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主仆暗议整蛊术
据瑶罗方面传来的消息说,阿卜固的关押地点属于机密,除了少数的人知道之外,其它人并不知晓。
看来只有进一步接近李宣慈,才能进一步探明阿卜固的下落,以及唐王对于阿卜固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也才能做出下一步打算。
“思思,你想知道那天让人封住城门的人是谁吗?”
康文宇星眸流转,脸上的冷峻线条揉入轻柔浅笑,真是一副罕见的绝美景象。
“谁呀?”
思思一听来了精神,听话音肯定不是李宣慈,还会有谁和她们有过节呢?
“周国公武敏之。”
李宣慈檀口轻开,正色说道。
“又是这个恶霸。”
思思一听就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
李宣慈眉头一皱,“思思,你好像见过武敏之?”
“当然见过,我来这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思思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在哪里见过他?”李宣慈纳闷道。
“暗香苑啊,就是这个混帐东西买了知秋姐的初夜,而且霸着不让知秋姐赎身,连青楼的老鸨都不敢得罪他,你说他有多可恶……噢,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伙人说只给知秋姐留活口呢,原来是武敏之干的……”
一想起武敏之,思思暂且忘记了和李宣慈之间的不快。
李宣慈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形。
思思一看李宣慈不语,就又挖苦道,“太子爷,你不是一向以爱护天下黎民为己任吗?这武敏之欺男霸女,到处掳掠,无恶不作,在长安城已是恶名昭著、恶贯满盈,你为什么还要放任自流,不为天下百姓除奸去恶呢,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你的表兄,是你母后的爱侄,就能凌驾于王法之上吗?大唐朝不是自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怎么一个周国公就能随意妄为呢?你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个周国公、定国公、安国公之类官职的人,如果不惩治武敏之,以儆效尤,人们都以他为表率,这大唐朝又能兴盛到什么时候?”
思思一番话直说得萧知秋汗如雨下。太子虽然性情温顺,但思思这番话过于直白和露骨,当着众人的面,直戳太子的脊梁骨,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万一要是太子发怒,恐怕思思小命不保。
上官遥虽然是闲云野鹤,但也听得出思思这番话极其刺耳,他暗中手握剑柄,若是李宣慈牵怒于思思,他一定拼全力将思思救出太子府。
康文宇也是一惊,这思思果然不是一般女子,有胆量,有气魄,有见的,比一般的男子要强上千百倍。就是不知这个一向儒雅的李宣慈会如何反应?
当场有瞬间死一般的寂静,人们摒息凝听,等候着李宣慈的反应。
只见李宣慈一双浓眉紧锁,一张俊脸暗沉,紧绷住嘴角一言不发。
这是爆发前的沉默?
“思思……”半天,李宣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喃,只一会儿的功夫,却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挣扎。
“你说的对,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不瞒各位说,武敏之倚仗母后的恩宠,在外面胡作非为,宣慈早有耳闻,也曾上书父皇,请求予以治罪,但都不知因何被拦下了,宣慈只身前往青楼,正是打算采撷他的犯罪证据以及和他勾结的死党,待证据确凿后,再次上书父皇,定要将武敏之绳之以法,还长安百姓以安宁。”
李宣慈的一番话,让思思面带愧色,自己刚才盛气凌人,却不想是错怪了李宣慈……
康文宇不得不暗自赞叹,好一个亲政爱民的大唐太子,宅心仁厚、有德有能,他日为君,定为大唐百姓之幸事。
萧知秋面带喜色,用手肘轻捅了一下思思……
“我……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啊……你要是觉得我冒犯了你,大可以给我治罪,我不会怪你的。”
思思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敢直视李宣慈。
“呵呵,思思你言之差矣,我怎么会怪罪于你,想当年太宗皇帝有魏征丞相直言敢谏,如今宣慈得遇思思,真是皇天厚恩,宣慈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宣慈笑意冉冉,至真至诚之情酣然流露。
“我……我怎么能跟魏征比呢!”
思思更加不好意思了,暗中吐了吐舌头,魏征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直言不讳的人,自己只不过是比较率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
“宣慈恳请思思姑娘留在府中,也好天天谏言,日日献策,让宣慈不至于走上偏颇之路啊!”
李宣慈抓紧机会挽留。
“思思口直心快,只怕容易树敌,为太子殿下惹来许多无端的事非,我们也在府上讨扰多日,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如就此告辞,他日我们再来拜访。”
上官遥急忙接茬,思思和杨冰蕊的事他早已听说,虽然思思暂时没有吃什么亏,但杨冰蕊既然已经视她为仇敌,必会择机报复,他是男儿之身,又不能日夜不离思思左右,怕思思再呆下去会有什么危险。
“是啊,我还是走吧,我是什么也不怕,可是知秋姐不行啊,你们看,我这才一会儿没看到,那个杨冰蕊就把知秋姐烫成这样,也不知这藏红花管不管用,万一留下什么疤痕,岂不是被她这一下就毁了容,这个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狠啊……”
思思又想起知秋受伤的事来,心里愧疚不已,她知道杨冰蕊是对自己有气没处发,才冲着知秋来的。
“冰蕊的伤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即刻就让杨大人把女儿接回家中休养,知秋姑娘,你看这样可好?”
李宣慈转向好说话的萧知秋说道。
“这……太子不要太为难,知秋实不敢当,我想杨小姐也是一时的怒火,如果她因此而消了火,知秋愿意和冰蕊小姐以友相待。”萧知秋温婉地说道。
“哼,李宣慈,你看知秋姐姐这肚量,恐怕这天底下没有几个女人能比得上她,你贵为太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君,你要娶的人将来就是国母,日夜在你身边,如果心胸狭窄那将是天下之祸,依我看,只有知秋姐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思思有感而发,却把萧知秋说得满脸通红,低垂粉颈,连头都不敢抬了,“思思,知秋乃卑贱之人,与太子的身份相差如天地,思思且不可胡说……”
思思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原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只不过是发一下感慨而已,可能在表达上有些失误,以至于萧知秋误会,不知是不是当场的人都误会了!
把萧知秋送给李宣慈,思思想想就摇头,虽然她的历史学得不精,但也不会不知道武则天将来是一代女皇,而历史上更没有记载说太子妃姓萧,而且根据现在武皇后痛恨萧氏族人的现状看,萧家人也不可能入主皇族,知秋姐姐本就身世可怜,她不能再把她往火坑里推了。
如果让上官遥把知秋娶了,这倒是思思认为最满意的结局,可是私下交谈的时候,好像自从出了青楼可以有期盼之后,萧知秋又想起她的符毅哥来了……
“知秋姑娘的脸部还有伤,在这里有太医可以医治,惹是出城去四处奔波,只怕容易感染,到时候若真的留下伤疤,宣慈于心难安。”李宣慈想方设法地挽留。
“这……”思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思思,既然太子查出上次封城门的人是武敏之,你又判定追杀我们的那十余个人也是武敏之所为,如果让知秋姑娘跟随我们出城去,岂不是还要遭到武敏之的毒手,凭他的所作所为,你认为他会就此罢手吗?”
康文宇知道思思可以不顾个人的安危,但是却最担心知秋的安全,所以他并不劝解,只是提醒似地说道。
思思恍然大悟,这些日子萧知秋一直呆在太子府里,武敏之才不敢胡作非为的,只怕那混帐东西一直盼着萧知秋离开太子府呢,那样他就可以下手了,说武敏之会知难而退,估计连傻子都不信。
“我……我说非走不可了吗?我只是生气,那个杨冰蕊太霸道,太欺负人,她出手那么重你还护着她,不让我动手,我就是窝火嘛……况且我答应你筹备寿宴,又怎么会中途而废呢,要走也得等事办完了之后啊,我李思思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如果那个杨冰蕊还是那么嚣张,知秋姐再出半点麻烦,我绝不轻饶她。”
思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为了知秋的安全,她们还是先住下来,然后再从长计议吧!
上官遥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他的愿望又泡汤了!幸亏师父没有规定时限,不然的话,他真不知该怎样去回复师命了!
掀过刚才那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众人在一起饮茶说笑,倒也十分和谐融洽。
没人注意到,门外窗前闪过一个身影儿,急匆匆地往天香院奔去。
“小姐,不好了,那个丑丫头又不走了,太子爷还说要让老爷把您接回家去,不让您在这儿住了。”
柳儿把刚才在窗根儿底下听到的消息向杨冰蕊进行了汇报。
“啊?那个丑丫头到底是什么狐媚变的,其丑无比,竟然让太子爷言听计从?”
杨冰蕊暗自纳闷,忍不住自言自语。
“小姐,你说,那丑丫头会不会是给太子爷使了什么蛊术啊?要不然就凭她,怎么可能拴住太子爷的心呢?”
柳儿在一旁撇嘴道,心想这里面肯定有鬼,不然就凭李思思的容貌若能得宠,她柳儿也能到皇上身边混个妃嫔当当。
“蛊术?”杨冰蕊诧异道。
“对啊,您忘了,想当年王皇后不也是被当今的武皇后查出暗中做巫术,从而被当今皇上打入冷宫的吗?如果您……”
柳儿知道杨冰蕊绝顶聪明,自己只要稍加提醒,她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我……那个丑丫头那么厉害,我怎么能到她的屋子里去查,况且她到底有没有用蛊,我怎么知道呢?万一查了半天没有,到时候,她恐怕又会在太子面前说我的不是……”
杨冰蕊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
“小姐,你老太老实了,你以为王皇后就真的在房间里弄蛊术了呀,还不是武皇后……”柳儿四处看了看,附到杨冰蕊的耳旁,“是武皇后做的,让人放到王皇后床铺下面的,然后派人去查,能没有吗?”
杨冰蕊大惊失色,“柳儿,不许胡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小姐,不是我胡说,这京城内外都传遍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武皇后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万一被查出来,那……”杨冰蕊还是难以置信。
“我的傻小姐,有武皇后的例子摆在那儿呢,您怕什么,堂堂皇后都能因这个被打入冷宫,那丑丫头算什么,贱命一条……你可想好了,这太子妃可就是未来的皇后啊,为这冒点险不值吗?”
柳儿暗自着急,心想这小姐平常看起来挺霸道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往后退呢?
“这……事关重大,你容我再想想……”
杨冰蕊有点胆怵,这要是查出来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啊!
“我的大小姐,你倒是快点拿主意啊,不然一会儿太子爷就要把您撵出府去了,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儿在一旁催促道。
“这……”
杨冰蕊好似热窝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大事,不但时间紧迫,事关重大,而且没有人可以商量。
思思的问题解决后,李宣慈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从知秋和思思居住的丽水阁出来之后,途经天香院,他的心又沉重了起来:无论是从家世地位,还是才华容貌等方面,杨冰蕊都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也是父皇、母后十分看好和满意的。
可是现在,李宣慈不舒服,就像思思所说的,凭杨冰蕊的心胸,真的适合做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后吗?
“去天香院。”李宣慈无奈地叹道。
子墨前面带路,主仆二人就进了天香院的大门。
柳儿眼尖,一眼就看到李宣慈来了,一时也慌了神,拉住杨冰蕊的衣袖,“小姐,小姐”地叫个不停,却不知说什么好。
杨冰蕊推了柳儿一把,稳了稳心神,整了整衣衫,这才迈碎步,出门相迎。
见了面,杨冰蕊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深深施礼,垂手站立,头也是微低的。
李宣慈不禁纳闷,杨冰蕊一向倨傲,何曾这样谦恭过?
“冰蕊,你……”
“太子殿下,冰蕊知错了,我不该凭一时心性大发脾气,从而误伤到知秋姑娘,不知这会儿,知秋姑娘怎么样了,我担心得很,但是又不敢前去探望,想必太子刚刚从那里回来,知秋姑娘可安好?”
杨冰蕊怕李宣慈张嘴就说出赶她走的话来,所以赶紧道歉。
“太医已经给她上过药了,至于会不会留下疤痕,还不能断定,冰蕊,你……”
“太子,冰蕊有一个想法,想请您恩准。”
杨冰蕊又接着抢话道,她十分害怕太子说出赶她出府的话来,那样灰溜溜地走掉,不但颜面难存,而且和太子之间也就越行越远了。
“哦?什么想法?”李宣慈不禁诧异地问道。
“太子生辰将至,我想去翠华山为太子祈福,祝愿太子福寿安康。”
杨冰蕊的话说得十分真诚,李宣慈心中一动,冰蕊对自己也算是情真意切,让她去翠华山也好,离开几日,让思思也消消气,这赶她出府的话也着实不好说出口,这样一来,反倒是一举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