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区,太师府。
李寻常坐在一张石卓子旁剥着花生,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则是躺在椅子上。斜照的夕阳刚好从老人身边的大李树上洒落,斑驳的照在了老人的身上。
“如何?”老人问道。
“心性细腻,敦而不燥!必成大器!”李寻常将花生米放置在了磁盘上。
老人则是伸出手捻了过来,丢进嘴巴,嘎嘣嚼着。边嚼边说道:“相比你如何?”
“我不如也!”
“相比西山那棵松如何?”
“不如!不如!皆不如也!”李寻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焦躁。
“你在焦虑什么?”老人嚼着花生米,眯着眼看着李寻常道。
“您没有亲眼见到他!修为虽空泛,但是,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执着!狂热的执着!这种狂热让我恐惧!”李寻常慢慢的说道。
“修行的狂热执着?”
“不!修行只是一部分,他眼中那种狂热不仅仅是修行,还有很多很多!”
“这个世间,只要修行够了,什么样的没有?金钱!权利!这些不都是手到擒来?”
“他的眼中,有着大恐怖!爷爷你知道吗!他得固魄的时候是没有许下大愿的!没有许下大愿而晋级!这是这个世间所不允许的!我不知道百年前孙易一朝得长生有没有许愿!如果也是没有大愿的话!那么,这片天地如何能容?”
“。。”李重楼沉思了一会,道:“这么说,他,或许是如同千年前那些不可知之物一般?只知索取掠夺而从不奉献?”
“孙儿也是担心这个!若是他真正得了长生!会不会是第二个孙易?或者说比孙易恐怖一万倍!!我记得伯祖曾经说过,在极北之地的世间屏障之地,有一座世人无法探寻的城堡,称之为牢笼之城!里面所禁锢的东西,不正是自上古年间囚禁至今的一些不可知之物吗?”
“可是,他是一个人!虽然是人魔相合,但是你自己也清楚,魔也不过是人而已!”
“我不知道,不过他在圣京,而境界又这么弱,若是动了他,会如何?”
“这个你别想!陛下与尊者虽去了怒腾渊,但是孙墨相对于我人族目前而言,还是利大于弊!若是他以后真的显露了那种特性,再论这个也不迟!”李重楼站了起来,而那斑驳的夕阳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好吧!不过以后他要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不会留情的!除却伯祖之仇,我心底竟然也是毫无征兆的极为厌恶他!就从见他面的第一次起!”李寻常放下花生米,拍了拍手道。
李重楼转身,缓缓的朝着屋子走去,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这个日子,不会太远!但是,你定魂一难都没跨过去!说不定下一刻,他就已经长生了呢?哈哈哈哈哈.”
李寻常躬身,却将地上的青石板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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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奕师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的大感头疼!
你出去逛街就逛街吧!可是一逛街就得罪了李家,李家也就算了,本来一直就不对头,可是你连书圣方家也给捎带上了!
孙奕师咂了砸嘴,道:“你太直了!王家二小子最后那句话指的是西山那颗松!哎,我也是醉了!你拉仇恨的本事略狠啊!”
孙墨疑惑的看着孙奕师。
“。。”孙奕师看着无辜的孙墨,无语道:“圣京小辈有四人最为出彩,赵家七皇子赵西松,李家李寻常,王家双子星!当然了,方家那个小姑娘也算个奇人!”
孙墨问:“他们的境界如何了?方叹息为何连你都称之为奇人?”
“赵西松已是翻云境了,李寻常这小子比赵西松小了三十年,不过也是固魄七重了,王家那两个一个是固魄六重,一个是固魄四重!至于这个方家小姑娘,四岁便在注释【方圆论】,前年,也就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将这本奇书给注释完毕!而后这小姑娘直接便固魄了!不过她毕竟是自小修行!比不得你!”
孙墨诧异,没想到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女,竟然真正的是一个奇人!
孙奕师喝了一口浓茶,对着孙墨道:“今日之事我知道,若是你真有技法应用之术,恐怕李家二小子要被你暴打一顿!那我岂不能随了你的愿!明天就去北堂书院报道去吧!”
孙墨低头,沉思了一会,道:“不知曾祖可有这类书籍,我可否看看?”
孙奕师摇头道:“我没有,四大镇国将军府都没有!我们修行的法门都是皇宫外传!现在应该都在圣京书楼八层!不可私自传授于你!”
孙墨嘲讽的叹了口气,道:“这,便是平等?”
孙奕师怒道:“你知道什么?这个世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是寻常,若是这些功法口诀随意外传,这天下还怎么治理?”
“在您的眼里,世间人性本恶吗?”
“是的,七八岁的少儿都能为一个玩具而打斗起来!这个世间人性本来就是恶的!要不然为什么会有法律法规?”
孙墨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而,大堂内的油灯却被不知道从哪吹来的清风吹得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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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则卿将一个精美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作为宰相,作为文人,方则卿的修养应该可以说的上是圣京之冠。
但是,今日却仍被自己的女儿给气的摔了杯子。
方叹息则还在轻轻的咀嚼着刚送进嘴巴的青菜。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天生嘲讽器?你我都知道!这座城里,有几个喜欢他的?四大书院除了北堂破兵这个老不修,其他人都避而远之,你倒好,亲自送上门去让人添了笑料!”
方叹息放下筷子,轻轻的说道:“父亲,你在怕什么?”
方则卿喉咙一阵蠕动,却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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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京乾区,皇宫西方的一座山上。
一棵古松之下,一名青年睁开了眼,望向了坎区。
嘴角划过一道嘲讽:“十岁固魄?呵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