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剪不断，理还乱
咬着唇，讪讪地笑了几声，瞥了一眼天气，亲昵地挽上一脸无奈地玉嫣，颇有讨好地嫌疑，“那个小嫣啊……看吧，现在距离看戏的时候还早，要不我们四处逛逛，吃顿饭如何？”
玉嫣瞅着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随便你——总之，到时候你别给我乱跑，增添没必要的麻烦就是了！”
“一定！一定！”苏流莺笑呵呵地保证着，四处看了下，突然指着前面气派十足的饭馆，说道，“走吧，先去吃饭！”
坐进布局讲究的餐馆里，苏流莺点了几样店内招牌菜，便抚住下巴，东张西望着。而旁边的玉嫣则细细地擦拭着瓷杯，擦净后，便倒了杯水递到苏流莺面前，浅声说道，“先喝口水吧。”
“嗯，好的。”苏流莺笑着接过来，作势往唇边递过去，可还没喝下去，便听见店门口一阵嘈杂！
奇怪地望过去，只见几个张扬跋扈的富家子喧闹着走进来，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句，“那不是花满楼的头牌——玉娘子嘛？”
一道不羁地声音毫不顾忌地倾吐而出！
可随着他的说完，旁人立即接上去，“段兄，莫要胡扯！人家现在可是洛王爷身边的红人，玉夫人呢！”
“噗——”
听到这句话后，害得正喝水的苏流莺一口喷了出来！若现在还不清楚这帮人在嘲讽谁的话，那么她这十几年就白活了！
不解地向旁边玉嫣望过去，只见她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这帮人的胡言乱语给影响到，便搁下茶杯，随意地问道，“小嫣啊，他们——”
“不过是些无聊的人罢了！”玉嫣不动声色地答道，抬头看了看她，轻笑着，“我们不需要理会的。”
“哦。”苏流莺轻应了一声，撇过头正好看见她们点的饭菜送过来时，拿起一边的筷子，笑盈盈地说道，“好香哦——快饿死我了！”说完便捧起饭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玉嫣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慢条斯理地拿起碗筷准备用餐时，突然眼神一冷，直直地向前面望去——是他！
身体微微地僵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时，苏流莺停下手中的动作，探究地目光扫过她暗沉下去的表情，心里掠过疑惑。转头顺着她目光望去，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那张眉目清秀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是挂着寡淡地笑意，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原先肆意说笑的几名男子。
苏流莺轻哼一声，低头慢悠悠地品尝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心里却是在捣鼓着——这下估计不用去什么戏班子看戏了！
“介不介意我们坐在这边？”略显干净透彻地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玉嫣冷哼了一声，回绝道：“很介意！”
“哦？”那个人低低一笑，不急也不恼，风度翩然，气宇轩昂，竟引得不少人的侧首注目。
玉嫣见他如此，眼底闪过恼火，紧握住碗筷的手越收越紧，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乔城，你究竟想怎样？”
“没什么，”这个被她叫作乔城的男子随意地俯过身，双手抵放在桌上，清润地双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只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乔城！”
玉嫣脸色倏然一变，碗筷重重地搁置在桌上，惊得旁边吃饭的苏流莺有些被呛着，抬头咬住筷子，忽闪着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暗忖着：现在是什么情况？碰见旧情人还是咋的？
“你喊什么呀？”站在乔城旁边的一个人显然不满她这突然的行为，一张贵气的脸上尽是鄙夷，“莫要忘了以前托谁的幅，你才能有今天的！”
“段兄——”乔城眉头微蹙，“休得无礼！”
那个男子冷哼了一声，目光狠狠地剐了她一眼，道，“是是是……人家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是我们所能惹得起的小娘子了……”
“段祺！”玉嫣这下真的怒了，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昂头瞪着他喝斥道：“你说够了吗？”
“你冲我喊什么？难道不是吗？我有说错什么吗？”见她这么一喊，男子也怒了，一张贵气的因愤怒而略显变形。
看得一旁捧着饭碗的苏流莺直想笑，忍了许久才忍住，转眸望向玉嫣不禁有些担忧，现在这情形该怎么解决？
玉嫣瞪着那男子，隐忍了许久，才冷冷地说道，“不可理喻！”
“你说谁呢？”这个男子似乎就跟她杠上了，拉长着脖子冲着她暴吼着，惊得四周围的人一下子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他们身上了！
“说你呢！”玉嫣似乎一点也不退让，直视着他，眼眸里盛满着猎猎红光。
惊觉情势不妙时，苏流莺赶紧放下碗筷站起身拉了拉浑身冒火的玉嫣，低语道，“行了行了，别争了！再吵下去，你们估计很快就成名人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玉嫣这才稍微控制了些情绪，瞪了瞪那些人，然后对着苏流莺说道，“吃好了吗？”
“饱了饱了——”
玉嫣掏出一定银子放在桌上后，就拉着苏流莺走了出去。可没走多久，便又听见身后那令人恼火的声音——“玉夫人，我们可以聊一下吗？”
玉嫣头也不回地说道，“没空！”
此刻街上已是灯火通明。
天黑压压地一片，没有风，没有雨，就是阴沉沉地略显诡异。
站在玉嫣旁边的苏流莺则好奇地回头望去，是那个面容清秀的乔城，在他的身后跟着那个坏脾气的段祺还有一两个不知道名字的人。
匆匆路过的行人在经过他们的时候，不免有些好奇地投以注目礼。
然而苏流莺却恍惚地觉得这一幕是那般地熟悉。
脚步不自觉定格在原地，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几千年后……
枝繁叶茂的树荫间，偶尔走过几个随意说笑的同学们。
“哎，你们看！是美术系的才子顾昕祁呢！”穿过灌木林，准备走往实验楼的那条路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即蜂拥围上一群人，左右排挤着只为目睹那个传闻中的美术才子！
“咦？那不是英语系的系花吗？她怎么会和顾帅在一起呢？”
“啊——难不成他们在交往？”
“不可能！不可能！”另一个女生连忙附属上去，否决道：“据我所知——这顾帅清傲的很！自开学以来，他从来不接受任何女生的！”
“那……”众人齐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女生也犯了难，“都看着我干嘛呀？我……哪知道啊！”
“切——”没听到满意地回答，众人唏嘘一片后，又赶在上课铃声未响起之时连忙加快脚步地向实验楼走去。
清风掠过茂密地枝叶擦起‘沙沙’地声响。
“苏，你快点！不然又要留下来打扫整间实验室了！”一道轻轻柔柔地地声音在寂静地树木前急促地响起。
“哎呀知道啦——你就别再催我了！”清脆地声音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可没过多久又惊呼起来，“许洁！不好了！我把蒋老要检查的作业给落在教室里了！”
“不会吧？”女孩也开始着急起来，“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呀！苏，你可不能再迟到了！”
“可没办法呀！作业是要检查的，过时不候，我总不能没交作业就被扣消学分吧？好了好了！你先去！记得替我跟蒋老说一声——”女孩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向另一边跑去。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的模样，女孩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册笔记本急匆匆跑来，准备进教学楼的刹那，突然被身后一道清清淡淡地声音给叫住了脚。
“你就是那个二年级的小学妹，苏流莺？”
好奇地转过身，是一个长相过分干净帅气的学长，不过让她呆滞在原地的倒不是他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身后那个不苟言笑，不带任何表情的陌生男生。
明明就是那样地陌生。
可。
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一种莫名地悸动与……揪心呢？
此刻已是上课时间，整座实验楼前静悄悄的，偶尔地快速跑过几个迟到的学子，只是他们在路过门口时，都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疑惑地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些人后又急促地向内跑去。
“请问……”收敛起莫名地情绪，苏流莺平淡地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站在人群中的苏流莺深呼了口气，闭上眼，沉思了一下，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若不是那天迟到，也许她根本就不会碰见陪同学长一起过来的顾昕祁，那么，她也不会横下心地去倒追那个不爱说话，却偶尔忧伤地漂亮男生了吧？
顾昕祁……
……你现在还好么？
“王妃？王妃？”原本走在前头的玉嫣突然察觉到身侧的苏流莺不对劲时，便停下来转身望去，有些吃惊地看见她居然停在原地，露出一脸地迷茫。
愣了半响，无措地走过去问道，“王妃，你没事吧？”
苏流莺怔怔地看着她，喃动着唇瓣始终没有说话，看得一旁的玉嫣干着急，“王妃——你到底怎么了？还好么？”
就这时候，那几个男子也走了过去，看了看玉嫣，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苏流莺，交换眼色后，才提议道：“要不先找间茶馆坐下来。然后再慢慢说？”
玉嫣抬头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扶着苏流莺的肩膀轻语道，“王妃，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还沉浸在悠远回忆中的苏流莺，在听见关乎‘家’这个字眼时，突然毫无预示地大哭起来，“我想我是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顾昕祁……顾昕祁……”顾昕祁，我们该怎么办？
想起自己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顾昕祁那好看的笑容，体会不到他的贴心与温暖时，她的心再次被深深地揪痛！
顾昕祁。
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会孤单、悲伤么？
原来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存有一座伤城……
苏流莺一手捧着热腾腾的清茶，一手抓着精致可口的糕点，偏过头望着站在窗前与那个叫做乔城的男子低语着什么的玉嫣，见他们神色凝重。心中不免升起些许地好奇——玉嫣和这个人有着什么关系呢？
“你就是洛王妃？”
旁边冷冷地响起这么一句话。
闻声后，苏流莺收起目光，顺势望过去，是那个傲气的贵公子，鼻子里哼气，俏丽地脸上尽是不屑，“关你什么事？”搞错没？居然用这等恶劣的语气对她说话？她虽不是什么尊贵之人，但也没低微到让人这般质问吧？
有些意外于她的反应，段祺冷冷一笑，“素闻洛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很不错哦？但——”话锋一转，语气颇为凌厉，“段某也曾听说过，洛王妃可是有说过‘非清公子不嫁’的哦！”
苏流莺眼神一冷，可随即还是云淡风清地笑了，将手中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后，抿了口清茶，拍掉碎末，起身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又如何？你不是也说了嘛？那是——曾经听说过——”顿了顿，轻笑起来，貌似无辜地说着，“试问‘曾经’之事又岂能拿到今日再谈？莫非公子你只是一昧的活在过去，却忘记了当前么？”
“你——”
面对她的反驳相问，段祺燃起一阵恼火，“难道照王妃这么说，以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已经不作数了吗？”
“过去的一切不可抹去。”苏流莺走近一步，眼神逐渐变冷，“但我更在意如今——”
许是被她周身散发出凌人地光华给镇住——段祺竟怔怔地看着她，语塞了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苏流莺冷哼了一声，便走到一旁，转头望向同样愣住了玉嫣和乔城，淡淡地说道，“你们继续——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不等玉嫣说些什么，便先一步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一间上等的茶馆。
馆内的一切都装潢的格外奢华。
苏流莺扶着栏杆走下二楼，莹润地脸上素淡一片，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妃！”身后急促地响起脚步声，扭头望过去，只见玉嫣急急地跑来，看着她喘息，“我们回去吧——”
苏流莺抬眼目光穿过她，径自地落在站在房门口的乔城身上，沉寂片刻，开口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玉嫣脸上一白，支吾了许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见她如此，苏流莺也没有为难她，浅声说道：“走吧。回去了。”
梳洗完毕后，苏流莺拥着棉被缩在被窝里，黑名分明的大眼睛不停地忽闪着，床边静卧着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
“雪姬，今天我外出一趟，却不想勾起了许多纠结的事……”
苏流莺的声音轻飘飘地在安静地室内响起，“怎么会这样呢？这段日子……我竟然差点把顾昕祁给遗忘掉了？若不是今天突然想起他，我怕是……”
闭上眼，念及顾昕祁对她的好，她的心不由得一阵绞痛！
该死的她，怎能沉浸在君若水的柔情里，而险些忘记顾昕祁呢？要是顾昕祁知道她心灵上走失的话……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了……
重重地躺在床上，睁开眼，怔怔地望着某处，浅叹了口气，拉起棉被盖过头顶，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呢？”现在的她脑中一片混乱，似乎，什么都理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