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底是谁的错
这里,皇上已将听雨许配予人,那边却还全然不知。
风子从太后那儿出来,一路上很高兴。还以为会有一翻波折,没想到如今太后出马,真是太好了。
宫门的守卫,远远的就看见了风紫。
这玉面修罗真可谓名不虚传,长得仪表堂堂,和那雪真国来的王子一样,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漂亮得像个美貌的少女,但你决不会认为他是个女人,因为女人身上透不出他这股男人的凉然正气,那白色袍穿在他身上,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美感。
修罗名捕中排名第五的玉面修罗,不知让多少千金小姐闺中少妇,为之朝思暮想魂牵梦绕,可他居然一个也看不上。
修罗名捕共有七位,这陆捕头能排为玉面修罗,大家便可想而知了。
“陆捕头,雨福公主说明天再支出找你。”守宫门的人将话传给陆风紫。
陆风子正想着心事,听到守卫的话,抬起头来,“明天吗?哦,好!”风紫有些心不在焉。
“捕头,你怎么了?”
“什么?我吗?没什么!”
离开宫门,风紫直接回了修罗府,修罗府里只住着吴名、古牧、龙站等六位修罗,此时龙站因为临福公主的事,还同有回,吴名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雷闪因为是皇子,所以住在皇宫里。
平常热闹的修罗府,此时连个说话谈心人的都没有。
一进门。
“陆五爷,您从宫里回来啦!”仆人放下手里的活儿。
风子好像没听见,低着头走向花厅。
看着风子的背影,仆人有些奇怪,“这陆五爷陪雨福公主去趟杭州回来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变了似的。”
风子一路想着,“太后的话是真的吗?让听雨远嫁塞外?不!不行!可我怎么阻止呢?不管可不可信,我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五爷,想什么呢?”随着甜美的声音,一个俏丽的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风子抬起头“红袖?”
红袖是鬼面修罗古牧的丫环,对风紫暗恋已久。
红袖柔情满目的看了风紫一眼,“陆五爷,你需要什么,我来帮你!”
风子绕开她,“不用了!谢谢!”
看着风紫从身边绕过,红袖一脸失望,这时玉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将她一推,“怎么,魂都让五爷牵走了吧!嘻嘻!
红袖脸一红,“别瞎说!”
玉儿反倒一点也不害臊,“这有什么,府里哪个丫环心中没有恋着一个修罗,别说我们,就是那些名门闺秀千金小姐金枝玉叶,不一样都对我们这个修罗府里的几位捕爷魂牵梦绕吗!”说完,两人都笑了。
晚上,处理完正事,皇上来到太后的宫中,将听雨许给冷无言的事,他得跟太后说一下,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皇上,我正想找你呢!关于听雨,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太后站起来。
“母后,您请坐!请坐!”
“皇上,听雨年纪不小了,我看该给她找个驸马了!”
“母后,我也正有此意!”
“那你看陆风子怎么样?这孩子人品好,武艺高超,长得相貌堂堂玉树临风!”
“这个……?母后,恐怕不能顺您的意了!”
“哦?为什么?”
“陆风子,朕非常满意,只是今天,朕已经将听雨许配给雪真国的二王子雪冷无言了。”
“什么?那……你不能将别的公主许配给他吗?”
“母后,您有所不知,这雪冷无言对听雨是一见倾心,情有独终,为了听雨,恐怕会不惜两国交战啦!”
“这……?听雨不是早上还在我这儿吗?怎么会遇见那雪真国的王子呢?雪真国的王子不是这几天才能到吗?怎么……怎么偏偏赶上听雨回来的这两天呢?”
皇后一下子也慌了,真是姻缘天定不可强求,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啦!看来听雨是留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午时,和雪冷无言在金柳池饮酒,听雨不知怎么就跑了去,结果被那雪冷无言看见了,才没聊几句,听雨走后,雪冷无言便亲自向我提亲,指明非听雨不娶,为了两国百姓,我只好同意了!”
皇上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那……我已经说让你给听雨和陆风紫赐婚,这……怎么办?”
“母后,我也不知道有这件事,现在只好将别的公主许给陆风紫了!”
“听雨呢?她那个脾气,她同意吗?我看她已经心向陆风紫了。”
“只能委屈她了,谁叫我们是皇族中人!为了百姓,我们只能做出牺牲!”皇上站起来来回踱了两步。
太后靠在软塌上用手枝着头,若有所思,看来,为了两国的百姓,只有皇族做出牺牲了。
第二天。
“陆五爷,太后派人来了,说让你进宫去。”
陆风子正在看一株腊梅,不知腊梅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清香。
他转过身,“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宫里。
“小福子从修罗府回来了吗?”太后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太阳还是昨天的太阳,人还是昨天的人,但心情却不是昨天的心情了。
“太后,还没呢!”
“还没有来吗?”太后问得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等一下怎么和陆风子讲呢?怎么将这件事告诉他?
正这样问时,小福子回来了,“太后,陆捕头来了!”
“叫他进来吧!”太后又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陆风子……”风子正要行礼,被太后打断了。
“你不用行礼了,坐吧!”
“太后……?”
“你坐吧!坐下我有话跟你说!”看着风子坐下,太后转过身去。
“陆风子……我看你和听雨的婚事……就算了吧!”
“太后……?”风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椅子上有什么东西扎了他一下,是太后的话,太后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到他的心里,刺得他毫无准备。
“我也没办法,昨天,我还没来得及和皇上说你们的事,那雪真国的王子就在金柳池和皇上饮酒的时候看见了听雨,并且对听雨一见倾心,指明非听雨不娶,皇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现在,为了两国的安宁和百姓,我们只能做出牺牲了!”
半响风子站着没有反应,手紧紧的握成一团,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沉默,沉默很久。
太后转过身来,看着血从风子的指缝里滴下来。
“孩子……你得学会牺牲,这奇国的百姓还靠着我们呢!”
“太后……我知道!”风子的语气很平静,只有那指缝的鲜血知道他心口的痛。
听到风子的这句承诺,太后松了一口气,“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是!”风子单膝跪地行过礼转身离去,但他知道,失去听雨,他心里的这道伤永远都不会好,只要他还活着,这道伤口就会隐隐发痛,但是他别无选择。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觉得自己头一次变得如此懦弱,如果无可奈何,如果他的对手是一个人或是某一个组织那该多好!可是他的对手却是两国的百姓!真是一大讽刺,头一次能够打败他的居然是最低层的百姓,没想到生平败的第一次竟会输得这样惨,可以说他根本就输不起。
风子刚一进修罗的大门,仆人说:“陆王爷,雨福公主来过了,她说让你回来后去紫月院的大樟树等她。”
“知道了。”
风了绕过石铺成的小径来到仆人说的樟树下,刚一抬头,听雨就从树上扑下来,“风子!”
风子搂住她将她放到地上。
“风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见过那位雪真国的王子了?”
“是呀!你也知道了?你今天就是进宫去见他吗?”
“他……还不错吧?”
“是呀!像你一样,不知要迷死多少女人!”
“那……就好!”风子开始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风子!喂!怎么了?”听雨笑着拉住他的手,但马上感觉手上粘粘的,张开手一看,“啊!”满手是血。
“风子!你的手怎么了?”听雨的脸上一下子笑意全无。
风子加快脚步,“没什么!”
“姓陆的,你站住!”听雨追上他,用力硬将他的手拉到眼前摊开。
“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风子笑笑,转过身,“不小心弄伤了!”说得轻描淡写。
“怎么会伤成这样嘛?”听雨小心的看着伤口,但她的眼泪却流了出来,“不!这是你自己故意弄伤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嘛?”
看到听雨这样的心痛,风子马上抽回自己的手,“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咬咬牙,“你还是走吧!以后……也别再来看我了!”仰起头,“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招待你,至于你的武功……我会跟六皇子说,让他再给你找个好师傅,或者是铁面叶乔也可以,再不六皇子亲自教也不错。”说到最后他居然笑了,也许不能哭时,便只有笑。
“不!”听雨拉住他,“我不要别人教,我只要你教!”
风子挣脱她的手,“我很忙!你找别人吧!”说完,施展轻功向住房快步飞去。
“风子,你站住!”听雨也施展轻功在后面追赶,他终因技不如人,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等听雨追到房门口时,风子早已将房门关得死死的。
“风子!开门!你开门啊!”听雨用力拍着门。
“风子,开门!你这个王八蛋!把让打开!”听雨在门外用力又拍又揣。
响声惊动了一些丫环和家丁,他们看着听雨对风子的房门又骂又踢,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平常听传闻说这位公主刁蛮任性非于常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
在风子教听雨武功时,听雨来过几次,所以府里的人大多都认得听雨。
“玉儿,这是怎么回事呀?”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陆王爷惹着这位雨福公主了吧?”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是只是惹急了雨福公主,那陆王爷也不至于躲起来闭门不见吧!我看准是这雨福公主看上咱们陆王爷了,缠着陆王爷,陆王爷没办法,只好躲起来。”
“唉!这陆王爷武功没教成,倒教了个回来。”
窃窃私语引起一阵窃窃低笑。
听雨回头看着玉儿她们,笑着说:“你们信不信我会叫人割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一辈子再也不能说话。”虽然一脸笑意,话语里却透着丝丝寒气。
听到这话,低笑的人一阵胆寒,脸刷的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怎么竟然忘了,这可是刁蛮任性出了名却又偏偏受皇族宠爱的公主呀!
所有的人都将嘴巴闭的紧紧的,生怕舌头一长,就被割掉再也不能开口讲话了。
这时管家也过来了,一看周围聚了这么多人,再看到听雨正对着风子的门又骂又踢,虽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管家毕竟是管家,这房里是名满江湖的玉面修罗,这房外的是堂堂当今的雨福公主,总不能让这些家仆围在这里看他们的热门吧!所以他站到听雨身后对众人说:“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众人意忧未尽的慢慢散去。
管家对听雨轻声说:“公主,您消消气,可别伤到自个儿!”
听雨停下来,“柳叔,你去帮我找把斧子来,我要劈了这道门!”
柳下舟受宠若惊的跪下,“公主,您千万别这么叫,您这么叫,老奴就算不折阳寿也要被杀头的,你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那好!柳管家,去找把利斧来!”
柳天舟站起来轻声说:“公主,您劈得了这木门,可您劈得开陆王爷心里的门吗?虽然他现在关的是木门,可真正将您关在门外的是他肚子里的那扇心门。
这话说中了听雨的要害。
听到这话,听雨像泄了气的皮球,扶着门滑到地上坐下哇的就哭了出来。
柳下舟一时也慌了手脚,“公主,您别哭!别哭呀!都怪老奴不会说话!”
听雨一边哭一边说,“不!柳管家,你说得对,是他本人不想见我,所以我才难过呀!呜呜……。”
柳下舟劝了半天,也不管用。
哭到后来,听雨站起来,“陆风子,你这个混蛋!你忘了我们当初断桥的誓言,我可没忘!一定是太后奶奶对你说了什么,我现在就去找她。”
过了半响,风子打开门,门外一片安静,什么也没有。
站在门里,看着门外,风子苦笑着仰起头,“傻瓜!我怎么会忘呢?我一生都不会忘啊!”这时,泪终于从眼里滑落下来。
听雨一见到太后,“奶奶!”
“听雨,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惹哭了?”太后一看听雨的样子,心里已有几分明白。
听雨看看左右,“你们都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和我奶奶说。”
侍众人退下,听雨委屈的问:“奶奶,你到底对陆风子说了什么?他现在都不理我也不见我!”
太后拉着听雨坐下,“看你!都快成雪真国的王子妃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谁说我要做雪真国的王子妃?我才不要!”
“傻孩子!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选择的,那雪真国的王子指明非你不娶,皇上又不知道你和陆风子的事,所以就将你许配给他了。”
“我不要!我喜欢的是陆风子!”
“孩子,别任性了,那雪冷无言也不错!”太后叹了口气。
这真是天意弄人呀!那雪冷无言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我不喜欢他!再好我也不喜欢!”本来对雪冷无言印象还不错,这回算是恨透了这个人。
“谁叫你是公主呢?生在权势之家,最无法掌握的就是爱情呀!为了边界的两国黎民百姓,我们必须作出牺牲,懂吗?”太后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因为家族关系,她自己和恋人活活被折开了,心酸往事浮上心头。
“哇……!!”听雨扑到太后怀里大哭起来。
太后搂住听雨,“哭吧,孩子!嫁过去过几年就会过去了!”
夜里,修罗府里干了一天活的仆人都已睡去,整个修罗府静极了,只有涩涩的秋风和明月作伴。
陆风子微醉的推开自己的房门,世人总爱借酒消愁,却不知酒入愁肠都是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如果有心事的时候去喝酒,一定会很容易醉。
将房门关好,风子转过身迈着醉步走向自己的床,走到床边,他这才发现床上坐着一个女子,虽然房间里很暗,暗得只看见了一个影子,但他肯定床上坐着的是个女子,他马上就想到一个人。
“听雨!”他一下子将她拥到怀里紧紧搂住,似乎一不小心怀里的人就会扇动翅膀飞了。
“风子!”女子柔柔的依住他,然后伸出双手搂抱住他的脖子。
他醉眼蒙胧的低头温柔的注视她,虽然他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她的样子早已印在他的心里。
“风子!”她又轻唤了一声,然后踮起脚尖仰着头等待他落下深情的吻。
他看着她,然后缓缓低下头。
突然,在快要吻上她时,他一下子用力推开她。
她有些吃惊,为什么?他离她的唇已经那么近了,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却在最后一刻推开她。
“风子,怎么了?”
“你是谁?”风子扶着桌子坐到凳子上。
“我是听雨呀!风子……!”她又向风紫柔柔的依过来。
这时风子更确定了,“你不是!你到底是谁?”
她站起来,点亮了灯。
是的,她的长相衣着身材,和听雨一模一样,就连刚才的说话声和语调也一模一样,她看着风子,“你看清楚了吗?陆风紫!”似乎有些生气。
风子笑了,“你信不信我会先折了你,然后叫人到宫里把雨福公主叫来。”风子此时的笑带着一种寒意。
女子再没有说话,只是困惑的看着风子,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风子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她,“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太温柔太主动,听雨可不是这样。”说到这他笑了笑,又接着说,“在我第一次推开她时,她不会问我怎么了,而是会扑过来用力搂住我,你忘了她很任性吗?在我第二次说你不是时,她不会是点亮灯,而是会用力揣上两脚,最重要的是--你身上的浓浓花香,虽然充满妩媚,但是正是这一点让我产生了怀疑,因为听雨身上从没有花香的味道,她说在自己染上花香的过程中,花儿很可怜,她很爱动,所以很爱出汗,你却不知道,她一出汗身上就会散发出浓浓的奶香,所以她身上发出的是淡淡的奶香,而这些我却知道。”风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目光暗淡下来,有几分失落,几分难过,几分忌妒。
风子目光一转,正色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看着他,“一定是你喝醉了,才在这胡说八道。”她站起来想向外走。
风子坐着没动,连身都没侧一下,“你认为你走得出这屋子吗?你别忘了,我虽然喝多了,再怎么醉我还是玉面修罗,我这修罗名捕的封号可不是用钱买来的。”说完,风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实此时我已猜出你是谁,因为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而我刚好在府里闻到过。”
“五爷,饶命啊!”女子跪下,一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原来这人是鬼面的丫环红袖。
“其实从你点亮灯的时候我就猜着是你了,府里的易容术就数你最高。“风子看了看她,又看着手里的茶杯,“你回去睡觉吧!”
红袖感激的看着风紫,“陆王爷?”
风子仍看着手里的杯子,“回房吧!以后别太顽皮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他放下杯子走到窗前站住,“记得走的时候帮我带上门。”
窗外的月光隔着窗户纸被挡在了外面。
看着这挡住月光的窗,风子久立着,这一切都是谁的错?是老天!老天安排了这一整盘的棋子,开始是芦凌花、春雨,后来又是自己和听雨,现在又轮到雪冷无言和红袖,老天呀!你还要将多少人卷进这个旋涡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