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丝节
苏流莺细量着眼前的摆设，揣着好奇走进去，便闻见了一阵扑鼻地熏香。这种味道……像极了迷迭香。
迷迭香有着活化脑细胞，增强记忆力以及改善紧张情绪与强化心灵等作用。以前她们研究小组每次开会的时候总会放上些许的迷迭香来提神的。
“咦？柳烟，你家公子呢？为什么还没有见他过来呀？”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进了一道清越地声音，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雅室，在一张棋桌前聚满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其中那个说话的女子正以打量地目光细细地注视着她一举一动，并且蹙眉问道，“柳烟！她是谁呀？也是来找清公子的么？”
听着她毫不遮掩地醋酸味，柳烟捂住嘴巴直偷乐，“梁小姐你多虑了——这位是洛王妃，是和洛王爷一起来看公子的呢。”
“洛王妃？”这么说着的时候，那个女子立即收起戒备，换上爽朗地笑颜，“真是荣幸呢！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王妃您？我是梁羽的女儿，梁玉。”
苏流莺笑了笑，心里暗忖着这个女的真好玩——长得算是眉清目秀的吧，性格居然这样大咧咧，丝毫没有一般深闺里的小家碧玉的娇涩，嗯，果然有着武将之后的豪爽。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走过去看着那些纵横交错的黑白子，忽而笑了笑，“是围棋呢。好复杂！”
梁玉走上前看着她笑道，“王妃可愿意和梁玉下一盘？”
“我？”苏流莺愣住，她哪会下如此高难度的棋呢？眸光忽闪，露出淡笑，“可以啊。不过流莺的棋艺不佳，不知梁小姐可愿意换个花样玩？”
“哦？王妃是指——”
苏流莺拾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持在手中把玩着，道，“不知梁小姐可知道五子棋？”五子棋起源于古代中国，发展于日本，风靡于欧洲。对于它与围棋的关系有两种说法，一说早于围棋，早在“尧造围棋”之前，民间就已有五子棋游戏；一说源于围棋，是围棋发展的一个分支。所以，即使她不懂得围棋，也可用五子棋取代过去吧？
“五子棋么？”梁玉想了想，嘀咕道，“可我还是想玩围棋呀。”
苏流莺勾起嘴角，开始搜寻着脑中关乎五子棋的说法，“日月如合壁，五星如连珠。这五子棋不仅能增强思维能力，提高智力，而且富含哲理，有助于修身养性。梁小姐不妨换个花样玩？”
“呃……好吧。”梁玉见她一脸的真挚，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玩上一局吧！”
周围的女子见状，立即默契地退至到一旁，给她们腾出一个空间来。
坐在棋局旁，苏流莺捻起白子，笑道，“黑子先，梁小姐先请——”
“喔……”梁玉眨了眨眼，不禁有些折服于她的大气，一直以为这个传闻中鲜少出门的洛王妃和那些贵女们一样娇气傲慢的紧，孰知今日一相处，竟然有别于旁人？
几个回合下来。
苏流莺抬眸注视着已然沉浸在这五子棋乐趣中的梁玉，露出轻笑，道，“梁小姐果然是一个棋迷呢。”
旁人闻声后纷纷掩嘴偷笑起来，倒是梁玉泛红了脸颊，一记眉目向那些人瞪去，惹得她们更是嗤笑不已。心中郁闷间，便又觉得好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见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笑起来，苏流莺觉得疑惑，便问，“怎么？是我说错了吗？”
站在她身后的柳烟连连摇头，解释着，“王妃您没说错呢——只是有人可是为了我们公子特意苦心钻研的呢！”
“哦？”在现代就颇具聪慧的苏流莺一语就了然这当中关系，于是扬唇浅笑，“原来如此。”可随后又想了想，问道，“这清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呢？很精通棋艺么？”
“咦？”另一个女子突然疑惑道，“难道王妃还不知清公子在祁州有家很出名的棋社么？”
“不知。”苏流莺很诚实地摇头，并且在心中赞叹，原来是棋社的老板呀！难怪在他身上总有种清雅脱俗地气质呢，或许就是在那优雅的氛围熏陶下，滋养出的雍容大度吧？
正当她这般想着的时候，梁玉突然开口，面露紧张，“梁玉有一事相求——不知王妃你可愿意帮忙？”
“嗯？是什么呢？”该不是让她去说媒吧？
“就是……”梁玉抬头看了她一眼，颇显紧张，“再过二日便是千丝节了，所以……”
“千丝节？”苏流莺眨了眨眼，不耻下问道，“何为千丝节？”
孰不知她这一问惊倒了众女子，一个个面露诧异地盯着她，惊呼道，“天呐！您不知道千丝节吗？”
不知道很奇怪吗？再说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嘛！
众人见她一脸地迷茫，又想起关于她常年不出门的说法，便露出‘理解万岁’是模样，当中一个看起来较为沉稳地女子详细地解说起来，“千丝节可是我们圣王朝比较重要的一个节日了！在那天，还未婚嫁的女子可为自己的心上人编织一条丝巾，亦可以准备一根红色的绳线送给意中人。如果他接受了丝巾或是红线的话，那么也就预示了成就了一段姻缘呢！”
“啊？”这样都可以！
苏流莺惊愕地瞪大了眼，那个是谁说古代女子腼腆羞涩来着？都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向男子示爱了还不算开放吗？
梁玉见她露出震惊地模样，便笑这说起，“到了那日，王妃也可以出来逛逛的，在那晚街上可是相当热闹的呢。”
“唔，我会考虑的——”这是当然！古代女子的示爱记录岂会少了她的观摩？眸光流转，忽然想起方才梁玉只说到一半就停下的话，不禁疑惑地问，“对了！刚才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呢？该不是和清公子有关？”这都牵扯到了千丝节，估计也就是和他有关了吧！
梁玉认真地点点头，道，“嗯！若是那天清公子也去姻缘桥的话……那么梁玉也就可以……”
话虽没有说下去，但苏流莺早已洞悉了她的意图，便问，“所以呢？你该不是让我去和他说吧？”天！她可没厚颜到察觉不到别人厌烦她的地步——这事绝对的免谈！
梁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很冷静地说道，“怎敢让王妃您去说呢？这世人周知，王爷和清公子的关系匪浅……”
哇——这确实有够不敢的？都直接跨越她，投奔君若水去了！
苏流莺浅笑，从容地说道，“回头我跟王爷提一下吧。”
见她没有拒绝，梁玉心中尽是喜悦，连忙站起身道谢，“梁玉先在这里谢过王妃了——”
“诶？你先别谢我！这事儿还不知能不能成呢？”苏流莺赶紧制止道，这预防针还是先要打下去的！
梁玉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柳烟清咳了一声，提醒道，“王爷、公子，您们也来啦！”
清冶轻应了一声，和君若水走过去，出于礼貌性说着，“清某有事，让各位久等了真是抱歉。”
“没有——没有——”
众女子齐声道，清一色地崇敬，“公子在百忙之中还愿意教我们下棋，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抱怨？”
好一群知书达理的姑娘们呀！
苏流莺听着忍不住笑起来，正好瞥见了向她望来的君若水，便故意装作没看见，直接别开眼，望向别处去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柳烟也忍不住笑起来，清了清嗓音，开口说道，“公子，这回您可遇上对手了！”
“……”清冶不解地望着她，便见她用眼睛瞥向苏流莺，轻笑道，“依柳烟看——这洛王妃的棋艺可不输你呢！”
造谣吧！
闻声后，苏流莺震惊地向这个依旧眉飞色舞地小丫头望去，连忙否决掉，“哪有哦？”凭她这半吊子的棋艺怎能和人家棋社大老板比呢？开玩笑的吧！
柳烟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王妃这种推旧翻新的棋法真是让柳烟佩服的紧！”
推旧翻新？这个词说得好！
苏流莺笑了笑也就没多说什么，既然别人非得夸赞她，她又何必矫情地谦虚呢？只不过在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向来避她如蛇蝎的清冶，居然主动开口向她说话了，“想不到王妃也喜欢下棋？”
“呃？”苏流莺连连摆手，说道，“也算不上喜欢吧——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挺好的。”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清冶颇具意外，于是又问，“不知王妃是如何看待下棋呢？”
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呀？苏流莺心中这般想着的时候，便已客观地说起，“下棋很不错呀！不仅能够修身养性，而且还能陶冶个人情操！不是有句诗是这样说的么——‘对弈诸般如世事，心闲气定是良谋。’我想，如果一个人的棋艺精湛高超的话，那么他的棋品应该也是不错的！”
“哦？”短短数语，使得清冶对她稍微改观了一些印象，嘴角微扬，随即又问，“何为棋品？”
“哎？我说你该不是想让我夸你吧？”苏流莺嗤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道，“当然是下棋人的品质呀！都说中国古代的围棋博大精深，下棋人在下棋的过程中实质也是在领悟人生哲理呀！嗯？围棋十诀中不是有个‘不要贪胜’么？如果因求胜心切，而引起的心浮气躁，则必定会输棋。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清冶微微一愣，仔细回味了一番，忽笑道，“难得王妃能够将下棋之道看得如此透彻。”
“唉，耳目渲染的多了，自然也记得熟了。”谁让她的爷爷亦是个棋痴呢？
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欢畅，君若水不禁眸光暗沉，清咳了一声，道，“天气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说罢，便望向苏流莺，提醒着，“莺莺，该回去了。”
“哦……”苏流莺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便向若有所思地清冶，说道，“清公子，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清冶在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多了分复杂地神色，口中却说道，“柳烟，你去送送王爷和王妃罢！”
柳烟‘哎’了一声，便笑吟吟地将他们带了出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清冶沉浸下眸光，耳边仍旧回响着她清润地声音，及浅淡地笑容。
而站在一旁的梁玉见他一脸地沉思，便开口说道，“没想到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这般好呢。”
经她打破沉默，其余在一旁的女子们纷纷点头应道，“是呢！想不到王爷和王妃会如此地般配，哎呀真是惊羡死旁人了！”
清冶却是微微一笑，走到棋盘前，坐下，看了一眼只下到一半的棋局，问道，“今日你们有何不懂的地方……”
月色清明。
苏流莺捧着瓷杯对着半敞开的窗户发着呆，待到端着精致糕点走来的韵儿时，好奇地转过头向她问道，“韵儿，千丝节那天很好玩么？”
“小姐，你怎么突然对千丝节感兴趣了呢？”经她这么一提，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可旋即像似想起什么一般，笑起来，“小姐可是听到了什么？”
“嗯……确实有听到了关于千丝节的事情。”苏流莺重新看向静寂的窗外，嘴角扬起淡淡地笑意，“韵儿，到了那天，我们也出去玩吧！”
“小姐你疯啦！那天必定人山人海——”韵儿凝眉不赞同地制止着，“再说没王爷的指令，我们别想走出这王府去！”
“去哪？”
在她语音未落，屋外便慢悠悠地走进一个人来，韵儿见状赶紧侧了侧身子行礼着，“奴婢见过王爷——”
君若水扫了她一眼，不着情绪地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韵儿低着头，恭敬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出去。”说完便偷偷地看了眼气得直翻眼地苏流莺，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走了出去。
待到她走后，苏流莺走到桌前，随意捻起一块精致爽口的糕点塞进口中，含糊不清地问着，“这会儿你来这里干什么？”
君若水不理会她的排斥，而是走过去径自地在案桌前坐下，看着她问道，“你方才可是有提及千丝节？”
“唔，听力不错！”苏流莺吞下口中的糕点，掸掉手中的碎末，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是啊！我不只说了，还很想去呢！”
君若水不语，只是沉淀着眸光静静地注视她。过了许久，才说道，“所以呢？”
“所以？”苏流莺眨了眨眼，嘴角上扬，毫不犹豫地说道，“所以到那天我要出去啊！”
“是你一个人出去，还是与别人同去？”一心思沉浸在自己所想中的苏流莺居然神经粗条的未听出他声音里的恼火，还一个劲地说着，“当然是和韵儿一起去啦！”拜托——她可是路痴来着！
“哦？”君若水垂下眸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是和清冶一同去么？”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还算不错，这回她总算听出他话中的冷嘲热讽了！
“难道不是吗？”君若水这次彻底地沉下了脸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冷视着她问道，“难道你不想么？从见着他开始——你就一口一个‘清公子’的叫着！苏流莺，莫要忘了你还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可以不计较你直呼本王的名讳，若是你胆敢再放肆下去，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苏流莺有些咋舌地望着他动容地模样，不禁地吞了吞口水，小声地问道，“我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