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进班的众人从茫然到惊讶，从惊讶到惊呼，他们看着站在教室最后排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惊喜与骄傲，可是慢慢的不知道为什么，喜悦从心底褪去逐渐变为深切的不舍与落寞。
其实很多人心里本就知道，这个神一样的少年是不属于后进班，不属于垃圾集中营的。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会朝着更高的领域攀爬迈进。
这一切，他们都知道，也早就在心里设想过无数遍。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却依旧是那样的不舍和难过。
“萧冰朔同学，你愿意接受……”
“我拒绝。”温润的声音毫不犹豫打断谢岩的话，站在教室最后的少年双手撑着课桌，蔚蓝的眼眸淡淡注视着谢岩震惊的表情，温和道，“很抱歉，谢院长，我拒绝接受五年级入学试。”
“为……为什么？”谢岩猛地瞪大眼睛，声音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显得颤抖，“你知道有多少人绞尽脑汁想要得到这张邀请函而不得？你知道五年级的学生能获得多少人类梦寐以求的资源？博宇图书馆、SS实验基地……你居然说你拒绝？！”
冰朔点头微笑道：“是的，谢院长。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
“咳……”陆昊远强压下去的咳嗽声在整个教室中显得格外明显，他的脸部表情与肢体语言很明显的告诉大家，他在强忍笑意。
可是，除了陆昊远，在这个教室中却没有其他人笑得出来，包括后进班的学员们。
“冰朔，你傻了？”曲翔倾身过来拽着他的袖子焦急道，“那可是五年级，五年级啊！你来穹苍学院为了什么，不就是学习更高水平的知识吗？留在这里你能干嘛？”
“谢院长，冰朔他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先别生气，别生气！”一向脾气火爆的李家勇此时却站起身来连连向谢岩说好话，又转向冰朔，压低声音道，“冰朔，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们留在这里。你有了更好的去路，兄弟们以后也能靠你罩着啊！”
“是啊，冰朔！留在我们这种废物集中营，我们固然能获得好处，可是对你的能力提升却没有半点帮助。你就别发傻了！”
“我真不是为了你们才拒绝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冰朔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同一时刻心底却又感到一阵温暖。
这些人一开始的震惊、失望和不舍，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可是面临选择，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想要把他推的更高，哪怕自己可能重新跌回深渊也在所不惜。
他们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全心信赖，哪怕自己一直以来的欺瞒也从未让他们有过半点埋怨。冰朔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何止是自己在帮助着后进班的成员，他们又何尝不是在包容着自己这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更何况，与其加入，不如创造。”冰朔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他们，声音轻软仿佛风吟，“再遥不可及的领域，也是人所划定的。等到有一天，后进班手中所握的力量能与五年级比肩，Angel Holy自然会赋予你们同样的权利。”
教室中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吴晓雅和仇婕、于雁菲等女生已经忍不住泪盈于睫，李家勇却重重一拳击在冰朔肩膀上，哑声道：“你这小子，怎么总是不配合我们！”
冰朔笑笑，目光重新落在谢岩身上，缓缓道：“谢院长，感谢您的邀请，但我的答案还是一样。”
谢岩的脸色早已阴沉的如墨般能滴下水来，他愤怒不甘的目光一一扫过后进班喜极而泣的众人，阴恻恻道：“为了适应弱者而放慢自己的脚步，从而让自己与其它强者越来越远，你真的认为值得吗？”
冰朔嘴角轻勾，露出得体优雅的恬淡笑容，缓缓道：“您怎么知道，走得太累停下来休息的强者，不会被我们追上群殴呢？”
“咳……哈哈哈……”这一次不只是陆昊远，所有人都忍不住爆发出大笑声。
谢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眼神阴鸷地望了这个班级的每个人一眼，才幽幽道：“希望有朝一日，你们一个都不要后悔！”
说完，他捏皱了手中的入学考试邀请函，揉成一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进班教室。
教室中又恢复了一片喧闹，冰朔松了口气正要坐下，搁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数字，冰朔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朝教室外走去。
在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冰朔按下接听键，很快从手机听筒中传来邱叔苍老的声音。
“萧少爷，是我。”不知道是电话音质的关系还是其它，邱叔的声音显得比平时苍老很多，“很抱歉打扰你，可是……少爷出事了。”
冰朔微微一惊：“怎么了？”
下一刻，邱叔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沙哑：“少爷又一次陷入昏迷，心跳整整停止了4分钟……我，我真的不知道少爷这一次还能不能醒来。萧少爷，邱叔求求你……尽快……”
“我知道了！”冰朔闭了闭眼，沉声道，“半个月内，我会把第一个Re-Angel免疫体送到何田实验基地。后续无论成功与否，我会在一个月内离开穹苍学院一次，为何大哥诊脉。你照顾好何大哥，在他昏迷期间，千万不要有任何移动。”
“我……我知道了。”邱叔连连道，“萧少爷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否则少爷就算获救也不会心安的。”
冰朔挂下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精致的侧颜映着如火朝阳，显得那样透明苍白，却又充满了决绝无回的坚定。
收起电话，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刚走出两米远，冰朔却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后方看去。
前面是几颗巨大的榕树，再远处就是高高的断壁，抬头望去入目只有一片夕阳残红，甚至看不到断壁尽头。
没有任何人存在，在他的灵觉覆盖范围内，也根本不应该有人存在而不被他发现。
冰朔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不安与怀疑，转身逐渐远离。
Four.
陆昊远刚走进寝室，就看到冰朔神色有些恍惚地坐在电脑桌前，清俊温雅的容颜映着笔记本淡淡的蓝光，显露出几分忧心忡忡的迷惘。
动作矫捷的黑猫紧贴在他脚边，每一步踏出都轻若无声，却彰显着喵星人藐视一切的高傲和不屑。这样一猫一人进来，平时灵觉敏锐的少年此刻却没有半点反应。
陆昊远忍不住走到他身后，朝电脑屏幕看了一眼，疑惑道：“Eaves是谁？我们学校有这个人吗？”
冰朔像是猛地惊醒过来，鼠标随意一动，就关掉了聊天界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德文医学研究报告的电子文档。
陆昊远耸耸肩，扫了那德文报告一眼，随口询问道：“还在研究徐曜的脑疾？”
冰朔点点头，皱眉道：“徐曜的脑疾症状非常匪夷所思，无论是脉象还是仪器检测结果，只有当他的病症发作时，脑中的阴影才会显现。在无法断症前，我不敢贸然为他进行手术，但他的情况却又实在不容乐观。”
直到现在，冰朔还不敢相信，徐曜真的会拥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这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甚至比起外星人和穿越这两个概念更让他难以接受。
冰朔的身世和经历离奇得可以写成另一本天方夜谭，可是哪怕他早已习惯了超自然现象的发生，却还是对徐曜这个能力的成因无法理解。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逆天的能力，一旦拥有，肯定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实在是有不如没有。
陆昊远没有问徐曜有什么病症，就如他所说，这一切与他没有关系。他只是用着一贯漫不经心地随意态度问：“那么，现在有进展了吗？”
从暗夜劫杀那天归来后，冰朔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空就在图书馆或电脑前查阅脑神经手术相关的资料，有好几次，陆昊远甚至听到他给自己的老师打电话，询问各种问题。
冰朔点头道：“是有了一些眉目，但方案还需要等白教授的确认和回复。”
白教授就是冰朔在西医专业唯一的老师，白秋奕。也是国内医学界首屈一指的脑神经外科权威。
陆昊远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把另一杯递给嘴唇有些干裂的冰朔，这才一面慢慢品着，一面把刚刚买来的小鱼干喂给黑猫。目光扫过徐曜空空如也的床铺，有些诧异道：“说起来，这几天怎么都没有看到徐曜？”
冰朔微微皱了皱眉，摇头道：“五天前他说有事要出去下，然后就没再回来过。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寝室了？平日里一般不都会在教室或图书馆耗到天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