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看到了桌子上的招标文件，我立刻紧张起来。这是个高大上的项目，能赚不少钱呢，只有两天时间了，方案还不知道怎么写。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写了，是写和不写的问题，写，肯定一塌糊涂，不但活做不下来，而且丢脸，就算人家肯给你做，按你这方案做，到时候亏不亏还另说。不写，就是放弃，放弃了倒是也没什么损失，但是，已经答应人家了，而且老外对我那么信任，我自己争取来的，这怎么能放弃。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话响了，陌生号码，怎么老有人打电话给我。
“喂，哪位？”
“您好，钱工，我是xx杂志社的编辑美琪。请问现在说话方便吗？”哎呦这声音美的，比10086听着还舒服，还美琪？还编辑？编辑不都戴个黑框大眼镜，穿个格子衬衫，一脸络腮胡么？我感觉电话那边的是个小蛮腰，大眼睛，嘟嘟嘴的小美妞啊。现在什么情况这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吧。
“啊，啥事说吧。”
“钱工是不是要参加职称评审呢？”
“啊，是啊，要的要的。”
“哦，那您需要准备论文了。我们是核心期刊，可以包发表的。”
啥玩意，又来一个期刊包发表？怪了啊。
“那个啥，我在别的期刊已经发表了。”
“哦，请问您发表的期刊是核心刊物吗？”
“是，是吧，应该是吧。”
“您确定吗？如果不是核心刊物，没有用的哦。”
“没注意啊，你们是啥期刊。”
“呵呵，我们可是国家正规期刊，有国内刊号的，能查到的。另外，我们不但包发表，而且不用您自己写，我们会帮您写好直接发表，省去了您写作的烦恼，您只需要告诉我你想发什么类型的文章就行了。价格优惠哦。”
神马玩意！！！不用自己写？
“那你们发一篇需要多少钱，就是，额，那个，什么版面费？”
“哦，您还知道挺多的嘛，我们这最低两千……”
“再见吧！”我不忍挂电话，但是这美妙的小嗓音，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不能怪别人，只怪我太年轻。美女，不要怪我，是他，是李总，把你从我耳边生生夺走。我算看出来了，李总本事倒挺大，一身的光环，尼玛就是个大忽悠，那什么玩意狗屁文章，我先抄，我再花高价发表我抄的文章，我再花更高的价买我发表的期刊，完了你是大神，我的智商呢，啊？就这种人，活的比谁都滋润。
我又磨到了晚上，这期间不停找资料，看网站，虽然网上的东西很丰富，但是也只能凑合放在李总的论文里吧，实际要放在项目里，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每一个项目都是不一样的，项目施工方案可不是泛泛而谈，而是要把每个位置，每件材料，每处工艺，每个工序落实到位，少一样都不行。需要多少机械来配合，需要多大场地来加工，需要多少时间来干这个，多少时间来干那个，一道流程晚了一天，影响到后面可能就是十几天的耽误。还要报价，用什么材料多少钱，一共要多少材料，材料用什么规格的，是大块来切割还是直接订小块，哪种材料可以省，哪种不能省。人工怎么分，多少人干这个，多少人干那个，心里要有谱，这些反映出来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稍微没留神，随随便便三五万就这么溜走了，几个三五万下来，工程还干毛啊。
不行，这个项目太复杂了，我没这本事。把鼠标一摔，我坐那开始闷头抽烟。唉，现在要是有个行家来给我指点一下就好了。关键时候，网络啥的，那都不靠谱，
真正能干实事的人在哪呢。
我想起了陆贺声，他是业务经理，看他开的车，他请客的地方，应该在公司位置不低。他说他们实力挺强，这个我也信，他们公司应该有能力不凡的管理人员，如果他能给我一些帮助就好了。但是他的目的是让我退出，我退了我还搞这方案干啥。
但是眼下又实在找不到人了，怎么跟他谈呢？他想让我退出，我想自己做，我跟他的想法完全是矛盾的啊。
一看又快十点了，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两个椅子一拼，就在办公室凑合过一夜吧。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李总的事，我已经花了一万了，这还都是我自己花的，还要花一万。而且材料的事，我就不说了。外资的项目已经过去两天了，明天最后一天，方案还是出不来的话，等于拱手让给别人了。怎么这么难熬啊。我一闭眼就是这些破事，干脆睁着眼睛，累了就自然睡着了吧。
早上，有开门声，我一夜几乎没睡，有啥响动一下就惊醒了。一看，顾泉进来了，我躺在椅子里，他没看见我。我喊他，他站住了，四处看看，脸色煞白。我再喊他，他往门口退，退到门口，再次打量整间办公室。呵呵，估计把他吓着了。我坐起来喊他，他跟触电一样，浑身一颤，脚后跟咣当一下撞在门上。斜眼往我这看。
“是我，你怕毛啊。”
“呀，钱斌，你在这干嘛？”
“唉，昨天好多事情，晚上没回去。”
“哦，那你忙吧，我还有事。”说完就往他的小房间走去。
“毛，你有毛事，快点，我赶紧跟你说一下。”
“嗯，那进来说。”
一人一支烟，我把李总的事和外资项目的事，以及陆贺声的事都说了。
“我靠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说。”他听完之后，说道。
“什么大事，你早知道了啊，李总那边催材料已经多久了。”
“我不是说李总，我说那个外资的项目，我说冯总应该会记得我的呀，我早跟他打过招呼了。不然他哪肯给我们机会。”这小子是在逗谁呢。
“那个外资项目才两天啊，我这边搞不定了，看看你的意见。”
“才两天？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我靠这人说的什么话，怎么这么难听。
“不管怎么说，两边的事都很难搞，你看怎么弄？”
“我看，我看啊，嗯，确实不好弄。”
“废话你就别说了，你现在要能拿出钱来，我就先搞定李总那边，搞定一件是一件。”
“嗯，那边你先顶顶吧，钱到时候自然有。”
“还是废话。咦，我问你，徐高峰的钱在哪？赶紧拿出来用吧，还等什么。”
“那个钱，是在我这。我问你，外资的项目你有什么办法？”他又给我点上一支烟。
“这个项目我做不了，除非请人来做。”
“请人？那我们现在请不起。”
没话说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聊啥，俩人坐着自顾抽烟。
过了半晌，顾泉说：“你把姓陆的那个人电话给我，我跟他聊聊。”
“你聊啥？他是想让我们退出。”
“我问问看，了解一下情况。”
“嗯，那我发给你，你看有什么办法吧。我问你，李总那边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三天以内吧，我保证。”这时候怎么这么爽快。
“那行了，再没钱的话，我做不了了。我回厂里干活去。”
“呵呵，别啊，在这干挺好的哈。现在是挺困难，熬过去就好了，大家都是兄弟，我还能亏待你？”这话我越听越不顺耳了，啥叫亏待我，好像我给他打工一样。没错，他是老板，但是我可没拿自己当普通员工。废话少说，现在懒得开口说话。唉，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啊。我回到座位上。
忽然有门铃声，我去开门，门口站着俩警察。
“嗯，是他没错。”其中一个高个儿说。
“你叫什么名字？”另一个矮个儿问我。
“啊，找我？我叫钱斌。”
“这是我的证件，麻烦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嗯？查什么？你直接问就得了，我没什么可查的啊。”
“请配合。”
“哎？这是啥意思，来抓我的？有事先搞清楚，你说说啥事，我配合。跟我没关系的事，白跑一趟干嘛？”
“现在怀疑你跟一件命案有关，可以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