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享土特产1
“为我晾一下被子，怎么样？”
“遵命，Miss Yang！”
杨丹丹去找阳宗浩，一路上她想着怎么开口，怎么帮雄海。她知道阳宗浩心胸狭窄，如果不走走“后门”，即使燕雄海考得再好，他也很难让他过关。但要让雄海向他低头认错以后不再在课堂上和他“作对”之类的，杀头他也不会的。
如果补考不及格，不但会影响他今后的升级，就连那每月60元的师范生补贴也会被扣掉。这60元的生活补贴，对她是微不足道，但对雄海是半个月的生活费了。他生活拮据，是没有人能同他相比的。也有人找他做家教，搞勤工助学之类的，但他认为四年大学生活对他来之不易，他不愿把那点精力放在眼前这些蝇头小利上，而是着眼于抓紧点滴时间，研读专业知识和学习电脑，但他更忘不了饱读文学，综合提高自身的文学修养和道德情操，力争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
他的这种做法，固然引起了一些同学的不满，特困生补贴，他本来是名正言顺的救助者，但总有同学反映：他也算特困生？那勤工助学之类的美事好多同学争着去做还轮不到呢，让给他他还不做呢！他是特困生，那我们算什么？再说了，他自己从未申请过救助，能算得了吗？
“是呀，我又没做勤工助学，干吗还去挤那特困生的名额，那名额还是留给那些搞勤工助学，腰挂手机和传呼机的同学吧，过艰苦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白天他们一般都没有课，他很少睡午觉，饭后就上教室搞小科研，累了就倒在椅子上小睡一会儿。寂寞难耐之余，他就自我安慰一句：天是我的被子，椅是我的床。
“阳老师，你好！”
“丹丹，屋里坐，有事吗？”阳宗浩对她很客气，这出乎丹丹的预料。阳宗浩对她客气，也是事出有因的。其一，她是华侨有权有势的女儿，漂亮且机灵过人，开朗活泼的性格，无一不在老师和同学的欣赏范围。其二，他很喜欢丹丹，希望他侄儿能同她起在一起，攀上这门亲事。
“喝茶，还是喝咖啡？”
“谢谢老师，不用了。”
“嗯，那你吃水果。不用和老师客气的。”阳宗浩始终微笑着，他知道没事的话她是不会轻易登门的，“有什么事吗？假期过得还好吧？”
“还好！”她顿了一会儿，“我来是有关补考的事。”
“你不是考得很好吗？”
“我们班有一个同学的无机化学实验被补考了。”
“你说的是那个叫燕雄海的？”
“嗯！我们班就他一人补考？”
“嗯，他的理论部分做得不太好，实际操作也不太熟练。”阳宗浩振振有词，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他只不过讲究公正而已。
“他可能是太紧张了，所以考得不好。另外，他生病住院一周了，耽误了不少课程。”
“你和他是亲戚关系？还是……”
“同学关系，准确说是好朋友。”杨丹丹明白老师省略号后所指的那种男女情感关系，“他补考，竟然两三天前才收到补考通知。”
“不是吧，刚放假一周就发去了补考通知。”他故作惊愕，“恐怕那儿太偏僻了，送信人一时很难送到。”
“补考试题是你出的吧？”
“对，是我出的。”他答得很流利。
“试题难度多大？”
“不大，顶多0。7，比期末简单点。”
“0。7？比期末简单一点点？说什么笑话。又不是高考，大学考试的难度一般在0。9以上，都考基本功。”丹丹暗忖着，“这么难的题，雄海的补考是没有希望了，那不是明摆着白送20元的补考费？”
“试题能否再简单些？”
“够简单的了！况且试题早就交到教务处。”
“这点小意思，还望老师收下。”
“不……不，可千万别这样。”阳宗浩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他对杨丹丹的这种举动和胆大的行为所震惊。他教书20余年，从未见过一个女同学替同学求情而跑到他家中送礼，且为考试而来。
他以前是收过这样的送礼，但那都是男同学。由于你推我让，小红包掉在了地上，散开了口，一沓沓厚厚的纸币撒了一地，其中还有些英镑，如废纸一般，桌下、沙发下全是，两人急忙将其捡起。
“敬请老师收下，仅仅是学生的点点心意。”她本想买成点礼物，但时间紧，再说那样太显眼，不太好办。
“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你的心意我心领了！”阳宗浩边说，边紧盯着桌上那花花绿绿的大钞。电话铃声响了，“你坐一会儿，我接一下电话。”
阳宗浩习惯在自己的书房看书、备课，为方便接电话，他将电话搬到书房内。而在家时，为了节省接手机要钱，他的手机一般都关机，在吃饭、休息时要找他，只能打座机。杨丹丹见茶桌上放有几本杂志，爱书成癖的她便走了过去翻看。当她翻到那本《人性恶与人性善》一书时，《无机化学实验试题》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仔细一看，正是燕雄海的。她翻看了一下，前面的几个实验都做得很不错，只有最后两个没做。“及格分应该没问题！”她一切都明白了，呆呆看着试卷。阳宗浩出来了。
“老师，他前面几个实验不是做得很好吗？”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勇气倍增，冲口而出。他理由阐述深刻而富有独特的见解，很少有人的能同他相比，这点阳宗浩是不敢否定的。
阳宗浩面有难色，“理论部分倒是答得还不错，不过他对仪器的使用还不怎么熟练，有的地方还有错误。”这倒可成为不成理由的理由，化学仪器的使用很讲究，哪怕试管稍微有点污渍也应当避免，更不用说操作步骤的先后顺序。
对门就是校长家，似乎有校长的说话声。丹丹和阳宗浩都有些急了，万一让校长知道了，他们都将受到处分。
面对丹丹的强行送礼和发现了他公报私仇的勾当后，阳宗浩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礼金，并向丹丹透露了补考试题。
“老师，谢谢你啦！不过你尽管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她出了阳宗浩家，哼着歌儿走了。
“有空常来玩！”阳宗浩迅速收好礼金，无奈地摇摇头，“好个厉害的丫头！”
“洗得蛮干净的嘛！”雄海抖抖被套，“哟，还补过，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我倒是小看你了！”
“别把人瞧扁了，缝缝补补，小意思！”丹丹很得意，“我还会刺锈呢！没想到吧？”
“呵呵，难以置信！是不是想在我面前表现才这么说呀？”
“没听说过？我还能烧一道澳门风味的可口美食呢！对韩国料理也有所研究。你还别把人小看了，我懂的东西还多得多呢，虽算不上是文静的大家闺秀，可秀外慧中一点也不为过吧？”
“呵呵！那就算是吧！”雄海摇摇头，“这么费时间，何不到校门口找机器扎？对了，有机会我可要好好品尝你的手艺。”
丹丹嘟着小嘴，不服气地说，“什么叫算是吧？好像是我强迫你回答似的，要是以后还这样，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将来谁嫁你？还有要真拿去扎，不怕被扎成碎片？”丹丹眉开眼笑。
“去你的，还在生我的气呀？”
“复习你的吧， 我给你装被套。”丹丹嘟着小嘴。
“你倒是想得挺周到的嘛！那好，我去复习去了。这事就交给大小姐搞定。”
雄海埋头复习着，还挖空心思般地回忆着以前做实验的动作和步骤，偶尔还手舞足蹈地模拟着操作实验的动作。
“不用再这么伤神了，来，姐姐为你点题。”
“姐姐？你何时变成我的姐姐了？叫我大哥还差不多！”雄海无语，苦笑道，“你又不是老师，有什么用，万一猜漏了，那我不就死定喽。”
“我比老师都还厉害呢，能和诸葛亮媲美，神机妙算之外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信不信？”她咯咯一笑。
“吹牛大王，我才不信你那一套呢。万一误入歧途，我就真的完了。”
“哪咱们打赌，如果你输了，我请你吃饭？赢了，你请我吃饭。你看怎么样？”丹丹气得半死，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的试题，他却不信。
“我输了，你请客？”雄海从没听说过这种打赌法。
“怎么？你不敢打赌？”丹丹知道，对付他只能用激将法。
“到底谁不敢打赌！”
“咱们拉钩。反悔的就是小狗，不过我可不明白，为什么我输了你请客而不是我请客呢？这当中一定有诈吧。”
“你输了，你想请客？”丹丹哭笑不得，她知道他贫困，不想让他破费，而他却不领情。
“当然了！”
“那就这么定了，你输了你请客。”
丹丹为雄海勾着老师透露的题型，一道道直听得雄海目瞪口呆，许多都是比较新颖的或是老师随便介绍一点而不作具体要求的。尽管他事先就猜到会有偏题怪题，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偏这么怪。他的汗水簌簌而下，汗衫都快被浸湿了。点完题后，丹丹帮他查找资料，分析如何做实验，并通过化学反应方程式将一些实验结果作了较为合理的推断和演绎。当这一切都弄好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你好好休息，我该回宿舍了。”丹丹累得满头大汗，“相信你明早会成功的！”
“好吧，那我送你一下。”
雄海一直把丹丹送到樱花大道，路灯洒满美丽的校园，柔美的灯光映衬着丹丹那甜甜的双眸，两人却很少开口。
“好啦，我敢回去了。”她对他笑笑，“明天见。”
“谢谢你的帮助，你真好！明天见！”雄海轻叹了一声，“要是你是男的该多好！”
“你说什么？”她脸色一下阴郁了许多。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他不想一下说露了嘴，“你去吧。”
他目送她进了女生院，方才回自己的宿舍。自从上学期向她表白爱意遭拒后，他一直就很少同她在一起，而这一学期刚到校，丹丹对他比以前更亲密。他为自己没失去这位和他风雨同舟的好朋友而欣慰，但男女之间始终是要有点距离的，他怕这样的异性友谊不能长久，因而叹息她若是男的该多好。他知道，在感情上他是不可能再去接受她了，因为还有徐娟，在他的爱情观里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躺在床上，他的思绪一直都很乱，一会是徐娟，一会是丹丹，一会又是自己的小科研，一会又是试题。他辗转反侧，零点左右才迷迷糊糊入睡。
“雄海，慢慢考。虽然题目难了些，但我相信凭你的悟性和基础，考个及格应该是能做到的。”是班主任王斌监考。
那些题目对他来说是如鱼得水，全是杨丹丹所说的，有的甚至连数据都不变，才一个半小时他就做完了。检查三遍无误后就交卷。
“不会做，要交卷了？”王斌一脸关切样。
“做完了！”他得意地摇摇头，内心又有几分内疚，毕竟这题型他提前做过，有作弊的嫌疑。
“全做好了？”老师愕然。他点点头。
老师接过试题一看，伸出大拇指，“不错，答得非常好！”不愧是搞‘科研’的，是棵可塑的好苗子！”
雄海低下了头，心里很内疚。这完全就是在作弊，他为自己的第一次作弊感到羞耻。以前他从未作弊过，见其他同学考试时书翻得哗哗响，他心底痒痒的，当手伸进书桌时，面面红耳赤，汗水簌簌而下，哪里敢再越池一步，顶多就是侧身把自己的试题露给别人看，帮别人作弊，那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为之的。
“你看一下分数是否加对了。最后一个实验操作不太合理，使用仪器不太规范，扣了两分。”说话之余，老师已把试卷改好，“你想到是哪一点不规范吗？”
“加热试管时，试管底部没有向上倾斜。”老师提醒他，这让他恍然大悟。初中时就知道的小细节，却被他忽略，幸好试管底部产生的水分少，不然试管就破裂了。
试卷上鲜红地写着“95分”的字样，他不敢多看，急忙递给老师，“没错了。”
原本是阳宗浩监考和改卷，他想考个好的分数，以免又不过关，不想临时有变动，学校要阳宗浩去清华开会，这工作就转交给了王斌负责。“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和丹丹赌，也不用请什么客了。凭我的水平，过关也不成问题，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算了吧，还是回宿舍睡大觉去。”
大学生一年一度的寒假很快结束了。同学们纷纷返校，带着父母的殷切希望和嘱咐，带着亲人都舍不得吃的土特产到校共享“圣品”。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同学们是特别开心的。一个多月的分离，使他们彼此又有许多新鲜感，那神吹海侃的谈吐，越说越有劲，有的大谈电视剧，有的自诩出国旅游，有的参加MBA培训班，为搞“绿卡”作准备，有的自我创业，当了小老板……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的新鲜事都摆出了话匣子。平时三锤打不出一个冷屁的同学，也都成了牛皮大王。自个的侃完后又大谈世界杯，大谈政治——老美和依拉克的海湾战争又打响了；以色列和巴基斯坦又发生了军事冲突……个个都成了足球教练、政治家、军事家、辩护律师，直争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逗得大伙捧腹大笑。
争论之后，口也渴了，肚也饿了，那就进入第二件喜事——尽情品尝全国各地的土特产。让你大饱眼福，撑破肚皮，从中回顾一遍祖国的地理。吃完后的下一个议程就是唱和跳。在这里，哪怕你是一只乌鸦或笨笨的企鹅，你也不用顾忌，可尽情欢歌跃舞，都不会有人嘲笑你，因为你所在的小集体都像自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