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半夜摸进房
白飞飞跪了下去，腰板却仍然挺得笔直，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轩辕永乐，清晰的眸光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令轩辕永乐不禁有些难堪的恼怒，待要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心里却又实在不舍，沉默半响，开口道：“朕当然是下令彻查过，你以为朕是那种无道昏君吗！”
她指着轩辕昊天道：“陛下，既然令刑部彻查，怎会不知道罪魁祸首就坐在你的身边！”
轩辕永乐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弟，他本该想到，轩辕昊天也牵涉在内，这样一来，事情便十分棘手。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轩辕昊天恼怒不已。
白飞飞并不理他，俯身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头重重叩在地上咚咚作响，抬起头来时，雪白的额头已经一片通红，直视轩辕永乐开口道：“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查出什么也无济于事，民女只想求陛下宽恕民女的母亲，并无其他奢求。”
轩辕永乐扫了她的额头一眼，心里不禁怜惜非常，他问轩辕昊天：“她的母亲如何？”
轩辕昊天脸上除了对白飞飞的深切痛恨，似乎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这时候回答说：“微臣将她母亲送入秦楼楚馆，以报她丈夫欺君之罪！”
轩辕永乐悠悠长叹一声，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皇弟，似在沉思着什么，片刻才道：“将她放出来吧，妥善安置。”
轩辕昊天在自己登位之时大力相助，现在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权势极大，这事处理不好，反而引起动荡，故而不可深究，想到这里，轩辕永乐道：“白飞飞，朕已经是法外开恩，你可满意？”
她心里清楚，有了他的赦令，林氏至少不用在那种龌龊的地方再受折磨，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于是她叩头道：“多谢陛下。”
“昊天，朕的旨意，你可听清了。”轩辕永乐再次说道。
轩辕昊天黑漆漆的眼睛盯了白飞飞一眼，他的脸色甚是阴霾，目光深邃而霸道，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微臣遵命。”
妥善安置？
好，那他就妥—善—安—置！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白飞飞就暂且留在朕身边伴驾，昊天不会舍不得吧？”
“不可啊陛下，白飞飞不过一介民女，且戴罪之身，如何能伴驾！请皇上三思！”不等轩辕昊天开口，张公公立刻苦口婆心劝阻道。
轩辕永乐手里的斗彩团花茶盏，啪的一声，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张公公吓了一跳，立刻截住了话头，不敢再言语。
轩辕昊天目光一闪，开口道：“一切听从陛下的旨意。”
轩辕永乐微笑着点头，看到白飞飞还在迟疑，他冷冷道：“念在你一片孝心，朕宽恕了你擅闯之罪，希望你能体谅朕的一片苦心，不要再纠缠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
她听了这话，暗道：刚才自己只想到要救林氏，却并没有想到该如何为白家翻案，虽然皇帝再三说明不会给白家恩典，但若是自己能够接近皇帝，借机寻找轩辕昊天的把柄，白家的和自己的仇恨，何愁不报？如果一直留在皇帝的身边，自己也许就能找出白家一案的蛛丝马迹，靠近皇帝虽不妥，但为脱离现在的局面，也只能是赌上一把了，想到此，盈盈道：“谢皇上体恤，民女感激万分。”
轩辕永乐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道：“既如此，皆大欢喜。昊天，已耽误了不少时辰，今日朕便在你府中留宿，你可自去准备。”
“陛下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如今已经到了晚膳时辰，请陛下移驾——”
“不必了，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在这凉亭用膳吧，你也留下与朕一起吃。”
轩辕昊天点头，挥手要人将白飞飞押走。她冷笑，既然达到了目的，也不需要再留在这里，遂转身要离开。
轩辕永乐却突然道：“她也留下。”
轩辕昊天皱眉，开口道：“谢皇上恩典，原本君臣同桌而食，尚且不和礼法，况区区民女——”
轩辕永乐瞥了他一眼道：“你是朕的兄弟，你的性子朕还不了解吗，你若真是循规蹈矩之人，朕还不会这么倚重你。”
轩辕昊天不禁噎住，轩辕永乐却笑道：“放心，朕又不是老虎，不会夺你所好，怕什么呢！”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白飞飞一眼道：“况且，这等美人你不将她罚没入宫，却反而占为己有，何尝又合乎半点规矩？”
轩辕昊天脸色一滞，却也没再搭话，皇帝便笑了，轻击手掌，对张公公道：“传膳吧。”
天色已慢慢黑下来，凉亭四角各设了一对铜托银角灯，照的亮如白昼。
说是留下用膳，却是让白飞飞为皇帝布菜，就这份待遇，已经令人侧目了。
“过来吧，不必这么拘谨。”轩辕永乐笑容和煦。论起容貌，他与轩辕昊天还有几分相似，却少了三分戾气，多了一分纯然的俊朗。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指，骨节突出，可是修长有力。不可否认，这是一双擅于翻云覆雨的手，比如：朝堂沉浮，人世动荡。再比如：成千上万百姓的生命，以及白飞飞这个柔弱女子的命运。
她略一犹豫，还是走过去，立于桌边，替他斟了一杯酒。
青葱玉指、凝脂皓腕，明亮的烛光映着她的手，越发的莹白如玉，红润的樱唇上有些微微的晶亮水泽，一双晶莹的眸子如今低低垂下，遮住了眸中潋滟的光芒，薄裙十分轻薄，在烛光下，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美丽的肌肤。
轩辕永乐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弦仿佛也随着她倒酒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如平静的心湖，突然悄悄落下一颗石子，细细的波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不禁暗暗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下旨灭了白氏全族后将所有女眷送走呢，若是罚没入宫，这样才貌双全，举世难寻的佳人，就名副其实的属于自己了，可如今，即使心动，即使喜爱，但她已经是轩辕昊天的所属物了……
歌姬，歌姬啊，这样的佳人，落在轩辕昊天的手上，却只是一个歌姬……
想到这里，皇帝却微微一笑，月光下，眼前的佳人，人比花娇，比杯中的美酒更醇美，令他不饮已醉。
白飞飞在一旁听着皇帝与汝南王的交谈，心中不免吃惊。在她眼中，轩辕昊天不过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屠夫，却没想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十分广阔，从朝廷弊政到诗词歌赋，从绘画到乐理，涉猎广阔、包罗万象。
谈到一半，轩辕永乐突然道：“昊天，你能得到如此佳人，皇兄也对你艳羡不已啊，不若将她送给朕？”
气氛顿时凝滞了……
轩辕昊天冷冷看了白飞飞一眼，低声道：“微臣惶恐，陛下宫中三千佳丽，何尝没有绝色佳人，她不过是一个罪人之女罢了。”
轩辕永乐似乎很遗憾：“朕宫中的妃嫔宫女，过于呆板守礼，与白姑娘相比，全是木头人，差的太远了。朕衷心希望能有不同于世俗的女子出现。”
“陛下，微臣听闻丽贵妃美丽无匹，贤妃才德俱佳，良妃以舞艺、音律见长，可说全天下的美人都在陛下宫中，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知陛下为何感叹她们千篇一律呢？”
“不，朕总觉得，你身边这位美人，是与众不同的。”轩辕永乐深思地打量眼前的白飞飞。有什么地方是不同呢？他的妃嫔，见了他不是百般讨好，就是害怕不已，对他这皇帝奉若神灵，但这女子对待他的时候，至始至终是恭敬却平和的，他知道，她不怕他！
白飞飞却始终一言不发，半垂着眼睑，仿佛没有看见轩辕昊天此刻要吃了她一般的眼神。
正在这时，蒙统领突然命人过来，说有要事求见汝南王。轩辕永乐笑了：“蒙战是个急性子，皇弟先去吧。”
轩辕昊天冷着一张俊脸，却坐在原地没有动。
轩辕永乐看了他一眼，挥手道：“好了，别在这儿干耗着，你放心，朕不会吃了你的美人。”
轩辕昊天起身，“微臣先行告退。”
他离开之前，警告般地看了白飞飞一眼，她却抬起头，给他一个微带讽刺的笑容，轩辕昊天不好发作，只能恨恨离去了。
轩辕昊天离开，皇帝看到她还站着，微笑道：“再弹一首曲子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命令，只是客气一些。
她淡淡一笑，回到琴边，琴弦再次拨动，普通的琴因为弹奏的人而展现出绝俗的曲子，缓缓流淌在月下的烟波亭。
轩辕永乐不由自主起身，走过去，轻轻捉住白飞飞的手腕：“你的手指受伤了？”
“民女没事。”她感觉到了那只手上异乎寻常的热度，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你讨厌朕？”他问着，不怒而威。
她眉眼轻抬，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不，只是圣颜不能轻易瞻仰，民女不该放肆！”
借口！她刚刚明明还一点也不畏惧地看着他，现在是怎么了？！
“白飞飞，若是朕向汝南王要了你，你可愿意？”轩辕永乐的眼睛看着她，目光带着一种熟悉的冷芒。
“皇上日理万机，时间宝贵，宫中多得是貌美佳人，精力不应浪费在民女身上。”
轩辕永乐托起她下巴：“你这样的佳人，何能例外？”他禁不住想仔细看她，她愈是躲，他硬是要看。
从没有一个女人会放弃对他卖弄风情、百般讨好，她的表现倒是与别人不同，所以才会让他更觉得有趣。
“皇上，民女身份尴尬，不能让圣上宠幸，那只会污了皇上的……”她略微的挣扎很快地被他以另一手搂住腰而噎住话尾。
“你不知道，只要朕想要的女人，就可以成为朕所有吗？”
她却很镇定：“皇上是个明君。”
“那又如何？”轩辕永乐问道。
“所以会看重声名和清誉。”
“如果朕碰了你就是不顾清誉？”他俊朗的面孔沉了下去，没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那就要看皇上的一念之间了。”她不惧地回应，面容如同一朵清丽的水莲花，神情却有一种笃定。
轩辕永乐怒容满面：“你不怕朕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您是个有为的君主，民女相信您不会因为一时恼怒而杀掉一个无辜的女子。”
对望了许久，轩辕永乐忽然轻笑了，放开她道：“看来，为了‘明君’之名，朕说什么也动不得你。”
“谢皇上开恩。”她退开三步，又垂下了头。
“罢了！今日暂且放过你，若是下次再这么桀骜不驯，可别怪朕无情，明白吗？”
“民女谨记于心。”
看到轩辕永乐坐回去饮酒，她长长松了一口气，虽不是十分有把握，但是最起码躲过了一劫。
轩辕永乐看了她一眼，唇角溢出一丝笑容，道：“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白飞飞微微一笑，继续坐下来弹琴，低声道：“皇上若是想听，民女可以说一个故事。”
“哦？你说。”
“过去，有一个男子因为长年外出经商，东奔西走，根本无暇顾及家中的母亲，每次离别，他心中难过，都会跪在母亲面前叩别，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母亲。家中虽然有仆人婢女上百个，他却坚持亲自帮母亲梳头、替她洗脚。陛下以为，这样的人，可说得上是个好人？”
“事亲至孝，是个孝子。”
“陛下可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父亲白筑。试问一个如此孝顺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陛下真的相信是他甘冒杀头之罪来欺瞒皇家？”
轩辕永乐皱眉，突然丢了杯子，起身道：“关于你所求之事，朕已答应，其他事不必再提！”
她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从容告退后向外走，却突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有些眩晕，不由身子一晃，轩辕永乐看在眼里，抢上几步扶住了她，语气变软：“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朕去狩猎，希望你能伴驾。”
她微微一笑，应了一声：“是。”
轩辕永乐要求白飞飞陪他去狩猎，并非说说而已。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到一个时辰，张公公亲自送来了衣服。
她思忖着如今的处境，想着想着，越发难以入眠，索性翻身起床，点燃蜡烛，照亮了放在托盘里的衣服，是一件银白色的骑马装。
轩辕皇朝祖上是从马背上得到的天下，贵族女子都会骑马，因此骑马装盛行于世。她试穿起那套衣服，上身内穿紧袖绿色长衫，外穿圆领半臂襦，下着红色高腰长裙，脚上是一双黑色尖头靴，白飞飞走到铜镜前，打量着自己。
合身的剪裁，将她原本柔美的身躯，衬托的更加玲珑有致。鲜艳的色彩和利落的线条，为她妩媚动人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俏丽和英气。张公公十分细心，不仅准备了全套的衣服，甚至还送来了一套金首饰。她只是随手拿起一个镶嵌着大块红蓝宝石的金手镯戴在手腕之间，雕刻精细的金手镯，在她手腕上熠熠生辉，金色的光芒，使得她的皮肤越发显得白皙、幽深。
听说她还要去参加狩猎，丽娘显然十分担心，提醒她要小心轩辕昊天的报复。
报复？
她冷笑，他不是一直在报复么？如今她的行为无异于与虎谋皮，早就不想善终了。况且，现在衣服都已经送来，皇帝的旨意也已经下了，轩辕昊天还能当众抗旨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