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玉皇就这般闷闷不乐离去以后,白招拒不由摇了摇了头,尔后望着苍穹之下的六耳两人,略一思虑,便撞钟一般地开口了。
“本帝不管尔等是千年不出的老怪,还是自命不凡的大妖,但北俱芦洲是上古遗族的地盘,如若再引来玉帝那等强者来此,尔等就考虑一下是否能够承受本帝的怒火了。”
听了白帝这番话后,六耳瞪大了眼睛,紧咬着嘴唇,望着空中的白帝,心里一阵憋屈,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那边的黑凤老祖早已散去了鸑鷟化身,化为人形了,此时听到白帝这话,明显脸色一变,心里急忙思虑一番,便跪俯了下来,开口道:“白帝神通惊人,晚辈自然不敢忤逆其意。这番回去后,晚辈定当责令黑凤一族,从此共尊上古遗族!”
黑凤老祖这话说得简直是卑微至极,那脸上的神情满是趋炎附势,连六耳见了心里都不得不鄙视一番。
可现实极具残酷,有些时候,就必须要低头。黑风老祖活了千余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他跪了下去,说着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丢了尊严,可他却没有办法。
两百年后,黑风老祖没能熬到雷劫的来临,就禁不住岁月的侵蚀了。在坐化的前一晚,他向黑凤族时任族长交待后事,也和他讲起来今日一事。那位黑凤族长听了后,非但没有在心底责怪老祖,反而对老祖愈发尊敬了。
作为大族老祖能向别人跪下,真得不容易,但一个人的能力愈大,他肩上的责任就愈大,老祖此时不是一个人在活,他是为了身后的族人在活,他顾忌的实在太多了。
就宛若在凡尘中,一个男子成家之后,他便再也不能像年少时候那般无所忌惮了,此时他要为了高堂、妻妾以及子女而活,顾忌的实在太多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苍穹之上的白招拒见六耳什么都没有表示,眉头微微一皱,但也没说什么,像他这种大能,是不屑于对弱小之辈出手的。须臾,他才对着黑风老祖说道:“共尊上古遗族就不必了,本帝可不想引来其他超级势力来讨伐本族,倒是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说罢,白招拒便袖袍一挥,化为一道淡青色的惊虹离去了。
见白帝离去之后,再也不见踪影了,六耳两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黑凤老祖紧忙盘坐起来,手放膝上,微微调息起来,半响之后,才对着六耳开口:“六耳道友,我等还要争斗下去么?方才道友被先天至宝交锋产生的余波席卷了一下,恐怕此时也负伤不浅吧。”
六耳此时也在盘膝打坐,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问道:“这有何妨?”
“与其争斗下去,倒不如合谈算了。如若道友还想杀老夫,老夫说不定拼了老命,也要和道友同归于尽了!”黑风老祖嘴里有些带狠地说道。
六耳听了这话,心里一顿,急忙思量一番,若说玉皇与白帝来此之前,自己还有杀黑风老祖的能力,但方才被两大先天至宝交锋的波及下,自己的确负伤不浅,已经比黑风老祖强不了多少了,若还要执意杀此人,恐怕还真有同归于尽的可能。
六耳念想一番后,便站起身来,走向了七八丈之远的黑风老祖那边,边走边说道:“我等也不是完全没有何谈的余地的,在下先去过去与道友一起谈话。”
“六耳道友你这是要做什么!要谈话在原地便可以了,不必离老夫这般近!”黑凤老祖见六耳走了过来,心里一惊,不由失声叫道起来。
黑风老祖是活了何等之久的人物,城府极深,他怎能相信六耳这一面之辞。
六耳不由脸上无奈起来,苦笑一番,想来是低估了黑风老祖的心性了。原本他还想借故近身上去趁其不备暗下死手的,但现在,黑凤老祖已有了防备之心,恐怕也唯有合谈一条路可以走了。
半响之后,六耳一拍,金光闪过,两张红色的符箓便赫然出现其手上了,并把其中一张往黑凤老祖那边一丢。
黑凤见这红色的符箓没有多大的诡异,伸手一接,两眼紧盯着对面的六耳,仿佛在等六耳说些什么。
六耳拿着手中另一张的符箓,有些幽幽地说道:“此符叫五魂血契符,乃上古时候一位准圣用五种异兽精血炼制的,虽只是一般的准圣,但也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我等可以把合谈的内容定为契约,然后在符箓上签下,我等之间的契约便会被符箓所束缚。日后一旦毁约,五魂之力便会发作,直侵元婴,轻则修为全数散尽,重则形神俱灭,除非我等比炼制此符者有更高的修为,否则想要解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连这等符箓都拿了出来,六耳道友真是谨慎得很呢!”黑凤老祖见识渊博,显然认出了这张符箓,便是五魂血契符了,此刻有些调侃地说道。
“在下活了两百余年,哪还不知人心险恶,连圣人都会出尔反尔,更何况别人了。如若道友与在下的契约没有一些束缚,在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六耳淡淡地说道。
“既然六耳道友这般说了,那便依道友所说,老夫与你签下这五魂血契符。”
“黑凤道友莫要答应得这么早,接下来的血契可是要以在下为主的,毕竟此时的情形怎么看,道友也是落了下风的。”六耳又补了一句。
黑凤老祖听后,眉头一皱,心里一想,若是血契要以对方为主的话,那么自己便要先开口了,免得对方漫天要价。于是他先说道:“老夫成名以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抑郁了。也罢,毕竟黑凤族中有错在先,老夫做主,退了本族与黄风村的婚事,并约束其族人,在老夫有生之年,不得冒犯黄风村,道友觉得如何?”
六耳听了之后,明显一愣,然后便怒道:“黑凤道友这算是哪门子契约?若是没有合谈的心意,那在下也只好和道友同归于尽了。”
黑凤老祖见了六耳这般模样,哪还不知对方是佯装发怒,所以也不惧怕,嘴上说道:“六耳道友莫怒,这不是合谈嘛,又不是没有迂回的余地!”
六耳这才收起那副神情,短暂思虑一番后说道:“方才道友说的,在下要更改一番。贵族除退婚事后,还要在千年之内不得冒犯黄风村,若道友在千年之内不幸仙逝,也要将此条写入族规!此外,在紫灵仙子遇到难以解决的劫难时,贵族要出手三次。”
黑凤老祖听了六耳这话,觉得倒也不损害其族多大的利益,于是说道:“老夫答应道友的要求了,不过本族答应为紫灵仙子出手三次,必须要在本族力所能及之内。”
“这是自然了。好了,道友将方才说的话,签在这符箓上,然后沾上本体一滴精血,就可以生成血契了。”六耳颇为满意,笑吟吟地对黑凤老祖说道。
“这般甚好,不过道友可别过来,老夫自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黑凤老祖望了望六耳,显然还在防备着,故这般说道。
接下来,黑凤老祖和六耳便顺利地签下了血契。不久,两人告辞一声,便互有忌惮地朝两个方向飞回黑凤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