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白,非常白,白到不可理喻……
为什么会这么白呢?少年想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记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这里漂泊了很久,很久……
他看着四周那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他茫然地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世界,突然感到有些孤独,很孤独……于是他有些不知所措。
“为何你总是在赶路,难道这万丈光华也留不住你片刻驻足?”
“我,是你的反面,执念……”
苍白的世界突然传来两道声音,只是少年找不到声音的方向。
“苍茫世界,无尽的岁月……生命的尽头可在?”
少年突然感觉其中一道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孤独么?”
少年听出这声音来自背后,他有些艰难的转过头,随着他的转头,突然这个世界变得扭曲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自己的身体也随着这个世界慢慢扭曲。
隐隐间,他试看到原本苍白的世界竟在扭曲的过程中变得无比黑暗,在黑暗中他看到一只蝴蝶,一只身上散发着七彩光芒的七彩蝴蝶。
扭曲着的世界仿佛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那只蝴蝶颤抖着双翅,奋力的向前飞去,试图逃避那漩涡,可是在巨大的漩涡面前,它是那般地弱小与无助……
世界不断地扭曲,黑色漩涡不停地扩大,直到这个世界漆黑一片。
这个世界很黑,非常黑,黑得无比放肆。
少年看着无边的黑暗,想着前一刻的苍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很黑,但却不孤独。
他站在山崖上,在他的下方,有着密密麻麻无数的黑色人影,因为太黑,他看不见他们的面孔,但他感觉那些人好像在嘲笑他,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抬头望着天空,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无比虔诚,少年有些好奇,于是也抬头望向了天空。
天空中,有一双眼……
一双无比巨大血红的双眼,那双眼看起来非常妖艳,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透着无情与冷漠注视着大地,或者说是注视着少年。
少年突然感觉身体有些僵硬,被那双眼无情注视着,他感到有些恐惧,他突然看到黑色的天空中出现一圈涟漪。
那圈涟漪不停的扩大,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从那圈涟漪中缓缓伸出。
恐惧布满了全身……
金色的手掌不断地往下伸,黑色的天空被金色覆盖,手掌占据了少年的视线。他看到那手掌越变越大,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有些绝望了……
“你……孤独么?”
突兀的声音在背后又一次响起,少年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或者说是来不及了,因为那手掌已经来到了面前。
……
风,微微吹过。
夕阳,缓缓落下。
余晖照耀在树林中,被树叶分割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大地。
躺在树下的少年睁开了眼睛,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惺忪的眼睛在夕阳的照射下,有些朦胧。
他,做了一个梦……
虽然醒了,但想起刚刚在梦里的经历,仍然有些心有余悸。他抬起手想将额头上的汗水抹去,眼前的视线突然被一张脸给遮住。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脸上的皮肤虽然略微有些泛黄,但五官还比较精致,特别是水灵灵的大眼睛非常清明,宛如空山新雨后的晴空,纤尘不染。
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明亮的缘故,与她对视之下总会让人有些感到自惭形秽。
这张脸看起来很平凡,但总体给人的感觉很冷漠,非常冷漠。
这种冷漠并不需要刻意的伪装,好像天生就是这般表情。
少女静静地看着身下的少年,少年也这样静静地望着她,过了好久,少女才开口说道:“你做噩梦了?”
少年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臂缓缓放到额头上,用力抹了一下,张口说道:“这你也知道?”
少女面无表情说道:“快起来吧,太阳都快落下了,爷爷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少年望了望隐没在山间的残阳,知道时候不早了,于是爬起了身子。
少女来到他身后,帮他将衣服上的灰尘拍干净后朝着山下走去,少年赶紧跟上她。
走到少女身旁后,他看着少女的侧脸问道:“你一直在等我醒么?”
少女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微微有些恼火,停下脚步朝着前面大声喊道:“默默,你给我站住!”
少女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他:“有事么?”
微风将她的秀发轻轻卷起,阳光穿透她的发丝,将它们染成黄色,这一幕看去有些柔和
少年叹了口气,指着山间落日残阳,轻声说道:“你不觉得这很美吗?”
少女摇了摇头……
“那你就不能陪我多看看吗?”少年显得有些无奈。
少女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了,说道:“你刚刚睡觉的时候我看了很久。”
少年被这句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
“好吧。”少年摊了摊手很是无奈。
少女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朝着山下走去,少年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这座山并不是很高,没走多久他们就已经到了山下,少年走的很慢,看着走在前方的少女好像并没有等自己的意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少女走在前方,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痛呼,少女忍不住转过头去,发现少年正坐在地上,捂着屁股,神情异常痛苦。
看着这一幕少女着实没忍住,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有些僵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笑过的缘故,显得有些生硬。
看见少女的笑容,少年痛苦的表情瞬间消失,同时又有些惊喜:“你终于笑了。”
少女知道,这又是他为了逗自己笑耍的花招,于是觉得好生无趣,渐渐收敛笑容,理也没理他,转身继续走去。
少年赶紧爬起身子追上她,在她身旁指着自己的笑脸说道:“你应该多笑笑。”
过了一会少年又说道:“虽然笑起来也很难看。”
“但总比板着一副冷冰冰的脸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
少女还是没有理他。
……
穿过一片树林,渡过一段小溪。少年感觉自己离家越来越近了,远处天边升起缕缕炊烟,微风卷着黄叶在地上轻轻飘起,落下……
少年走在崎岖地小路上,少女跟在他后面,他这个时候脚步却是异常加快,不知是看着前方若隐若现排列整齐的屋宅,想到了家里的爷爷,还是想吃爷爷早已准备好的饭菜。
他喜欢这个小村庄,真的很喜欢,喜欢这里的味道,独属于这个小村庄的味道,这里有孤寂、有欢笑、有神秘,有简单……
走在碎石小道上,听着隔壁家李老头和王婶争吵叫骂的声音,少年感觉心情很舒畅,同时心里又暗中为李老头打抱不平。
路边不远处有个放牛的中年汉子,看着走在小道上的俩人,大声喊到:“小伤,默默。又去哪里疯了?”
少年眉头一横,说道:“后山看太阳去了。”
中年汉子拍了拍身旁牛的肚子,笑着说道:“小虎那家伙找你一整天了,你可要小心了。”
少年暗道不好:“怎么把那家伙给忘了?估计为了找我都快气炸了。”
想到这里,少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少女看着他,也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过一个小弯,映入眼帘的是一圈长长的篱笆,篱笆里面有几块田地,而篱笆正中央是一座很普通,用木头做的小房子,房子后方有几棵梧桐树,显然是生长在房子的后院。????
此时在小木屋门口,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地老人,老人脸上有很多皱纹,这些皱纹一条条排列的非常整齐,勾勒出一股岁月的沧桑……
老人的目光很深邃,似蕴含着睿智,他面色慈祥,带着笑意看着站在篱笆门外的两人,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看着老人慈祥的微笑和苍老的面容,少年眼睛有些发发涩,推动篱笆门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
这位老人,是他们的爷爷,爷爷的名字叫做何桑,听爷爷说起自己曾经还是一个小村庄村长的时候。
有一年,村子里发生大水灾,很多房子都被淹没,食物被大水冲走,为了谋生,爷爷带着村民进行迁移,寻找新的安居地,在迁移的路途中,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那声音哭得非常伤心,隔了这么长时间,爷爷当时说起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扯了扯嘴角,显的有些不忍心。
爷爷当时顺着哭声,在一颗桑树下发现了两个婴孩。
一个男婴和一个女婴,哭声正是从男婴口中发出,与之相反,那名女婴却是异常安静,只是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世界。
爷爷觉得这两个孩子和自己有缘,而且还是在一颗桑树下发现的,因为爷爷的名字里面就有一个桑字,于是爷爷决定收养了他们。
爷爷给男婴取名叫莫伤,因为当初发现他时,发现他哭的很伤心,爷爷希望他以后可以高高兴兴的不再心伤。
女婴则给她取名叫默默……默默真的很安静,就算肚子饿了也不会哭,爷爷当时说起的时候,也是一阵诧异。
“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还不快进屋吃饭!”
爷爷的笑骂声,将少年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莫伤和默默走了进来,他们几乎同时开口喊道:“爷爷!”
少年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涩……
爷爷叹了口气,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们,走过去,拉着他们的手走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