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说，我注定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如今你不告而别，我当如何，当如何……
俯视一片的黑暗，想随着他纵身而跃。是不是，跳下去就看到他了……是不是从此就可以相厮守相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黎昊川，你可知道，我心永恒是如何的一个旋律？原来说的就是我和你，说的就是你的霜儿。你狠心丢下的霜儿。
我心永恒……
在雪花飘扬间，轻忽地哼着她的旋律，那个没了灵魂的躯体一遍遍地叫着。即使叫回一个没有生命的躯体，也心甘情愿……然而她看不到，眸子里徒留整片黑暗。她感受不到那霸道的气息，那强悍的味道……
双眼一黑，那身子终究轻飘飘地倒在了雪地中。如同漂亮的羽毛，毫无重量，因为她是空的，整个人空空如也……嘴边凄凉地微翘：昊川，我们是不是，快见面了？
就这样，不经意间，一年过去了……
有人说，时间是治疗伤口的最佳良药。然而，予相爱的两个人却是致命的毒汁，渗入四肢八骸，方把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心灵地狱。
落地窗前。
姣好的身影紧贴着透明窗，剪水秋瞳多了一份冰雪聪明的凝练，嘴角安静地闭着，如同一朵朵初开的红花……俯瞰着一大片磅礴之景，心陡然萌起一种思念，曾几何时已经占据心坎一处的疼。心，病了……
“凌律师，旭总来了。”
她微微一侧头，淡然地扯着一丝笑意。亮澄澄的水眸巧妙地掩饰内心的悲心憾然，兴许心疼得惯了。
话未出口，倨傲的身子已经风度翩翩地步了进来。那伟岸的身躯其实与他的不相上下，他的放荡不羁，黎昊川的潇洒风度，还有程峰的沉稳睿智。从来都是黄金单身汉令女人为之疯狂的所有条件！
“恭喜。”
宇文旭一扯嘴角，递上自己的报纸。或许在此刻与她有着共同的期待，共同的目标，都在盼着不太可能的奇迹……
凌以霜微好奇地抬眉，清澈的眼眸中原本浮现一丝愕然，再缓缓地散去，雾气凝结在一块儿，一年来终有颗泪珠悄然滚落。照片里戴耀宗束手就擒，双眸泛着悔恨，瞪紧拿着报纸的人。疾世愤俗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一年前，他是如何地毁了黎昊川，是如何让他们阴阳相隔！
“他被关起来了，被关起来了……”
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咬牙想着这一年是如何地难受。在宇文旭代由接管皇廷，她当上皇廷的法律顾问，每一夜都想着如何让戴耀宗掉入法网中。终于还是实现了，昊川，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了吗……
一颗泪珠，滚在报上，与那黑色密密麻麻的小字融合。究竟是感动，还是悲恸？
从公司出来，已经是七时许。经过一年的洗礼，杨诗岚已经脱胎换骨成自强的女子。那好看的工作服紧贴着她高挑的身躯，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眼球。
前方冷不防地停下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车上的人看着其他男人猥琐的眼光，眸光一按，有些忿忿地按着响笛。杨诗岚心里一咯噔，回过头，竟看着他架着墨镜，悠哉闲哉。可此刻满脸尽是骇人的深沉。
她下意识地一扬嘴角，没多想就将优雅修长的双腿放入跑车的副驾驶。临离开，还对着那些男同事柔柔一笑。
车子在奔驰着，特别地快。车上的男人一脸阴沉，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地踩下刹车。“嘶——”一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破云层——
凌御凡忍无可忍地瞪了她雪白的香肩一眼，甚至那职业装如此短，将她白皙的双腿都暴露在空气中。此刻只联想到一个词：制、服、诱、惑。活脱脱的诱、惑！他一气，直接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套在那惹人遐想的双腿上，口里不满地咄咄逼人道：
“我警告你，以后别给我穿这样的衣服。你的一切，我不想和别的男人分享！”
杨诗岚饶有兴味地一挑眉，眸光一闪，有什么胜利的思绪一闪而逝。
扬手，波澜不惊地将他的西服拿掉。美丽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芒，对上他的担忧，有些淡漠道：
“你似乎忘了自己还在试用期？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自然……你也不是我的谁。”
凌御凡一听，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可恨的女人。一年来他委曲求全，一年来他为了她花了多少心思，一年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能没有她。只是，这一切都了解得太迟。迟在他狠狠地伤了她以后。
“诗岚。”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以往对她势在必得的模样陡然只剩颓废。
杨诗岚看着他疲惫的眸子无端涌起悲凉，别过脸，不想让自己心软。终于拉开门，似有意逃避什么地一跳下车。在凌御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已经留下清丽的背影，毫无留恋地抬脚离去。
她的决然，永远是他眸中的伤痛。明明是这样的爱，他就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放手。现在的他，心间每日都在痛苦地煎熬着。看着她的若即若离，时而地妥协，时而的冷漠，能做的都做了……
一手抚在太阳穴，这才想起今天对凌以霜而言是如何重要的日子。无心再想这些烦人的事儿，他起身，一踩油门。车子凝成了一个点，终究消失在道路中……
俯视一地的黑暗，那双褶褶生辉的眸子闪着一点不坚定。也只有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才可以毫无保留地将伤口暴露，蜷缩在角落自我安慰……那姣好婀娜的身子看着落地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土地，眸间的泪花化为了无限的期待，爱意顿席卷而来……
今晚，就在今晚。簇簇灯火将一起闪亮，将这片土地化成一片繁华。它叫——璀璨之夜！
爱与恨，其实不过是一场归零破碎的幻觉。却偏偏将她束得无法呼吸，无从诉苦。尤其是每个夜里飙汗醒来的那一刻，总是抱着蓝宝石，伴着泪伴着伤也伴着痛，再强逼自己缓缓闭上眸子……
一袭玫瑰红的晚礼服如同美人鱼的闪亮鳞片，优雅高贵大方地裹着那具惹火的身子。她的手是冰冷的，心是炽热的。流动的思绪随着冷风的来袭幻化成惆怅。那一片黑暗，今晚将变得一片光明。辛苦熬了一年，就为了今日的完工。璀璨之夜，即将面世——
凌以霜握紧脖颈上那颗蓝宝石，感受着那棱角划破手的刺痛。眼角终落下朵朵泪花……
“昊川，今晚这里将一片明亮。你看到了吗？”仰头，看紧夜色中刺目的繁星，思索着那一颗才是他。而他是否在看着自己，微笑着……
“这是我们的梦想，你感受到了吗？”
“以霜。时间到了。”凌御凡从外头冷不防地踏步进来。看着她对着酒店窗外的景色发呆了好久。必然知道她思念了。而他，又比她好多少。
“嗯。”
收起千头万绪，再留恋地看了一眼那最耀眼的星星。仿佛在伸冤着自己的无助……转头，那水晶玻璃鞋踏了出去。
夜色静谧，但在今晚所有的达官显贵都到了。到这一片即将是又一神话的高档住宅区。有人说，它的名字特别诗情画意，有人说，这是爱的一种境界。越高越深，也越痛。
五星级酒店的顶楼，那个清丽的身影，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在一年内血汗淋漓地坚守着这个如此震撼的璀璨之夜。与她并肩的除了宇文旭和程峰，其他皆是商业界龙头的大亨，听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子和他们说：“今夜，这里将一片炫丽！以后，这里将是人间天堂！”
她仰头，遥望浩淼的星空。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光芒，似乎看到了那双琥铂色的瞳孔……
心中倏地荡漾着情漩美妙的感受，终于微笑地侧头道：“可以开始了。”
秘书会意地点头，与工作人员一块儿拉过一条长长的红彩带。她位于中间，在数千相机前，与这些男人手握剪刀。一刀落下，就意味着开幕，也意味着他俩的精神延续……
司仪笑意盈盈地看紧所有人，终于在得到讯号时，扯开喉咙兴奋也震撼地透着麦克风叫道：
“一！”
“二！”
“三！”
剪刀，咔嚓咔嚓地落下。花球滚滚落下，可她愣了。那片黑暗仍是纹风不动的死城，那些预计看到的灯火不在，除了那落下的花球。玻幕外仍然是一片静谧！
所有人也都为之一愣——
看着那窗外理应是漫天绚丽的火花，此时只是一片静寂。他们甚至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凌以霜眼角不详地一跳，强压着心口那封闭的纳闷与悲戚，低声道：
“快去，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偶偶细语在人群中开始蔓延，甚至成了大声嚷嚷。她焦急纠结地握着双手，脸色惨白一片。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真真叫她一个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程峰眼神一闪烁，看着她的侧面道，而后侧身声声铿锵道：“给我马上查。我要知道哪里出错了！”
凌以霜抬头，正想乖巧地点点头，然而双眼触及之处徒留一片黑暗。心顿恐慌了起来，整个楼层电源被切断，如此黑暗！现场陷入一片无法控制的混乱，嚷叫声此起彼伏。凌以霜素来平静欣慰的脸色终在黑暗中逐一龟裂……
蓦地，一股力量冷不防地圈着自己的腰身，托起腰脊！
炙热的触感惹来颤栗连连，偏偏她不知道是谁，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为什么叫喊声落到嘴边，徒留虚弱畏惧的咬牙声。那种温度这样地热，这样地暖，以致她心绪如此悔乱。
“你到底是谁，你立刻马上放我下来！”
凌以霜蹭了蹭两条腿，终于咬牙握拳警告道。睁大了瞳孔，却在黑暗中捕捉不到任何轮廓。她急了，是真的急得慌了。
低颤的笑声好听地徘徊在耳际，轻怜呢唤道：“我会放你下来。”
说完，果不其然手上一松，温柔地让她着地。凌以霜还未站稳脚步，“啪——”一声，大厅顿一片光亮！瞳孔因突如其来的光线，不适应地颤了颤，却在模糊间如同每个午夜的梦，捕捉到那令人魂牵梦魂的身影……
那轮廓，如此地深刻。该死地深刻，让她想从脑海中挥去却没有办法！
幽深的眸，锐利的眉，每一处都形成了隐隐涌动的暗香。只透着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仿佛天地间就他一人，如斯傲慢，就他一人，如斯神情。只是此刻，梦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得眼角那一处无可抑制地落下晶莹……
凌以霜摇摇头，突然崩溃地摇头，无视旁人的震鄂眼光，低头痛哭道：“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不是真的。不要再给我希望了。都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都是假的……”
她低头，微渗的泪浸湿了礼服的胸口处。然而，身子猛然一僵，触及那火热的胸膛，一双手将自己锁得好紧！
“像真的吗？”男人半垂眼睫毛，眸间温润，弯唇轻笑地问。
那细颤的嗓音听似潇洒洋溢，微薄的吁气声里却似蕴涵了万年压抑。猛地撞在她的心口处，心尖一悸，浑身颤抖。
长指爱恋地拂过那微落下的青丝，被泪水浸湿，绯红与晶莹交加，叫他如何耐得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凌以霜咬牙落泪地感受着他的温柔，玉手隔着一层衬衣紧贴着他的肌理，也慢慢妥协成了韧软……
直到那真实的感觉再没有溜走，确定了不是梦。凌以霜却如同晴天霹雳，想起一年来的总总，神智复苏地将他推开。那秀眉的下巴生气一抬，泪水仍然在大颗大颗地滚落。眸子里的怅然尽失，余下的不过是道不尽的委屈神情。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既然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又出现！”
他知不知道，在搜寻队宣布放弃搜寻时，她的世界轰然坍塌了。他又知不知道在那些日子里，她每晚都是哭着睡，睡醒后又哭，哭完了又睡……
那小脸倔强地别过去，终还是忍受不了那难堪的气氛，扭头往阳台处逃去。
宇文旭本想上前阻止，奈何手被程峰一抓。摇摇头，示意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解决。
黎昊川恍如隔世地看着她的背影，三步拼成两步地步了上去。在阳台外，一切声响都隔在了外头。大厅里的人已经恢复了平静，时不时地探头，想看看这个一年前凭空消失了的黄金男人究竟为何而来。甚至名媛千金明知道了他们惊天动地的爱情史，还是忍不住心尖一悸。这男人，真真是迷人。
“霜儿！”一声铿锵地把她叫住，黎昊川急不及待地圈着她凝细的腰身，死死地不让她逃脱。
“放手放手。坏男人。你为什么总这样折腾我！”想起和他认识到今天，俩人的爱情波折重重，人家一生一世的厮守这么简单，就他们的，分分合合，爱恨难分！
“我知道你想我……”黎昊川轻而易举地阻止她想要逃脱的小动作，吻着她清香的脖颈。一种惬意的满足感如同散发的花香，逐一摄着全身细胞，瞬间填补多个月来的空虚。一年来，几乎忘了，她给自己的悸动永远是这样地深刻。连那味道，做梦也会想念……
“不想！黎昊川，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凌以霜几乎涨红了脸，重重地踩了他一脚。身子无意识地倚着阳台，像个小猫咪一样防备地竖起全身的猫。
黎昊川看紧她生气时的小模样，挤出的汗珠浸湿了两边的发髻，丹唇微启，气喘着。那双剪水秋瞳荡漾着朦胧的水汽，这样地不真实。
大步上前，缓缓地抓住她胸前的蓝宝石，幽幽深情道：“蓝宝石还带着？一直在等我吧？没有放弃过？一直一直都在等？”
她任由他握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很委屈，很生气，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把心那个缺口填得满满的。
“傻瓜，看看那是什么？”黎昊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妥协的小脸，不容她拒绝就将她揽在怀里。手指指向那片诡异的黑暗，可突然光束就亮了起来，刚刚还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亮起了万家灯火……
那是真真确确的璀璨之夜，炫丽的烟火弥漫苍穹，环缀着碧蓝绮紫的美丽霓虹，气派而华贵，璀璨而瑰丽……
落入眼帘的点点，却无意中形成了心形。凌以霜的泪眼一瞪，瘫在他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只闻得被玻璃隔开的屋内嘘声连连，女人们看着这浪漫的一幕，眼睛竟然都泛起泪花。
“今天来，只想要一个答案……”黎昊川幽幽的嗓音突然响起，却如同千万多鲜花在她心湖绽放。
看见怀中的女人安静地抬头，眼角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珠。他似笑非笑地拭去那点刺目的晶莹，怜爱地低唤道：
“凌以霜，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炸弹在她脑海中爆开。他竟然问她这个，该问的到底是谁？一肚子气还没有发泄，他冰冷的唇角已经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的，再恶意地轻咬一下，道：
“不爱，也要爱……你的心，你的眼，只可以有我一个人！”
“凌以霜，我爱你……”
屋内传来一片倒呼吸声，夹杂着一点兴奋的惊喜。甚至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好不可思议地抬头，怔然地看紧他。双眸在黑夜里闪着动魄人心的光芒，眨着属于她的韵味，好久好久泪水又哗啦哗啦地直下……
“我怎么会不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不知道这一年来我有多苦，我有多少次想就在这样了结生命，我想看看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可以去陪陪你……你不知道我……”
话音未落，开启的唇瓣瞬间被他的紧紧地摄住，毫无空隙地夺取只属她一人的清香……这个世纪之吻，把她的心悬在了半空中。半晌前，明明还悲戚万分，下一刻他回来了，竟然竟然回来了！
“唔……昊川……”
“我刚刚说的话，你忘了？”黎昊川稍作不满地拧着她的小耳朵，再幽幽道：“霜儿，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永远也不要……”
屋内响起了如雷的掌声，此时不知在为璀璨之夜庆祝着，还是为这轰轰烈烈的爱情欢庆。
枫林间的那点积雪悄然滑落……
灿烂的烟火盘旋在二人中，久久不散去……
“我爱你……”
不知是谁在低唤着，不知是哪个嗓音在沉醉神情地呢喃着。只知道，这份爱这样地美。如同那一句无心的话：我们的爱情，是这样美丽的一个结合……
璀璨之夜的顶楼套房里。
香喷喷的味道直入鼻际。他弯唇，有些欣然，可有些懊恼。门铃响起，厨房里那娇小的身影钻了出来，急急地往门把上碰去。两只手无意地碰在一块儿，暧昧交加。凌以霜一怔，有些茫然地抬头，“咻——”一下，收回了小手。
黎昊川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仍旧深情不减。
终于拉开了门，凌御凡的俊脸即刻在眼里放大。黎昊川的脸顿时僵了一块儿，尔后顿腾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来干什么？”他不知道凌以霜是谁的女人吗？
凌御凡有一刻的怔然，尔后才嬉笑地看紧凌以霜道：“小丫头，你家黎总吃醋了！”
凌以霜一听，本能地看向那刀凿般的俊脸。两道视线顿在空中交汇，她想起俩人的别扭，就一肚子气。他怎么都不肯说自己一年来究竟为什么不来见她，她就不明白，俩个人在一起，不是应该事事坦诚吗？
凌御凡没注意到俩人间的尴尬，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餐桌前。另一个身影蹿了出来，看到他时有些哑然。
杨诗岚有些生气地瞪了凌以霜一眼，原来是给她摆了一道。这个男人，到底又想做什么？
这个饭局，尴尬到了极点。说话的，反倒是凌以霜和凌御凡。其他二人，一概噤若寒蝉。黎昊川冷眼揪着凌御凡，再试探性地从餐桌下握住了她的小手指。凌以霜一怔，即刻把它甩了……
“好了，你们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就不打扰了。”凌以霜有些窃笑，竟忘了什么似地抓起黎昊川的手一块开门步出去。
别墅外，是一片皓皓白雪。凌以霜想起俩个人快修成正果了，嘴角勾勒出澄澈的笑容，看得黎昊川有些晃眼。
“成全别人，让你这么开心？”他满意地看着被握着的手，问……
凌以霜双颊一红，直接神智复苏地离开他温暖的范围，有些委屈地问：“你还是不肯跟我说？”
这一年有什么大不了。他为什么不说！
黎昊川的瞳孔一缩，只无所谓道：“没什么重要的。”
她这下真真是觉得委屈了，眼眶一红，往反方向走去。而后边的那个男人站在雪地中，久久都没说话……他竟然没有追上来……
别墅内。
“说吧。有什么事。”杨诗岚环胸，虽然有些动容，语气却仍然生硬。
凌御凡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一笑，指尖竟有些发抖……终于掏出了小锦盒，一抹光束瞬间摄住了瞳孔，顷刻间将她愕然的表情照耀得清清楚楚。
“嫁给我。”他低声道，单膝骤然跪下！
杨诗岚微微一仰，心中顿掀起了滔天骇浪。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认真，没想到他没放弃，从来都没放弃过……张张唇，本想说些什么，眼前的男人却神色有些落寞地一顿，紧张道：
“先别急着拒绝。先……看看这个……”
语气里，竟带着杨诗岚从未见识过的卑微与温柔。仿佛天地间，他真的只为她而动容。杨诗岚心的一处突然动容了，一直以来她的眼里视线里都只容得下这个男人。可他曾经伤得自己这么深。
双手有些颤抖地掏出了他给的文件，眸光触及之处，一瞪——
那是华盛五十八仙的股份，他现在要把整幅身家交给她保管，交给一个时时把他推开的女人。凌御凡看紧她，深情地开启唇瓣，终一字一句道：
“以后，你说的我都听。华盛的一切都由你来保管，哪天我让你伤心了，你可以带着华盛离开……以后你说对我绝不说错，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好好地呆在我身边……”
杨诗岚一垂眸，一滴泪悄然滚落……
“诗岚。嫁给我！”他仍然话语铿锵，却在求着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咬唇，看紧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他的眸子里只有自己，就只有自己而已。再咬唇，十年来的爱意早幻化为无限的幸福在心口处荡漾开来……终于一点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绽放得灿烂！
凌御凡狂喜地欢庆了一声，揽着她的腰身，别墅内欢乐地旋转着……
“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妻子！我一个人的妻子！”他话音一落，重重吻上了那柔软的双瓣…
阴暗的天色流泻下来。夜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明月，寒冬冻入骨，心也为之一颤。不知走了多久，脚麻木了，心也痛了。这才茫然无措地发觉自己不知身在何处。
凌以霜的眸子不安地眨了眨，搬来璀璨之夜这一区不到两天，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如何。况且她怕黑，很怕很怕……
“有人吗？”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回应的却是诡异的陡壁回音。她的心尖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恐惧终于如魔鬼般叫嚣地扼紧自己的喉咙，差点窒息……
“昊川，你在哪里？”
“昊川！”
她突然崩溃丧气地坐在了雪地上，任由那点害怕一点一点地扩张成无形的网，将自己的心灵勒紧。
“昊川！你出来，你快出来啊……”
那崩溃的叫声仍然显得诡异，只有她知道此刻对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懊恼后悔。没有他在的地方，她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过了多久，那细细的抽泣声一声一声地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终于落入耳际。
她一愣，垂着的眼眸捕捉到那发亮的皮鞋。
双泪垂落地抬头，果然看到那张扰乱心跳的琥铂色瞳孔。心灵上的空虚顿时迸发出来，她突然哭着抱着他的双腿，申诉道：“我以为你回去了……我以为……”
“傻瓜。不知道我很担心吗？！”
他细颤的嗓音明显带着愠怒，责备也不满！刚刚找不到她的时候，整颗心都乱成了一团……这个女人，仿佛命中注定就是他的劫。
凌以霜被他那一吼，顿时缩起脖子，乖乖地闭上嘴巴。黎昊川看紧她那小模样儿，终于叹了一口气，宠溺地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往反方向走去。她好奇地抓紧他的衣领，到底是要去哪里！可看着那侧脸氤氲着说不出的冷冽，就吓得把脑袋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记得这里吗？”
黎昊川走了一段路，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手整理着她的衣领，看着她因寒冬而发紫的指尖，心疼地握着。
凌以霜的泪水已经被寒风晾干，看着这个地方。她如何不记得，这里就是他掉下去的山崖，与她差点阴阳相隔的地方。是她一生的痛。
黎昊川从后头抱紧她的纤腰，感受着那里的柔软，如同它的主人，总是暖入人心。幽幽的热气由他口里吐出，她脖颈上一阵温暖。
“一年前为什么失踪，因为从这里掉下去了。”他幽幽地说道，感受到怀里的人有一丝害怕的颤抖。或许让她想起了一生中最大的伤痛。那琥铂色的瞳孔划过一丝心疼，将她搂得更紧道：“为什么不来找你，因为……”
他顿了顿，扳过她的身子，有些沧桑地指着自己的眼角，道：“因为这里看不到了。”
凌以霜一愣——
“掉下去后，眼角膜受损，所以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北方的一户人家好心地让我住下，况且当时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脊椎受的伤加上内伤，一时之间根本没办法走路。试问我这样一个看不到，走不了的人如何回来找你？”
“霜儿，你敢担保你看到我不会乱了阵脚，天天哭，天天难受吗？”
他的声音如同酝酿多年的醇酒，此刻在她心中却锤出了钻心的疼。泪眼紧紧地看着他的轮廓，不可置信和哑然。难怪，难怪他什么都不愿意和自己说……
“那一天和你重遇的时候，看着你的脸，也不太清楚。视线有些朦胧，可我感受到了。那是属于霜儿的味道……”
凌以霜的世界在他那一句话下，轰然倒塌了。颤抖的指尖覆上他的眼角，好自责道：“现在呢。现在看得清楚了吗？”
黎昊川的嘴角终于浮出难得的浅笑，温柔似水。
“当然。现在看着霜儿的脸，比两年前还清楚了……”
凌以霜哭着握紧他的衣领，终难忍百感交集道：“昊川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她知道，从俩人认识的那段青涩的日子，这个黄金单身汉就已经对自己毫无保留地付出。伤害、背叛、怀疑总总都走过来了，然而能牵手至今，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
黎昊川似笑非笑地抓起她削尖的下巴，宠溺也深情地命令：“说你爱我。”
她看紧那琥铂色的瞳孔，想起了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其实那场讲座会，她不过是慕名而来。喜欢黎昊川，是早在讲座会前的事儿。全英国都在谈着这个神一般的男人，看着他的海报，他的资料，她一颗青涩的心早就沦陷了。所以当时花了好多钱去参加那讲座会，奈何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所以就睡着了……
后来的后来，接受着他的那些追求攻势，她其实每晚都躲在被窝里咯咯地笑……
只是，这是永远的秘密。永远都不可以让他知道。
想到这，她心里一甜，顿纯澈地笑了起来。
黎昊川瞳孔一缩，咄咄逼人地握紧她的纤腰，问：“笑什么？”
凌以霜倒也没回答，只是笑颜如花道：“昊川……我好爱你……”
终于得到女人的这一句话，再多的语言都是多余。他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很浅很浅……那一刻雪花飘落，雪也懂，吻在额头上的意义。就是：这一生，只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