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恶女的移山之路
这些天，我过得胆战心惊，整个家被低气压笼罩，阴云密布。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潘安无意中看到宋佳人和柳明熙在西餐厅吃饭，举止亲密，然后醋流海翻天，潘安就像一台制冷机，所到之处，如冷锋过境，冻得人仰马翻，让人只觉如坠冰窟，寒毛直竖。
我看着这样的他，想安慰又怕一开口，勾起他心里的刺，致使他大发雷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对我下毒手，为了避免成为那只被殃及的池鱼，我每天早起早睡，勤勤恳恳的工作，尽量减少与他碰面的时间，虽说如此，不过我依旧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他一郁闷就指使我做这做那，我下厨房的频率明显提高了一倍多，看着他狂吃猛吃加严重浪费食物，我无比汗颜。
弄得我眼圈发黑，印堂发紫，惨不忍睹。
这种情况在宋佳人公开表示对柳明熙有极大好感后，更是上升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由制冷机转变为火焰山，看谁谁不顺眼，逮谁骂谁，连金玄赫都顶不住压力，给了他一星期假期，还给我暗下了个硬命令——在这十五天里，无论如何要想尽办法平息他的火气，调整他的心态情绪。
呜呼哀哉，金玄赫那只老狐狸，居然把我丢出来给他当出气筒。
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要人心平气和，先从饮食入手，于是我换下那些强刺激性的菜肴，在饭桌上摆上清淡爽口的那一些菜，蔬菜和汤水占了一大半，潘安不悦的皱眉装潢：“你搞什么？我没给你钱吗？你要弄得这么寒酸，你成心跟我过没去吗？”
“怎么可能，这是营养的搭配，金玄赫说你最近胖了些，没那么上镜了，怪我把你养肥了，你要保持身材，就将就点吧，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
他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我抓着钱包狂奔出门，溜了一圈，搬了许多水果回去，做了大一份水果拼盘摆在桌上，又洗了很多放在客厅和潘安的卧房的几案上，剩下的全塞进了冰箱。
潘安看我端上水果像个陀螺到处转，说：“你疯了？”
“水果养颜，成就清凉干净的水果美人，我是为你好。”
我重新打开被潘安关了的舒缓的轻音乐，优雅的主旋律围绕在身旁。
“你干什么？”
“陶冶情操，休养生息，有助于缓解你更年期的症状。”
潘安大叫着我的名字扑上来，把我按在地上，双手卡着我的脖子：“我叫你作怪。”
他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心跳加速心花怒放心猿意马，我艰难的说：“我只是……只是作个本分的女仆，一切为你着想，你不能残杀忠良。”
他双手用劲：“不给你点点颜色瞧瞧，你就忘了才是老大？”
我叹息：潘安，是你自找的，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千依百顺，我就是只病猫。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向我，给了他一个火热的辣吻。
一吻过后，在我堂而皇之的提着东西出门时，他还坐在地上，双手摩梭着嘴唇，傻傻的看着我。
出了门之后，背后突然响起雷鸣般的咆哮：“臭丫头，你居然敢偷袭我，有种你就不要回来……”
好幸福的感觉！
我迅速大大的往前迈步，闪先。
回来的时候，潘安不在家，或许是出去散心了吧。
宋佳人给他的打击真的那么大吗？
潘安回来的时候，已是晚间十一点多了，还一身的酒味，刚进门就倒在地板上摊成大字。
我拿着条湿毛巾给他擦脸，他突然抓着我的手嚎啕大哭，眼泪如横流的小溪。他喃喃的喊：“佳人姐姐，佳人姐姐……”
我把他的头抱进怀里，摸着他的脸：“傻瓜！举杯消愁愁更愁，你不懂吗？喝成这样。”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佳人姐姐，我没有保住初吻……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臭丫头硬抢的……打死她……打……”
初吻？
就是为了这个才跑去喝闷酒，醉得东倒西歪回来？
我愕然：这个纯情的大明星，况且你还有那个东西吗？拍电视剧的时候，你不知道吻过了多少人。
他大力地扭动着身子，张口哇的吐了我和他一身的秽物，又挥了挥手：“打……打……”然后独自呵呵的傻笑着。
我气不打一处来，将毛巾砸在他脸上：没良心的臭小子，是谁不嫌弃你这副鬼样子在照顾你，是谁想方设法的在逗你开心，是谁一心一意在为你着想，你的宋佳人她会这样吗？那个人……别说心里连眼里都没有你。忍不往又抽了他一嘴巴，他捂着脸，小声的呜咽：“呜呜……坏人，坏人，痛痛……痛痛……”过了半会，又讨好的拉着我的衣角，眼神无辜：“痛痛……痛痛……亲亲……亲亲……”
幼稚的白痴！可看着他，我又再也气不起来。
看着他和我身上沾着秽物，我认命的拖着他往卫生间，他个头很高，也还有些肌肉，又不合作，还好玩的扭动着屁股：“哦……好玩好玩，我是蛇……蛇……”
累得我像只哈巴狗，直喘粗气。
放水，探水温，冲那个在角落玩得不亦乐乎的大明星喊：“过来洗澡。”
“安安不过来，你好凶，我怕。”
一句怄得我直欲呕血，恨不得把他当死物，拿冷水给他冲两下了事。
尽量放柔语气哄道：“安安，乖，过来洗澡。”
“洗澡，要放很多泡泡我才过来。”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了？
“好，会有很多很多的泡泡。”
我往浴缸里加了些精华油：“安安要乖乖的洗澡啊，姐姐先出去了。”
他拽着我袖子不准我走，我瞪着他：你还想我给你洗啊，你不是保守派吗？怎么这会不保守了，也不怕被我看光了？
我脱了上衣，挽起袖子，给他脱衣服，又倒许多沐浴乳放在沐浴球上，胡乱的给他洗着，他双手像两只鸭翅膀拍打着水，溅得我一身湿淋淋的，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劝慰自己：傻子才会跟个醉鬼计较！
咬紧牙关，继续工作，他舒服的呻吟着，我全身仿佛着火了一样，面红耳赤，他突然伸手一拉，把我拉进怀里，一翻身，把我压在浴缸里，像只狗似的用舌头在我脸上添来添去，鼻子还四处嗅着：“香香……姐姐……佳人姐姐……你好香。”
我忍着如雷鼓的心跳，一拳砸向他后脑勺，他一下摊倒在我怀里，没了动静。
我阴着脸随便给他擦了几下，替他穿好衣服，把他背出卫生间扔在客厅的沙发上，调好暖气，又从他房间里拿出被子给他盖上。
我摊在地板上，觉得自己可怜得像只老黄牛，忍不住又爬起来，泄愤的踢了沙发两脚。潘安翻了个身，被子从他身上掉落到地上，我无奈的捡起被子重新给他盖好压紧。
爱上一个人，便等于欠了他。苦笑：歪理却说得很正确。
翌日，潘安醒过来后，一直坐在那揉着额头。
“因为宿醉头痛了吧？喝些醒酒茶吧，会舒服一点。”我端着茶递给他。
他木着脸喝茶，好半天终于开口发问：“昨天是你……？”
“是我。”
他的脸一下黑了。
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喝了这么多，现在可快乐些了？”我笑了笑：“曾经有个人头狮身怪兽叫斯芬克斯，是希腊神话中以隐谜害人的怪物，自信没有任何人可以猜出他的谜语。他给要过沙漠的俄狄浦斯打赌，赌他绝对猜不出它出的谜语，如果俄狄浦斯答不出就要吃掉他，谜语是这样的：什么东西早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傍晚用三只脚走路？俄狄浦斯回答：‘是人。在生命的早晨，他是个孩子，用两条腿和两只手爬行；到了生命的中午，他变成壮年，只用两条腿走路；到了生命的傍晚，他年老体衰，必须借助拐杖走路，所以被称为三只脚。’俄狄浦斯答对了。而斯芬克斯羞愧坠崖而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神话没有兴趣。”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人是多么伟大的生物，有智慧有胆识有无限的潜力，连怪兽都可以打败，又有什么事做不好，又有什么坎迈不过去。”
“什么都能做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说。
“那你说我能追到宋佳人吗？”
“你觉得你在爱情面前输了吗？”
他冷笑：“怎么可能。”
“对，是不是你的茶，一试便知。”
“我都还没试过，都没有告诉过她我喜欢她，没有行动过，她不知道我的心，怎么知道佳人姐姐不会选我？”他高兴起来：“谢谢你，我明白了，我要鼓起勇气去告白，去追她，让她感动，给她浪漫，她一定会慢慢的喜欢上我。”
我苦笑，潘安是重振信心了，爱情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背着行囊从山上下来，坐在椅子上等候回首尔的班车，一个高挑染着咖啡色头发穿着休闲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进入我的视线，我张大了嘴，大明星潘安，巧合还是缘分？
他嘴唇抿着，精神萎靡不振的越过我，坐到我旁边，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死死的盯着他，愤愤不平：太过分了，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居然被无视至此，不爽，很不爽！
我碰了他一下：“潘安。”没反应，加重了力道再碰了他一下，他惊愕的转过头，瞅着是我，没好气道：“干什么？动手动脚。”
我眯着眼笑得幸灾乐祸：“真是难得，你也有这么沮丧的时候，想什么呢，跟你打招呼都没反应。”
他重重瞥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你不在家里煮饭做菜，打扫卫生，来这里干嘛？”
我举起手：“事先声明，我请假了的，请假条放在桌上，你自己没看到，不能赖我。”
“我同意了吗？我批字了吗？”
“我也有事做好不好，怎么可能这也得你同意，那也得你同意，那我还能做什么？”我抱怨道。
“你吃我的，用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管你？”
“我哪有，我有工作来抵房租和吃饭的。”我反驳。
“就你那点工作量，你别笑掉人家大牙了，塞牙缝都不够。”他凉凉的道。
我赌气道：“那加工作好了，省得你看不起我。”
他轻蔑的瞟了我一眼：“就你，还能做什么？”
“服装啊，我是学这个的，搭配什么的多少还是会的。”
他看了我一眼，半晌方道：“好。”然后又问道：“宋佳人的服装是你在负责吗？”
“偶尔啦。”我声音低下来，胸口闷闷的。
他兴奋道：“你可不可以给我和她……弄套情侣装？”
“啊？”我吓了一跳。
他灿烂一笑：“我想制造点绯闻，说不定我和她会有点进展。”
我朝他泼冷水：“绯闻也不会弄假成真呐，说不定弄巧成拙。”
他凶恶的说道：“你干不干，不干，我就把你扔出去。”我刚想回他几句，他却又双手合什，朝我笑得温柔：“拜托了。”
我一愣，话全在嘴边咽了回去，潘安，我为你这样的笑着迷，可是你却不是为了我这样笑，心里发苦，嘴里发苦，尽管不情愿，我也拒绝不了这样的他，只得沉重的答应。
车终于来了，我逃上了车，不想他看到我的表情，即使他压根没注意。
我们没有再说话，他沉浸在他美好的幻想里，我陷在我的忧伤里，忽然，我肩膀一沉，我惊讶的扭头，原来潘安不知何时已找起了盹，头随车速摇动，在我肩上一晃一晃，眉眼也舒展开了。
潘安，宋佳人对你影响真有这么大吗？
我还没有踏进你的世界，却发现你的世界有座山。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我买菜回来，发现潘安居然在家，我笑了声：“哟，大忙人，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后天，我和宋佳人一起上情书，我告诉你一声，你准备一下。”
我朝他点点头，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心情一下子落到谷底，可惜了我今天买的肥鸡，还想做个黄焖鸡火锅的，这下是没什么好心情吃了，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