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天之壑,顾名思义,它就是这片大陆上最欢喧最荒秽的娱乐之地。这里集中了大陆上近乎三分之二的冒险者。对于冒险者来说,整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心中的无上信条便是及时行乐,这也就造就了喧天之壑消遣挥霍的名声。这块位于朝天、风云、耀辉三大帝国交汇处的地域,一直是冒险者的乐土。
但没有人知道喧天之壑何时就存在了,人们只知道在百年前的帝国战争时期喧天之壑就已经屹立不倒了。哪怕在这里几乎垄断了全大陆的魔兽交易,也没有一个帝国站出来质疑喧天之壑的地位的。这种感觉不像是三大帝国都不愿去管,而像是没人敢插手这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泊。
孙翔这是第二次踏进喧天之壑了,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散发出的赤红色光线恰到好处的给喧天之壑披上了一层名为诱惑的外衣。夜幕降临,黑色渐渐包裹大地,对于那些酒馆、青楼来说,黑暗中的烛光才是最迷人的。所以,这时间的变化丝毫不会影响到壑中大街上的热力,每个人的情绪依旧高涨。
孙翔还记得几天前自己来到这里时的情景,街上也是如此热闹喧嚣。只是当时的自己是带着对于命运的不甘与抗争,或者说是一时的意气用事,满怀对冒险生活的憧憬地来到这儿。而现在,就在短短的几天中,发生了许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虽说是经脉打通,武技精进,但心中的困惑足可以冲淡这些喜悦。
还有一点与之前不同的是,自己身边多了个伴,准确的说是胖子醒了。此时胖子正像一个圆球一样墩在孙翔的身边,盯着满街风韵十足的拉客小姐,一个劲地啧嘴:
“老大,你们这喧天之壑的姑娘可真是正点啊!”说完还用手指抹了抹嘴边不慎溢出的口水,全然一副五十年不知肉味的饿汉形象,这心情定是急不可待。
孙翔看到胖子这幅嘴脸,眼前立马浮现出自己在近午时分回去找胖子的情景。远远的,就听到胖子所在之地传来一种“啪叽啪叽”的声响,很像是一头,不,是一群野猪在十分欢快的抢着食物吃。走进一看,果真是胖子醒了,而且他还左右手各拿了一个澄黄明艳的水果,轮替着往嘴里送呢。胖子脚边上静静地躺着那先前充盈,可现在空空如也的包袱。
见此情形,孙翔先是一愣,随即热血涨脑,完全来不及思考了,拔剑就朝胖子直挺而去。
靠啊,我的奇药,我的奇药,我还连口皮都没啃呢……
这胖子吃得正爽呢,突然听闻长剑破风之声,惊地猛抬起头,那几乎看不见眼珠的两条****猛地暴睁开来,万分惊慌之际,胖子双手高举向天,大头向下一缩,大叫一声:
“主角光环!”
孙翔听见胖子说话,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稍作冷静,就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盯着胖子。
胖子见半晌也没个动静,就探出了脑袋,看见孙翔默立于前,像是不敢前进的样子,顿时开怀大笑:“哈哈,穿越之后果然是必成主角啊!莫名其妙的爆炸,真是……这么说来着,因祸得福啊!这次可真是噱翻了。骚年,在我的脚下匍匐吧!哈!”
等到孙翔长剑一扫,滑板顷裂,一道深约两寸的剑痕直抵胖子裤裆的时候,这胖子居然很没皮没脸地哭了。孙翔是最见不得人哭了,特别还是个……胖子。
这也是胖子叫孙翔老大的原因。
孙翔必须得承认,他的心在滴血,虽然从胖子手中抢救下来两个残次品,但他掂量着包袱的重量,估摸着跟之前的差距,一剑捅死胖子的心都有了。
孙翔白了胖子一眼,很没好气地说:“胖子,你也就才十六岁,跟我一般大,怎么就对这么风骚的女人感兴趣啊。再说了,虽然这是喧天之壑,但麻烦你也照顾一下形象好吧,照你这德性,说不定那帮人会很喜欢你。”
说完,他示意胖子看向不远处一个装饰看起来十分森严孔武的店面。几条虎背蜂腰的大汉站在门口,他们的目光不会在任何一个女性身上作短暂停留,而是在各位男士的臀部间流转,有时候看到个心喜的,便会露出极度渴望的笑容。如若他们能得到回应,那么他们将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这家店的名字也是雄伟中不失文雅——掬花楼。
胖子看过去,忽感一阵恶寒遍袭全身,最终停留在了他的那两瓣丰腴之间。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关键部位,扯了扯嘴角,弱弱地说:
“那个,老大啊……还是赶快去给我办身像样点的行头吧,这么个破褂套着,难保那帮人对我起非分之想啊。”
孙翔失笑,道:“随便逗逗你的,还当真了。我估摸着那帮人对你这一身肥膘兴趣应该是不会太浓厚的。”
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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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清新俊逸的飞龙金字对联挂在一幢红砖绿瓦的建筑门口,显得十分贴切。这家门面与其他店面有些不同,那就是它挂了一面无字匾额于门禁之上。六对房门皆处于半掩之态,越过这些缝隙,只能窥得一点烛光闪动在其中,看上去很是祥和,但又给人一种半遮半掩的挑逗之感。
可突然,一阵嘈杂从二层中传来,还夹杂着不时的异叫和辱骂,拳脚之声和桌椅崩裂声愈演愈烈。猛然间,二楼的阁窗爆裂开来,一个身材瘦小的淡墨色人影随即飞了出来,蒙头撞着那些碎片很是狼狈的落在地上,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面目可憎的光头恶汉从破窗中抻头向外大喊:“******,别让那老小子跑了!”
那淡墨色装束的人影衣服已有几处破损,面色有些不好,像是看见了极其恶心的事物时的抵触。他听见了光头的叫嚷,不免回头望了望窗口,眼神透露出一丝不安,清厉的目光恶狠狠地甩在光头的脸上,好像要做些什么,却又只是抿了抿嘴,带着满心的不甘,快速转身准备离开此地。
可谁知才一回头,一个充满油腻气味且弹性十足的肉山迎面而来,他只觉一种极度窒息的填塞感正在强行灌入他的脑袋,使他动弹不得。
“丫的,走路不长眼啊!这是胖爷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衣服,别给整脏了!”
孙翔答应老头将胖子送来喧天之壑,是要将他带到麦酒街上一家小酒馆中的。原本天色近晚,孙翔是想重新给胖子置办身行头,不然让胖子穿着很有原始风情的套装过去,显然有些冒失。他们俩随便进了一家冒险者装配店,孙翔到是很快就购买了一些修炼气息所需的灵息石和急性医治的创伤药。那胖子在一大堆冒险者服装前左挑右拣,拿起一件放下一件,理由都很统一:太俗气了,就没点什么后现代主义的吗?等到他终于勉强接受了件合意的,老板又来泼凉水了:“对不起,没那么大的。”胖子愕然,心道:“这胖子怎么到哪都不受待见啊,得了,咱在找下一家吧。”但在一家有一家老板的攻势下,不觉中最后一点夕阳都给浇灭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家店了,恰好有一件整剥下来的魔熊皮,属火性,如果不连它的吐纳晶石一起卖,价钱还算公道合理。再加上孙翔可是早就不耐烦了,一直耐着性子,当即一拍板就给办妥当了。胖子很是臭美地原地踱了几步,风骚地撩了撩衣领的弧度,嘴中碎念着:“真是主角风采啊。”
就这么心满意足地晃荡在街上,胖子正在细细体味着魔熊皮的残存温度,像是和一只熊肉贴肉在交流,胖子很是悠哉。突然给这么个冒失鬼撞了,打破了那种玄妙的人熊合一境界,一团火焰登时点燃了他的所有细胞。
“这衣服,你给弄脏了也是要赔钱的。”胖子一个后撤,给自己与那淡墨色人影之间留下了足够的空当,又瞅了瞅了那人的破败衣衫,生怕他在碰到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华服。瘦小的身影也是暴退三步,双目圆瞪,牙齿也十分隔瑟地切磋着,腻歪的油腥味好像一时间使他忘却了自己是准备逃跑这件事。
此时,那个光头恶汉已经带着人冲下了楼,,那扇半掩的房门也已经完全打开,一股清淡的烛油香混合着稍显浓郁的酒气从门中逸散出来,衬着这群煞气腾腾的莽汉显得很不协调。
为首的光头道:“谢了,小胖子,噢不,大胖子。哼,这老小子今天是跑不了了,喧天之壑,你也敢玩横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说罢,光头当先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瘦小身影的后襟,将他提了起来,破败长衫在风中膨起,只能看见纤弱的小腿在奋力挣扎摆动。
方才孙翔站在胖子身旁,胖子的身形实在太魁梧了,以至于他完全看不见那个身影的模样,只是感觉到那急促的呼吸声与碎展的脚步声有一丝熟悉的韵味。此时那身影被光头拎了起来,孙翔才看清了他的全部面貌。
清逸灵悦的脸庞,浑璞如玉的下颔,两弯明显是用烟妆故意掩饰的粗眉,但这眉毛的陋俗却丝毫掩盖不住双目之间折射出的甜美可人,俊挺的玲珑鼻嫩的几乎要在鼻尖处攥出一滴水一般,这张面孔的主人一定不知道他刻意黏贴的胡须竟也只是彰显着他的迷人。可现在这张脸庞正在极度狰狞中扭曲着。
孙翔一个跃步,直抄到那光头当前,怒剑出鞘,剑掠长空,赫然是朝着光头举在空中的手臂而去。那光头一时间反应滞顿,忽觉危险气息浓重,急忙撤回了手臂,也是一个涧跃,在剑将至的那一刻向后撤去了一步的距离。空中的身影一时间失去受力,像是无牵挂的木偶一样颓然倒地。孙翔见状,赶忙收回剑势,借助惯性在空中一个转向,直奔那个身影而去,终赶在身影落地前接住了他。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惊讶地呆看了一会儿,孙翔先道:“钟月,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儿?”
怀中之人听了这话,凝视良久,竟不禁细声啜泣起来,哭道:“孙翔,他们,他们欺负人……呜……”柔软的气息在这一刻尽现,甚为忧伤的细语像是一片片柳叶在轻抚孙翔的心,同时又用锋利的边锐划破了孙翔心中最无力自拔的地方。孙翔的心化开了,他盯着那被泪水打花的熏黑粉黛,怜惜之情和盛愤渐渐遮蔽了本皎洁的月光,属于夜的冷静不见了踪影。
他现在很是愤怒!
光头退回了莽汉群中,甩了甩粗壮的胳膊,晃了晃脑袋,怒然道:“******,原来是一伙的!差点下了老子一条胳膊,给我抓住他们!”
孙翔闻声,冲着钟月咧了咧嘴,又将她转交给了胖子,剑锋重新傲立于身前,凝望着冲来的虎狼猛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对身后说道:“胖子,你带她先跑,去烈舞大街的碧棉驿,我们等会在那汇合!”
胖子肚子一挺,扶稳了还在梨花带雨的钟月,听了孙翔的话嘟囔了一声:“可……老大,我不认路啊!”
“那就让她带着你跑!快!”
“孙翔,我不走,我……”
“别磨叽了,再废话,谁也跑不了!快走!”孙翔怒腾地丢下了一句话,挺剑于前,冲向了人群。
耳边很快传来兵刃相接的铿锵撞击声,节奏密集,响彻整条大街。孙翔右手掌心凭持着剑柄上的细小纹路,在空中不停的上下翻转。他心中很清楚,为首的光头并不只是肉体强健那么简单,他同时也是一名锐金气息的修炼者,看他那被一层白金色气罩包裹着的双掌,恐已达到气息行者的境界了。若是贸然以剑全力相拼,下场只有剑折当场。其他的人全是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若是他们追上了胖子,想必钟月也能应付的了。
“这个……钟月,是吧……”
“我姓寒。”
“噢噢噢,寒小姐……咱们快跑吧!”胖子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人临近眼前了,他还给那做着主角是怎么英雄救美的梦呢,可给吓了一哆嗦。寒钟月见况,更加着急了:“胖子,你怎么不上去帮忙啊?”
“唉?这……我倒是想呢啊,可我现在是毛都不会啊,你让我用屁股坐死他们啊,那还脏了咱这熊皮大衣不是。”胖子说完还故作凌然地振了振衣服,“唉,来了,来了!”
一个大汉握着满是锯口的鬼头刀,直接照着寒钟月的面门劈了过来。见到孙翔,寒钟月心中的不安稍稍懈了点儿劲,她双腿在地面上一个平行交错,侧身让过了刀锋,带着血腥气的刀风卷起了她的长衫,左脚跟随着长衫一起飘然而起,脚尖携着浩淼之势猛砸在了来袭者的胸口。那人动作停顿,弓腰前撑,寒钟月又一掌直切在他的后脖颈处,顷刻间,鬼头刀脱手,他的身体也像折草一般倾倒于地。
这几个动作流畅,隐隐之中似乎存在着水波拍岸的阵阵回音,充满了烟波浩荡之感。寒钟月的手指飞速在身前舞动着,就看见一团团碧蓝色的水在她的指尖处聚合而成,接着一起汇聚到了双掌相扣的正中央,她口中念念有词:
“影之水,天莲散雾!”
那个闪耀着蔚蓝色泽的水团立即冲向了第二个莽汉。那人见水团隔空袭来,明显是深谙气息修炼者的恐怖力量,便举起武器进行格挡。可水团碰到刀腹的一刹那,竟突然四散开来,在空中化为无数条涓涓细流,向着后方袭去。
“哼哼,就怕你不挡呢,被动群攻,打你们这些白痴还真是好用……咳咳……”寒钟月的面色变得比先前更加难看了,刚才在二楼中打斗,她不慎中了那光头一拳,虽然大部分力道都被冼林风抵挡了,可是余势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方才的运功牵动了伤势,她只觉胸中有一丝火苗在不断燎烧着她的心脏。
寒钟月强忍下了这种疼痛,眼看那些大汉被如剑般的水流阻挡了脚步,赶忙拉过了还在身边上神的胖子,转身就向街尾跑去。行至街尾,寒钟月眼眸一个回望,定在孙翔身上,道:“孙翔,冼林风还在楼上,就拜托你了……”话毕,就拽着胖子没入了街尾的黑暗之中,但在暗中尤能听到胖子的喊叫:
“唉,别拽了,再拽衣服可就崩了!”
孙翔一个抽身撩剑式,逼得那光头退去了锐利的攻势,他趁机望了一眼寒钟月和胖子消失的街角,眼神忽然一黯,显得有些失意。
真得就没在意过我吗?哪怕是在现在这种时候……冼林风……你何时如此关心过我呢?
一瞬间之后,孙翔的眼神之中重新被愤慨填满,他明白只要自己能拖住点时间,碧棉驿的高手会立即赶来支援。但是这风飘荡在发梢与剑锋之间,发出的呜鸣像是对孙翔心伤的无情嘲讽。还等不到孙翔的思想与着风绪厮杀片刻,光头的双拳已经临近身前,迫使他跃动横移,用剑刃轻巧地卸去了双掌的力道。
“好小子,一个剑士居然能抵得住我的气息力量,那你再试试这一招!”
光头的锐金气息在他话音落下时就完全消失不见了,方才包裹双拳的风罡在空气中渐渐散逸。可孙翔却感到了较之先前更甚的威压,就像是困在一口大钟里,幽闭得让人胆寒。光头那肌肉虬结的臂膀突然高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壮变红,像是把全身的血全部逼入此中。臂膀之中的水分因温度骤升竟渐渐气化。在那通红的双臂四周形成了个白气蒸腾的锐金气场。
光头脸部表情甚是狞恶,在气场的颜色完全被那烫红色血液渲染时,一****喝:
“破之金,毒龙!”
光头高举的双臂猛地向青砖地面出击,幻红色的锐金气场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轰然炸裂,无数碎裂细小的气息凝块像有生命一样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地面。从双掌的位置开始,青砖一路碎裂,地层起伏浪涌,如同一条巨大的蚯蚓在地表下急速爬行,一直通向孙翔的脚下。
孙翔在光头凝聚气息之时就已经刻意地向后奔了将近五米的距离,并在空中拟了一个剑屏,想来应该可以避开这次攻击了,因为大多数的金气息修炼者并不擅于远程攻击,真正可怕的是他们的快速突袭。可孙翔没有料到这名锐金气息行者还有这样一手。
身前拟得剑屏已然无用,看着这气劲波涌的气势,若是冒然地飞身躲避,难保它不会随着自己一起飞起来骤然来袭。现在看来只有用老头教的那一招了。
泥土纷飞,急速奔至了孙翔的面前,糜烂的泥土腥气带着一种锐金气息特有的锋利像刀子一般插进了孙翔的嗅觉神经。孙翔屏住了呼吸,静待那一团凶戾的喷薄。在离孙翔脚尖还有半米的地方,青砖碎裂之声猛然增大,孙翔右手反握长剑,上半身向前一探,迎着四散的青砖碎粒,侧划一剑,剑锋准确无误地划破了那层最后的泥土屏障。
就像是淤血在其中聚集一样,晦狠森然的气息像是吸饱了泥土之中的污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那本就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间增强了何止一个档次。孙翔的发丝本垂于额前,一时间竟尽数被劲力狂卷向后方。孙翔的身形斜在空中,一左脚为轴,转了一个并不完满的圈,在上半身背对着地面时,他右手反握的剑猛地径直冲向那一团血红的正上方。
老头的话回荡在耳边:“顺之势,先避其锋芒。”
待长剑近半没入了那团气劲,孙翔双脚同时蹬地,全身凌空跃起,依靠着身体的自重和剑尖触地的支撑,轻盈地侧翻至了那团气劲的后方,并在身体行进之中,手腕舞着剑身已经将那气劲从头到尾都切成了两半。
“先避其锋芒,然后就可顺意从中击破了。”老头说这话时很是平常,可孙翔现在做起来,却绝非易事。
孙翔眼看锐金已破,但那骇人的威压还是久久没有散去,想必是先要对付那光头才行。他抬起头顺着剑身看向了光头,没想到回应他自信笑容的竟会是光头的一脸惊骇,这有必要吗,难道自己有这么强吗?还是他看到了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青光从孙翔右手掌心处悄然弥展,将孙翔的整个手掌都包裹在了那种浮动的明耀颗粒之中。青光流转之间,逐渐吞噬了整个剑身。孙翔的身体突然间颤抖了一下,像是一股阴损的力量在他的体内予以重击,殷红的血液直逼吼口,孙翔强忍住,但还是有大量的血液溢出了嘴角。
那团依然在不停扭曲着的锐金气息,倏地一下直贯而入了剑身之中,并顺着青光一路奔腾,一直抵达了那颗镶嵌在孙翔右手处的诡谲青灰色眼瞳。孙翔的右手并不足以承受如此生猛的冲击,竟连带着臂膀一起陷入了极度痉挛的状态。那种晦暗污垢的腥气像是棉细的银针,而刚猛的锐金气息却像是突出多棱角的细小石块,两者合力同时撕扯着孙翔的右臂。肉体尚抵不过,衣衫更是在如此作用下,尽皆碎裂成了零星碎片。
不远处的光头依然沉浸在深深的不解和惊异中,不是因为孙翔的破解之法,而是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释放如此杀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先不管了,这小子看来不简单,能吸收如此气劲,但现在动弹不得,正是好机会。
光头双掌一振,锐金气息重新包裹于手上,快步向孙翔所立之处推进。他看见孙翔裸露的右臂在猛烈抽搐着,但长剑却不曾脱手,青光仍在流转。光头忽然落目在了孙翔的右肩之上,那里似乎有一个东西在不断浮现,不断地构建起来图案。
那是一片黑云缭绕于中天,恶劣的阴狠的暴戾的闪电在黑云尾端勾结着,交错着,就像是无数条毒蛇争相在空中迎风乱舞。在黑云和闪电之后有一张若隐若现的苍灰色龙面,怒刚赤红的双眸像是两盏燃世灯火一般,在疯狂中透露着一丝果敢,还有一种不大目的誓不罢休的歇斯底里。龙面之上的胡须遒劲有力,好像在无风自动。充满了一种霸绝天下的威严。
魔龙喧天!喧天之壑的最高图腾神像!
光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但他的眼睛仍旧锁定在龙面的红目之上,情绪,情感渐变成了情绝。他不知是不是瞳孔已经溃散了,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对世界的所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