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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乐府诗和民谣

荣青翻开帐册一看,果然是这些官员的押迹呈报,其中有献粮三百石的,多的有五百石的,有的是从府中粮库中拿出来的,有的老家在外郡,偷运过来的……荣青合上了帐册,与众臣一同走到了郡城之外,见各式车马云集,连成了一大片。一时间,荣青有些茫然,余颂拜到了荣青的面前,轻言将她唤醒。

“主公,臣等有违礼制,冒犯了主公。还望主公念臣等有此微功,法外施恩才是……”

“这……”荣青喘了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连忙眨了眨眼睛,仰起了自己的脸,说道:“本宫也有不是。荣青出身寒微,对于世族大家,多少有些成见,想必你们对我也是一样吧。但如今你们能够心系百姓,荣某谢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罚于你们。”

“主公说此话,当真愧死为臣。”章兴之连忙率群臣跪在了地上,眼睛也有些犯红起来,“自上古四贤君以来,鲜有主上与民共苦。圣人有云,治国之道,上如标枝,民如野鹿;便是圣人,也将百姓比作刍狗。但上次冒犯主公,臣等心中不安,主公麻衣粗食,为百姓操劳,臣等再不尊谕,天理难容!纵然不能指仓相赠,也略表拳拳之心。”

荣青上前一把搀起了他们二人,说道:“荣某也知道你们的委屈。大家都是士人,习文修武出身,为的就是人上为人,若是真把士大夫和庶民相提并论,同样也是有违天理伦常。”荣青说的是真心话,一个人读了十多年书,最后还是要和农民一起搬砖劳作,这道理就是说到天上也说不通。

“荣青不是要让大家当什么青天大老爷,也无意让你们照我喜好去为官。那些伪君子的勾当,不是我愿意去做的,要不是为了安稳民心,荣某做了好事向来不喜欢让别人知道!只是现下汆咸有难,荣某以一已之力难以为继,就只有让大家一起受点委屈了。”荣青示意大家都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惯的痞。子笑容。

“这段日子挺过去,以后大家照样吃好喝好,毕竟朝庭有礼制,当官也要有当官的体统。大瑨官员不是苦行僧,荣某也不稀罕当什么狗屁圣人,被圣人之名束缚了手脚的人,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大的作为,用武道而论,那就是伪圣。荣青是圣人也好,是小人也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余颂和章兴之等人听了,顿时感到心里通畅了一截。因为大瑨诸侯之中,可能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但荣青就敢直白的说出来,让人感觉到很痛快。

“大家但放宽心,荣某更不会因为驻军,就断送了诸位的前程,说句让众位叔伯兄弟不中听的话:一个郡算什么?荣某志不在此,大丈夫立足于世,就要活出个人样来,哪怕不能流芳百世,那也要遗臭万年!但在之前,眼前的事得办好,这两万石粮米,算荣某借你们的,等丰收之后,我回赠你们精元稻米。”

“主公说哪里话,这粮米对臣等家中,也算不上多少,哪能让主公还呢……”

“那我就直说了吧。”荣青上前去,拍了拍章兴之的肩膀,“你们拿精元稻米的种子,带回老家去种,有人问是谁带来这么好的稻子呀?你们就说,是汆咸一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神仙姐姐送你们的,帮我博个好名声。”看着章兴之他们的样子,荣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逗你们的!”

章兴之他们听了,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出来。这时他们感觉到,荣青其实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也没什么城府,相反她的很多思想,还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但就是这样一个世子妃,却让身边的人都愿意追随她,因为真正和她在一起,朝臣没有什么压力,和她一样活得非常的纯粹。

“诺!”

有了汆咸朝臣晋献的粮米,如今已有一城十一县的汆咸终于渡过了最后的难关。金秋十月,已经到了初冬,但今年的入冬却来得特别的晚,好像荣青的虔诚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一般,让各县乡的粮米俱都丰收。

而且为了赈灾,原本各乡县更是开荒扩田,单是新扩的四县收获的精元稻米,就足够供养半个郡了。太守秦济,司马章兴之,司寇余颂,带着一众县令,县丞,将军巡回各县查访,见乡县中收获粮米入仓,堆积如山,军民俱都喜笔颜开,章兴之和余颂这样的老世族心里居然也有些欢喜的感觉。

新县中,修建得整齐的民房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边,他们也感慨荣青命人建造的这些房屋不光结实好看,修建起来更是相当的快。虽然样式和工艺差了许多,却也别有一番风情,而且对于百姓来说,能够在入冬前住进新家,已经让他们非常满足了。

众人正在街边走着,还又看见书馆里,有人敲着牛骨在那里唱书。围观的听众也有许多,这证明郡县之中,已经逐渐开始恢复了盛世的气象。

“小哥,这唱的什么呢?”秦济等人穿的都是便服,忍不住问了一声。唱书的年青人说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都是从外郡逃难到这里的。当时一路之上讨饭,听说官衙里有乐府诗,于是咱们也自己篇了一个讨饭的诗。如今虽然不讨饭了,但偶尔唱唱挣点零钱,也乐乐不是?”

秦济听了,与众人对望了一眼,顿时失笑道:“那你再唱唱?”

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眼见着来了不少客官,而且这几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咳嗽了几声,敲着骨头就唱了起来。

“种稻子,纳军粮,春夏秋冬四季忙;人出力,牛吃草,做官的吃米我吃糠。楚阳王,脾气大,五万大军到江夏!楚州府,眼一鼓,我有那雄兵三万五!你打我,我杀你,绿眉军起事他不理;郡为帝,县为王,都想坐天下吃皇粮!战事起,九州响,咱们百姓的兴亡谁来管?”

“东平岭,汆咸郡,出了个姑娘叫荣青;平岭东,定岭西,管你是王是侯还是个三七二十一!姑娘本是世子妃,专把那豺狼的狗命催;打得那昏王的军马回了城,这才保定了江东父老把命存;还有那司马司农大司空,地种粮,屋挡风,让我们百姓逃难肚不空。如今有屋有房有粮米,江东的百姓心欢喜!”

“好!”不少人都抛了不少散钱,散粮,章兴之也红了脸,放下了一小颗银子,和大家一起走出了书馆。

“哈哈,没有想到,咱们的大司马,也深受百姓爱戴啊!”秦济忍不住哈哈大笑,“可这个家伙唱了半天,怎么就没我这太守什么事呢?难道秦某人这半年啥都没干?”章兴之和余颂吓了一跳,余颂连忙拱手说道:“下官即刻就将此说书人拿办,交给大人审问!”

秦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道:“放屁!他没唱到我,是我自己办事不济。主公说过,天意即是民意,老百姓是不会说假话的。一天到晚就记得拿办,大司寇掌管刑罚,不是这么弄法,明白吗?有空多向主公学学,瞧这里的人多奉承她?”

“诺!”

秦济摇了摇头,带着众人一起慢慢离开了乡县,重返郡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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