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想置问她的冲动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她发现他很不对劲。
雨还在狂飙着，她的背部及肩头被淋的湿透，他伸手推开雨伞，遮住她的身体，“没有，我先送你去上班，等会我再回家”他拉着她转身打开车门，绅士地弯身请她上车，她手臂上他的手刚刚抓住的位置，残留着炽热的气温，他的身体好烫，他在生病……
她把雨伞抬高全部撑在他的身上，不顾雨水打湿自己的衣服和披肩的长发，伸出纤长的手臂抚上他的额头，他的额头沸热的吓人“你在发烧，赶快去医院看病”她的脸上全是担心。
他伸手把她拉到伞下，示意她赶快上车“没事的，你快迟到了，我先送你去上班，等下回家吃点药就行了”
“不行，你烧的很严重，一定要先看病才行”她语气坚持不容拒绝。
“没事”他说完伸出双手抓住她，想把她摁进车里，可是，下一秒钟，他体力不支，晕倒在她的身上，昏倒过去。
诗晶快速抓住他即将要倒下去的身体，用力支撑着他的身体，把他的头放在她的瘦弱的肩头上。
她的声音很急，有些发抖，“你怎么了，澈风，快醒醒啊……醒醒啊……澈风……澈风……”她的心猛的抽紧，拍着他垂在肩膀上的脸。
滂沱的大雨没有要停息的意思，出租车在大雨天根本打不到，她又不会开车，公寓楼下并没有太多行人走动，抚了抚他滚烫的额头，她焦急的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等了，又发烧又是湿透了的衣服，他的病会更严重的。
诗晶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他背到家里，先给他吃点退烧药，用冰敷一下，等雨小了再送他去医院，可是困难的是，他虽然很瘦，一米八多的身高，就够她用尽吃奶的力气，也只能像蚂蚁搬家似的坚难行走。
右边不远的便利店里，一位三，四十岁的阿姨走出来，左手打着雨伞，右手提着一些刚买的日用品，也向公寓楼下走去。
看见前面雨中，一个姣小的女孩子扶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孩慢慢地向公寓走来，她努力支撑着男孩的身体，显得很吃力，每走一步都要休息一下，两个人的衣服都淋透了，女孩手中的雨伞斜打在男孩的身上……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她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阿姨急忙加快脚步走向他们。
“澈风，快醒醒啊……澈风……醒醒……”诗晶焦急的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断断续续，语调中加杂着哭腔，从姐姐离开后，这些年来，她不是已经练的刀枪不入了吗？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弄哭……
不知道为什么？
只知道他就是有……
这样的本领她在想，也许——曾经——在不知道季叔叔是他爸爸时，她曾有过——喜欢他——一“好了，别难过了，阿姨帮你把他扶上去”一个在诗晶听来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说着就架着季澈风的另一支胳膊和诗晶一起爬起楼梯。
“谢谢您，阿姨！”诗晶感激地说。
“不用客气，都是住一栋楼的邻居”
“他怎么晕倒了，还在发烧……”阿姨问，看了看被她们扶着往上走的男孩一眼，五官被湿湿的头发掩住了，乌黑的头发上还时不时的滴着水。
“恩，可能是淋的雨久了，才会晕倒吧！”
“下这么大的雨，淋一会儿就会感冒的，你家有没有退烧药啊！他要赶快吃退烧药才行？”阿姨很慈祥地问道。
“可能有吧！我妈会放一些备用药在家里”
“哦，那就好，没有的话，阿姨家里有……”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把季澈风放在她房间的床上，诗晶一边拿着毛巾给季澈风擦拭头发及身上的雨水，一边礼貌地向阿姨再次道谢“太谢谢你了，阿姨”
阿姨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道谢，再次确认似的看了看季澈风的脸，然后肯定地说“他昨天晚上就站在楼下了，可能站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一大早又下了那么大的雨，不晕倒才怪呢”
“昨天晚上？”诗晶愣住。
“恩，我儿子放假来我这里玩，昨天晚上十二点才到车站，我去车站接他回来就看到他站在楼下一辆车旁，一个年轻男孩晚上十二点多了，还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我就觉得奇怪，上去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在等人，表情很悲伤，我猜想可能是跟女朋友吵架了，来道歉的”
“是吗？”此刻她的心很痛。
“两个小情侣吵架了，生一会儿闷气就行了，他道歉了就愿谅他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猜想他也肯定不是故意的……”阿姨劝解道。
之后阿姨又说了些什么诗晶一句都没有听到，阿姨什么时候离开她家，她也没有察觉到，她只是在心中不停地自责，他身上明明穿的是昨天的衣服，她怎么没有及时发现他已经等了她一个晚上了呢？她刚才那么冷漠地对他说话，他肯定很难过吧？
他的身体明明已经烫的那么厉害，还说没事，坚持先送她上班，怕她会迟到，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好到让她心疼他的付出……换不回同等的代价。
是他太傻了……
还是她本就是冷血动物，不值得别人对她这么好。
花店里冷清清的，只有文慧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包装桌旁的高脚椅子上发呆，外边的大雨像瓢泼般哗啦啦……哗啦啦……不停地下着。
“好无聊啊……无聊死了……顾客也没有一个”文慧自言自语的嚷嚷着，眼睛瞪着外边的大雨。
这时，花店外出现一个打着灰白色格子雨伞的年轻人走到花店门口，打开玻璃门，进来，“欢迎光临”文慧立刻起身，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敬业精神，迎接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你好”洛晨收起雨伞，礼貌性的笑着说。
“是你，昨天跟诗晶一起离开的那位”文慧显然很吃惊，但是仍不忘瞻仰他如神斧雕刻般俊美无斯的面容。
“恩——”洛晨环顾花店一周，也没有看到诗晶。
文慧伶俐地看出他在找人，忙说：“你是在找诗晶吧，她刚才打电话来说，什么生病感冒之类的，可能她生病了，今天休息不来上班了”
“哦，我知道了，请帮我包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要最好的”
“好的，请稍等”文慧立刻走过去拿百合。
“是送朋友，还是送家人的啊？我想帮你配得漂一点，这样收到花的人肯定也会很喜欢”文慧转过头问，眨了眨眼睛，表情显得调皮又很可爱。
“帮我用九朵白玫瑰和一些粉色勿忘我做搭配，百合做主花就好了”
“哇！你很会搭配耶！对花很有研究吧”文慧赞叹道，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像猫咪般可爱，心想收到花的人真幸福，某人第N次羡慕中！
洛晨皱着眉头看着外边的大雨，陷入沉思，“诗晶是不是今天早上淋雨了，所以才生病的，这个小妮子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你知道，她家的具体地址吗”洛晨忽然转过头来问，他只知道她家住在哪栋公寓，不知道是几楼和几号房。
文慧微怔了一会儿“啊……谁家的……”地址两字还没有说出来，她突然想到他是在问诗晶家的地址。
“诗晶家的具体地址，我不记得，不过，我们这里资料上有登记，我等一下我帮你找找啊！”
“好的，麻烦你了”洛晨温柔的笑了。
诗晶家里。
喂完季澈风吃药，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他的体温依然烫的吓人，不管是冰敷还是热敷都毫无作用。
“外边还下着大雨，该怎么办呢”诗晶焦急地一遍遍抚着他滚烫的额头，想起季叔叔在医院工作，她快速的翻找电话薄上的号码，终于找到了，拿起电话就打给他，可是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打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无入接听……
“怎么回事啊！快点接电话啊，季叔叔快点接电话啊……”难道季叔叔在做手术吗？诗晶无力的放下电话。
季澈风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面容潮红，嘴唇异常苍白，就像正深深地陷入一场噩梦，不时呓语挣扎，断断续续的“对……不起……对不起……诗晶……不要……不要不理我……原谅我好吗……我们……我们从新开始……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像孩子般恐惧、虚弱地颤抖着，额头的高温还没有退下去。
诗晶坐在床边帮他又换一条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他的额头上，掖了掖他挣扎时露在外边的手臂，“澈风，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诗晶低声对高烧中的季澈风说完站起身，拿着雨伞向外面的大雨中冲去。
瓢泼般的大雨，整个世界好像都被雨水包围了，她身上刚换的一身干衣服又被大雨飘湿，大雨中女孩快步地向附近距离最近的一家诊所快步走去。
不大的诊所里一位年纪六十多岁的医生，看着外边的滂沱的大雨，拒绝诗晶的外诊要求。
“真的拜托你了医生，很近的，一会儿就到了”诗晶恳求着说。
“不行，外边的雨太大了”老者医生一口拒绝。
“他烧的很严重，一定要现在就看医生才行，求求你了”
“小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如果我儿子今天在的话，他一定会去，可是我，外边下这么大的雨，路很滑，又不好走，我老了，走不动了，出去摔一跤就严重了，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诗晶弯下身一次次地向他鞠恭，诚求的说：“我会扶着你，慢慢走的，很快就会到的，真的很近，一个转弯就到了”
“拜托你了，他一直在发高烧都晕迷一两个小时了，高烧还是持续不退，不是说，高烧能烧坏人的大脑吗？他很聪明，是我们学校里公认的天才，难道医生您真的忍心让一个天长变成傻瓜吗？”诗晶动之以情地说，眼睛微红有着湿气。
她是真的害怕他出什么问题，那样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罪人，一个不可饶赎的罪人。
“唉”老医生无奈地叹了声口气，在诗晶的软磨哽咽下，总于不情愿地说：“你等一下，我准备一下再去”
“好的，谢谢你！”诗晶感激涕零道谢。
不一会功夫，他们已经到诗晶家公寓的楼梯口，“看，我说的很近吧”诗晶一手拿着医生穿的雨衣，一边找话题跟医生聊天。
医生没有开口，拿着医药箱继续向上爬楼梯。
“马上就到了……”
当诗晶走到家里门口时，门稍稍开了一道斜缝，她才想起刚才出门走的急，忘记把门关好了。
她麻利的打开门，狭窄的客厅桌上放着一束刚盛开的百合花，是谁来过呢？她没有时间多想，赶忙请医生进来。
洛晨坐在床边看着高烧中的男孩，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皱的紧紧的……
听到外边有声音，他站起来打开房间里的门，诗晶和一个老者医生已经走到房门口。
“你……怎么会来”诗晶看到洛晨显的很吃惊。
“您好！”洛晨礼貌性的向老者医生问好。身体往旁边侧了侧，给医生让一条路，让他进来。
然后他一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额前的留海被雨水淋湿，不时的滴着水珠划过她白皙的脸颊，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一大半。
“没想到你会来我家”诗晶怔怔地说，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我只是来看看你，生病重不重”他的声音很轻，气息有些冰冷。
“小姑娘，过来给我摁住他的手，我给他做个皮试”医生喊道。
“哦……来了”诗晶又看了眼洛晨赶快走进去，抓住季澈风晕迷中乱动的手……
洛晨的静止似看着医生和诗晶忙碌地照看着床上的男孩，嘴角淡淡地笑着，脸上一直有笑容，但那笑容却仿佛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恍惚而疏离。
医生给季澈风打完针说，“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谢谢您，医生”诗晶感激的把他送出门，关上门转身回来，才有时间跟洛晨说话。
“洛晨，你想喝点什么，咖啡，果汁，饮料，还是白开水”她热络地询问他的意见。
“不用了，我该走了”洛晨的语气不冷不淡。
“不再坐一下吗”她想挽留他。
“你好好照顾他吧”他指了指床上的季澈风，没有想要留下来，转身要走。
“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在我家”诗晶认真的看着他，眼睛澄清。
“我对别人的感情问题，没什么兴趣”他走到了门口，背对着她，表情有些淡漠。
她感觉有些受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他道别“再见”
他打开门，脚步停下来……
有两秒钟的时间，她静息地等待他会不会转过头来。
心情从未有过的紧张。
他没有转回头，最后只是语气缓缓不轻不重的落下“提醒你，他昨天才劈过腿，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最后一句他说的音量很小，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走到他身旁，诗晶试图着张了张嘴巴，想要跟他解释，可是，最后她放弃了。
“路上小心”
“再见”他的手用力攥的很紧，才克制住想置问她的冲动。
置问她……
他有什么立场去置问她呢？用什么身份去置问她呢？见了几次面的朋友身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