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和柱子说的“老地方”是J区的一家中档餐馆,这里的环境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是菜价和分量都是很实惠的,口味也算得上一流。所以,六叔和柱子大大小小的聚会、请客通常都会选在这里。
六叔是很守时的,他通常都会提前10分钟到约定的地方。今天也不例外,傍晚6:15,六叔就坐在了老位子上喝着茶水,看着报纸,等着柱子过来。
6:27分,柱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警服来到了这家餐馆,他没有换警服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时间问题,另一方面是,他穿着警服的时候,无论到哪里,人们都会对他敬畏,这种感觉的确是太好了。他警服上的肩章是两杠两星,也就是中级警司,在公安局里,不大不小也算个官儿了。每次他进这家餐厅的时候,老板和服务员都是毕恭毕敬的和他打招呼。
六叔透过报纸的上沿,瞟了一眼柱子,故作阴阳怪气的说道:“官架子不小嘛。”
柱子指着六叔,笑道:“老六啊,你的嘴巴还是那么不饶人。”
六叔放下报纸,爽朗的笑了。他站起身来,给了柱子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两人并排坐在餐桌旁的沙发上。
服务员走来,客气的递过菜单,询问道:“请问两位警官想吃点什么?”
六叔已经习惯了在这个餐馆被服务员称为警官,因为他旁边总坐着这么一位穿上警服就不想脱下来的兄弟。
柱子当仁不让的接过菜单,点了他们以前经常吃的那几个招牌菜,并要了一瓶衡水老白干。
这个时间段里,餐馆里面的人还是挺多的。但是六叔他们的菜依然是很快就上齐了。不知是因为他们是老顾客的原因,还是因为柱子身上警服的原因,餐馆老板特意吩咐了给柱子他们优先上酒菜。
酒过三巡,柱子从包里拿出一张整齐对折着的奖状,说道:“老六,那,这是市局发给你的,奖励你报告扒手作案的视频。”柱子说着,就把这张奖状往六叔手里放。
六叔推开了柱子的手,说道:“这种虚头八脑的东西,谁稀罕。”
柱子把奖状放在一边,说道:“老六啊,不是我说你,你的脾气是该好好改改了。要是你稍微争取一下,以你的能力,估计现在都做到J区公安局长的位置了。”
六叔没有说什么,他的性格在这个时代是吃不开的。刚正不阿,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样的词似乎是褒义,但是这个时代更需要的是圆滑,是舌灿莲花。六叔这些性格特征的形成,和他的爷爷是分不开的。老人家从小就喜欢给六叔讲英雄故事。所以,在六叔的心中,他所向往的,是侠肝义胆的孤单英雄。六叔这样的人,是绝对不甘于趋炎附势,为了追求物质享受而显得奴颜卑膝的。
在这一点上,柱子与六叔的人生观分歧越来越大。但六叔能理解柱子,也尊重柱子,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生死之交的义气。
六叔笑着说道:“柱子啊,我这个人你也知道,顽固的很。让我做那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比让我死还难受。”
柱子指着六叔,呵呵的笑道:“你这个牛脾气,我能不知道吗?那次在实弹演习的时候,我硬是没有拦住你去做那件事啊。哎,那次要不是因为老六你,我的这条腿也就废了。”柱子说罢,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柱子的话,把两个人带入了对那场军事演习的回忆。
那场演习的代号叫飓风,是团里组织的一场较大规模的实弹演习。士兵枪械里的子弹是橡皮弹,而用于火力压制的火炮炮弹则是货真价实的。
柱子和六叔是全团数一数二的单兵作战高手,他们抽签的时候被分别安排在了蓝方和红方。演习的地点是在军营后面的两座山头之间,哪一方先占领对方的阵地,哪一方就算获胜。
六叔这个人天生就是一块当兵的料,越大的演习越是能让他兴奋起来。他喜欢那种像关云长一样,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感觉。而柱子则像是个潜伏在暗处的冷静杀手,他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让对手难以捕捉。更难得的是,柱子的枪法极准,因此也得了一个外号,叫“致命死神”。
他们两人在全团的单兵技能考核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因此,也都有着一身傲骨,谁也不服谁。这次演习,恰好又是一次一较高下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