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护低垂着头,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眉目之间满是犹豫不决,因为苍宿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依然在他的耳边回荡。
他的思绪,依然停留在刚才苍宿的话中。
说实话,对于龙魂锻体诀,萧护心中绝不想放弃。
龙魂锻体诀所代表的意义,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顶尖锻体功法那么简单,作为龙族至宝的龙魂锻体诀,象征的,可是武道诸天体修功法巅峰的至高功法。
传说中的天阶功法,大成的龙魂锻体诀绝对能够跻身其中。
虽然龙魂锻体诀带来的危险很高,但是,与之相对的,龙魂锻体诀的潜力,毋庸置疑。
如果萧护真的能够将龙魂锻体诀修炼至大成,别说是地武境,就算是天武境萧护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拦住萧护……当然,前提是,萧护不被把狂暴龙血之中的龙魂之力吞噬……
虽然修炼成功的结果很诱人,但是,哪怕是觉醒龙血就带来的五成失败几率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萧护不怕陨落于强大的敌人之手,但是,他却不能够容忍,自己因为修炼一部体修功法结果身死道消。。
一向多言的苍宿此时也沉默了下来,他望着不语的萧护,苍宿此刻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过了良久,苍宿缓缓地对着萧护叹息道:“哪怕是你不愿意修炼龙魂锻体诀,我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我保证你能够从我所拥有的地阶上品体修功法之中,挑出一本供你自己修炼。”
苍宿低吟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不想影响你的选择,而且我知道,你肩膀上背负的东西,远远不仅仅只是龙裔所可以承担着的。”
“单单就说那个跟着你的丫头吧,我问你一句,你……对她有感觉么?”
“呃……”萧护望着带着不怀好意笑意的苍宿,他的脸色变得微微红润,半响之后,萧护才有些恢复自己的理智。“我答应过她,一生不离不弃。”
“呵呵,不离不弃么……还真是年轻的誓言呐。”
苍宿自嘲地笑笑,然后朝着萧护,脸上似笑非笑:“嘿嘿,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和那丫头有着这么深的羁绊,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向她承诺过,要永远呆在她身边吧?”
萧护一怔,语气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思虑半响,萧护耸耸肩:“确实,我是说过这话。”
“我这人从来不喜欢废话……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和……你究竟能干什么。”
苍宿冷笑,随即有些疑虑地撇了撇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灵王宫的丫头的愿望是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灵王宫,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恐怖到……连我们龙族也不想去轻易招惹,你们两个之间互生情愫我不会指手画脚,但是你若是想要呆在她的身边,在我看来,你不过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
“天武境之大,是你难以想象的,灵王宫之中人才济济,那丫头的血脉又往年难得一见,追求她的天才犹如过江之鲫,若是你没有出众的实力,怎么遵守你的誓言?”
“你现在的实力太差,那丫头一旦回到了灵王宫,你和她可能就再也无法在一起。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接受这个现实么?就算是你的天赋惊人,就算你体内流淌着苍龙之血,你也不能改变你自己太过于弱小的现实。”
“小子,你还太年轻,你还没有品尝过这个世界带给你的恶意,我知道你渴望变强,你比谁都更渴望变强,但是你还是这么弱小,哪怕是和你上次来到心牢相比,你已经变强很多,在我的眼里,你的实力依旧不够看。哪怕你天资惊人,哪怕是身为龙裔,哪怕你的意志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一个,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见过太多天之骄子陨落了,武道诸天之中,从来不缺天才……”
苍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话将给萧护带来多么大的冲击。
但是有些话,越早对萧护说,对萧护来说越好。
“而且,就算是你身上连我都看不破的东西都有什么,但是,你拥有的东西越多,你就必须要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够保护你所想要保护的东西。”
“无论是你手上的那把妖曜剑还是你背后的罗刹武意碎片,亦或是那半面神鬼修罗面,还是那龙血焰蕊樱,都是非大机缘者不能的得到的,连我都有些感兴趣的东西。对我来说都颇有些诱惑,何况是你身边那些无处不在的武者,或者是异族?你确实很强,但是你能确定你比你周围的所有人都强么?你真的有能力保护你手中的那些你珍惜的东西么?”
“你不甘心平庸,你想要变强,想要那种立于诸神之巅,俯瞰一切的感觉,你渴望翻手风云,没有人能够阻挡你想做的事,你希望你能够解开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和自己的亲人相伴一生,所以你渴望力量,你希望力量,你需要力量。”
萧护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某根弦被苍宿撩动了,苍宿的字如阵阵珠玑,落在萧护的心头之上,而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
从上一世力尽而亡开始,到现在在苍宿面前的无言以对,萧护发现,自己弱小的这个现实,依旧没有得到丝毫改变。
他的内心一直在有一个声音在不甘地低吼,咆哮,最后呜咽。
萧护仰着头,望着夜空,不知为何,萧依人的一蹙一笑,一哭一泪,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不仅如此,上一世本应该魂飞魄散的那个男人,跟这一世这个倔强的少年身影,隐隐之中有些重叠。
萧护喘息着,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抓住一般不能呼吸,无力感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萧护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那如潮般的不甘和挫败感将萧护淹没。
“我既然名为护,就一定要守护我所爱的一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要变强,变得比谁都强,不仅为了我,还为了能够从任何人手中保护你。”
“我,真的能够保护依人,问鼎剑道么?”
就在萧护失神的一霎那,一声低沉的龙吟将萧护的意识瞬间拉回了现实。
萧护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的本心究竟是什么,以及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怎么做。
深呼吸,萧护的眼神再次变得坚毅,看到这的苍宿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的那声龙吟,是苍宿为了让萧护真正醒悟才发出的,看来不废他的一番苦心。
萧护苦笑:“大叔你做了这么多,还说让我自己选择,好意思么?”
苍宿尴尬地讪笑,自己所说的是有一些明显,他的老脸有些微红:“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你么,我承认我是有些怂恿你的意思了,但是这一切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内心动摇了才导致的么?不过从我的立场上,确实是很想让你修炼龙魂锻体诀就是了”
“不过,我想让你修炼龙魂锻体诀的原因,现在是不能告诉你的。你一旦修炼了龙魂锻体诀并达到上生境之后,我将会帮你打开一扇大门,而这扇大门,将让你所认识的修炼体系,发生一个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是一个龙裔,但,你却不仅仅只是一个龙裔。”
苍宿看着萧护,萧护能够看到,苍宿眼中的那一抹复杂的情感。
“你也看到了,我是被封印在你的心牢之中的吧?看着我身上这些该死的封印符文和囚龙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不过你也没必要管我,因为我身上的这些囚龙锁,跟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不用管是谁将我束缚在这里的,你只需要知道,我身上这些重重封印解开的第一个条件,是我的宿主,也就是你的实力必同时达到丹元境和体修上生境大成,而随着你的变强,我身上的封印也会渐渐剥落。我在你的心牢里被困了这么久,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呆了百年,终于等到了你的出现,我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我不能够在这个地方消磨我的光阴。”
苍宿叹了口气:“我很幸运,因为你的意志如磨砺过的金石一样,坚硬而凌厉,你渴望变强的那种欲望,如饕餮般永远不知满足。所以我知道,我等到解开全部封印的那一刻,并不会太长……”
苍宿望着萧护凝视着自己的眼神,语气有些落寞:“我被封印在这个地方的样子有些难看吧?你就当是我在自言自语好了,唉,我明明说了不影响你的,却忍不住说了这么多。”
自嘲地笑了笑,苍云摇了摇头,长呼一口气。萧护的眼前就出现了两枚满载着功法的元讯石,左边的一枚表面散发着淡淡白色光辉,右边的一枚,表面看起来很黯淡,有着些许灰色光板,看起来很古老,却也很破旧。
“左边的,是我拥有的最高阶锻体功法,地阶上品功法——龙虎风云诀;而右边的这枚,是龙魂锻体诀,而龙魂锻体诀,一开始修炼的时候只有凡阶下品。锻体功法,一辈子只能选择一次,一旦你做出了选择,你就没有回头路。到时候后悔,连我也帮不了你。”
萧护的目光集中在眼前的两枚功法元讯石之上,萧护面如止水,思索一阵子之后,他叹息一声:“虽然我很弱小,我也怕死,怕自己的灵魂被狂暴的龙魂吞噬,但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比去死更难受。”
“我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战友在我的身边阵亡,然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曾经亲身体验到死亡的聚网,然而我依然无能为力。我不想死,但是有些事比死亡要可怕得多。”
“我曾经因为自己的弱小,无法保护依人,无法维护自己的尊严。所以,那种看着自己珍视的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那种感觉让我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萧护苦笑:“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么会怕死呢?”
话音刚落萧护便释然地笑了,这笑容让苍宿有些吃惊。
萧护的眼眶有些微红和湿润,他伸出手,紧紧地攒住那包含着龙魂锻体诀信息的元讯石。
随即,那颗元讯石顿时碎裂开来,其中包含着的讯息,瞬间涌入了萧护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