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他们反常的举止立刻引起了六叔的注意。六叔这些年一直在观察着这批人,个中缘由,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讲起。总而言之,他是要铲除老黑而后快的,但是,在目前这个法治社会,要把一个人从这个城市抹掉,谈何容易?就算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败类,那处决的子弹也应该是由法律的枪膛射出,而不是由六叔这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来决断。
处女座的出现对于六叔来说是个契机,六叔需要处女座的帮助,一起给老黑做个局。像老黑这样鲁莽的人,把他犯罪的动机暴露在警察面前,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这个局是一定需要一名警察,也就是他的好兄弟——柱子的鼎力相助。然而在这个局中,处女座也只是一颗棋子。六叔并没有想故意利用处女座的意思,只是他埋在心中的结,实在是太深、太紧了。
J区一处轻轨站的电瓶车棚里,老黑的手下在踅摸着顺个电瓶拿去卖钱。柱子在远处,一手插在兜里,一手点燃的香烟,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的配合行动;同时,他还发现,在离车棚不远的地方,有个与他们穿着相似的人在帮他们盯梢。六叔冷笑了两声,然后转身离去。
一个明媚的清晨,窗外的雀儿唤起了初升的朝阳,照得香兰公寓一片胭脂色的红。这个公寓虽然是90年代中期建筑,外墙的颜色也显得有些落伍和陈旧,但是在朝霞的映衬下,还是让人觉得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温馨。Apple在床上慵懒的睁开眼睛,周六的早晨,可以让她放松心情,胡思乱想一些事情。但是最近几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睁眼闭眼在脑子里面出现的人都是裴俊。她甩了甩头,不想继续纠结下去,于是穿着一身印满桃心的睡衣,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Apple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面,梳理着自己睡了一夜而被压得凌乱的头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长相标致的美人儿,看着让自己都觉得心疼。她摸着自己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俊俏的五官,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当红的影视明星;她解开睡衣的扣子,抚摸着自己傲人的双峰和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然后叹了口气。她叹息的是自己拥有令所有富家千金都嫉恨的脸蛋和身材,但却生来是个当丫鬟的命。大小姐们住在洋房别墅里,享受着各种国际顶级的奢侈品;而自己却租住在这么一个不足50平米的老房子里,而且房间里还隐隐约约有股霉味。想到这里,两颗晶莹的泪珠从Apple的眼中滑落了下来,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Apple系上了睡衣的纽扣,在牙刷上挤好了牙膏,开始洗漱和梳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Apple皱着眉头,牙膏的泡沫还在嘴里没有吐出来,她很不耐烦的嘟囔道:”谁啊?真会选时间!”然后一路小跑奔到床头,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Apple接起电话,没好气的用家乡话说道:“大壮,干什么啊?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我还没起床呢。”Apple的嗓子里面尽是埋怨和她独有的娇嗔。
大壮是Apple在上海的同乡。虽然他在Apple的眼里很不堪,没房没车,工作也没什么前途;但是大壮有个好处,那就是他爱Apple爱得深切,而且毫无二心。Apple觉得,就算现在自己让大壮从6层楼顶跳下去,大壮可能都会愿意的。
电话那边,大壮听到Apple有些生气了,他感到自己似乎又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胆怯的支支吾吾的说道:“Apple,我们公司这个月的奖金发下来了,我想请你吃西餐。”
Apple听完,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心想:这个大壮要不要这么土啊,连邀请女孩子都邀请得这么失败。一顿西餐值几个钱?还要专门等到发了奖金才拿出来说道?!哎,自己凭什么被这样的男人喜欢上呢!?难道自己看上去也就是这么土的一个女人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故作高冷的笑了笑,说道:“大壮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西餐你就不必请我去吃了啊。“
大壮听到Apple的婉拒之后,慌忙说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们领导刚给我涨了工资,我们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Apple没有耐心再听大壮更多的言辞,她把电话挂断了。似乎大壮的每句话里,都充斥着自己最不喜欢的一样东西:穷酸相。她可以容忍男人长得不高,长得不帅,甚至学历不高都不要紧;但是她绝不能容忍男人没有钱。换句话说,谁能给她公主一般的生活,她就愿意嫁给谁。这也许就是典型的公主病的症状,而有句话也说得好:“得公主病的人,往往都不是公主。“
Apple悻悻的走回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双手捧了一把凉水,扑的一下子洗了一把脸。自来水从水龙头里往外哗哗的流着,一粒粒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流淌到陶瓷脸盆里,溅起一颗颗水花。自来水冰凉的感觉让Apple觉得神清气爽,她稍稍从刚才厌恶与恶心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Apple把水龙头的开关用力的拧住,脸上带着的水珠,一路小跑到卧室去拿起手机。她一边跑,心里一边骂道:“这个大壮可真是烦人!他有时间来烦我,还不如去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当Apple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时,之前阴郁的情绪仿佛被一阵劲风掠过,一吹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