真的看见如燃了,景生忽然觉得喉咙发干,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一股脑堵在喉咙口……到最后,他只是轻轻地唤她一声。
却只得来她极为冷淡的一瞥。如燃很快转开视线,静静看着无剑手中的绣球,笑得有些讽刺,又有些怅然。
“无剑,看来你命中注定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如燃对地上的男人低声道。
无剑浑身一震,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向如燃恭敬叩了一个头。
很快,丁府来人将无剑迎了过去。无剑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再感激地看一眼如燃之后,便头也不回进了丁府。
如燃心里叹了一声。无剑啊无剑,从今往后你的故事便自行解决了吧,我也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她方转个身,景生已然快一步挡在她面前。
“二小姐我——”
“什么都别说,景生。”如燃冷然道,“我们之间,总是差一点……可就那一点,我突破不了,你又做不到……”
景生正要说什么,却听身边忽地传来惊喜的唤声:“二皇子!是……正是二皇子!”叫声如此之近,扰乱景生想要拦住如燃的步调,让他心烦意乱。
如燃冷眼看着。你看,景生终于不是单单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她地叹一声,悄然离去。
景生想跟上去,却被人抓住手臂。他带着怒气质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那几名身穿辽北国服饰的男子,在为首的中年男人带领下,齐刷刷跪成一排。
“臣扎都罕恭迎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