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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队出发,吃饭冲突

襄阳庞家和黄家通过徐庶和司马徽与刘备接触,如同媒人介绍一对恋人般,慢慢的从认识到了解,最后情愫暗生,私定终身。徐庶原先预计的还要经过诸葛亮和庞统这关完全没用上,只因形势所迫,不容的庞黄两家再优哉游哉。黄庞两家经过集思广益,仔细推演,拟定了一整套抢班夺权的方略,偷偷派人与刘备接触,刘备阅后觉得过于冒险,且刘景升待刘备不薄,又是汉室宗亲,刘备不想背上背主小人骂名,所以委婉的拒绝了庞黄两家抛来的“嫁妆”。心底里刘备对自己能否迅速掌握荆州各郡,能否抵挡住北曹东孙的挤压,很是没底,虽然庞黄两家打包票只要刘备同意,他们能确保成功,但刘备混迹江湖多年,听多了豪言壮语,不会盲目相信。且蒯、蔡两家实力雄厚,刘景升更是荆州正主,贸然兵变,在刘备看来是必然失败的。

庞黄两家其实私下里也认为兵变能够成功的几率不大,如此做作,不过试刘备一试,若刘备同意再详细谋划,毕竟有成功的可能性。被刘备拒绝后,两家很快拿出了诚意,重新派心腹与刘备接触,商量如何稳妥夺权,协调双方行动。刘备多日来与徐庶研究,对荆州形势已经了若指掌,对庞黄两家的难处也很清楚,知道两家暂时不能明目张胆支持自己,只能通过说服刘景升的途径帮助刘备获得荆州。

在如何争取刘景升方面的谋划安排,大都由两家定计,刘备认可,只是最后刘备提出自己要三请诸葛亮,以对外显示自己求贤如渴。这也是刘备的小算计,徐庶和司马徽都把诸葛亮夸到了天上,刘备心向往同时,难免嘀咕是否有夸大之嫌,自己提出要三请诸葛亮,给了诸葛亮巨大荣耀同时,自然也给了他巨大压力。若庞黄两家拒绝,就等若承认诸葛亮当不起刘备的三请,其才能自然有限;若庞黄两家同意,那刘备一则得到了当世顶尖谋士,二则敬贤之名天下皆知,还怕没有人才来投吗?而诸葛亮一则得到刘备的完全信任,二则青史留名,冠绝士层。是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果然,庞黄两家爽快的答应了刘备的要求,只说拜访的时机由两家来定,免得坏了全盘大计。这点刘备自然欣然答应。

以天下为棋局,每下一子都谨慎万分,时间跨度也长短不一。庞黄两家争取刘景升的谋划还没实施,另一件事却已经敲定,并且马上就要成行了,就是派人前去江东敲定搬迁一事。

在江东有个稳定的据点,本来只是留条后路的意思,跟刘备确定关系后,六姓经过周密分析谋划,形成完整一套战略方案,其中经略江东便成了夺取荆州战略中很重要的一环。所以,去江东不但刻不容缓,而且影响深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黄承彦和庞季、马渊等老人很快便确定由祖渊带着他的人马,再由黄先领一批黄家家丁,共百十号人,以黄先为首,浩浩荡荡奔赴江东。整个路线已经规划好,从襄阳出发,过宜城,入编县,经荆门、长坂、麦城,沿漳水南下,经纪南入江陵,然后从江陵沿江东下,在采石上岸,进入秣陵,走句容,进云阳,沿官道直抵吴郡。在吴郡拜访孙权和顾、陆、朱、张四姓,确定江东落脚点。

祖渊自然全程参与了庞黄两家与刘备的“打情骂俏”,对此次江东之行更是义不容辞。不过祖渊还有另外的考虑,作为墨家先知,除了周密的思虑和谋划,他更相信天道无常,天命难改。早在几年前,祖渊就经常拜访庞德公,探讨天命所在,两人均属意诸葛瞻,认为铁锁长大能够有大作为。所以,祖渊才费尽心机加入黄家,更是刻意教育影响铁锁的成长。这次江东之行,祖渊想把铁锁、黄旦、黄合三个也带上,让他们长长见识,别一味的在家读死书。

祖渊把想法跟黄家和诸葛家说了后,没成想两家均拒绝孩子前往,黄家说孩子还太小,不适合远行,诸葛家则说怕耽误了铁锁的学业,影响前程。祖渊没法,只得另想办法。

林安人长的帅,嘴又甜,平日里经常带着铁锁他们逛街玩耍,关系很铁。私下里,林安悄悄问铁锁、黄旦和黄合,愿不愿意去一趟江东耍耍。黄旦和黄合都怯怯的说父母不同意,不敢去,铁锁则眼前一亮,连说愿意去。林安说那要父母同意才行啊,你毕竟太小了。铁锁表示没问题,他能说服娘同意他去。此时诸葛亮正和马良、向庞等忙着接触荆州各郡官员,不在家里,婉贞则跟随铁锁回到黄家,所以,铁锁只要能说服婉贞,去江东就没问题。

晚上回家,铁锁跟婉贞说自己要跟着小舅他们一起去江东,长长见识,婉贞连说不行,去一趟江东来回要几个月,太耽误学业。

铁锁说道:“祖老和盛叔叔他们在路上都能教我,不会耽误了学业的。再说,每天在学堂里能学到什么东西,不过是背几篇文章罢了,哪有远行学到的东西多。”

婉贞说道:“实话跟你说吧,你爹不同意你去,怕你沉迷商道不能自拔。爹也不是反对你钻研墨学,只是要你分清主次,儒家经义才是为人处世的根本,不能舍本逐末。”

铁锁反对道:“儒家的忠孝之道自然是为人之本,孩儿也赞同,可是,墨学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啊。譬如说,经商讲究诚信为本,童叟无欺,这与儒学是相通的;经商要体察民情,留意百姓生计,还要走南闯北,既能了解各地风俗山水,还能体察民间疾苦,更好的治理国家,安抚百姓。这是儒学所不能做到的,儒家讲的是父母在不远游,安土重迁,把人固定在一地一业,一个人的所见有限,其所想自然也是有限,这样的人才怎能治理好习俗各异,水土不同的大国?所以,儒学和墨学,各有所长,难说谁本谁末。”

婉贞说道:“我也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和爹也不是反对你接受墨学。只是爹娘是为你着想,爹娘相信,锁儿日后是要做大事的。如今朝廷治国理民,均以儒学为本,杂以法、道,若铁锁过于执着墨学,强行推动变革,不说难以成功,就算成功了,商鞅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啊。老子云:不为天下先,实乃人生至理。爹娘可不想看到铁锁像商鞅般殉道。”

铁锁笑道:“商鞅变法,唯重耕战,其是非功过,历史早有定论。其实,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从利益的角度看,商鞅被车裂,因为他变法侵犯了贵族的利益,引起公愤;孝公却无恙,因为孝公是割让自己的利益给国人来支持变法。说到底,仍是利益分配上出了问题。商学最重共赢,与法家唯重国君不同,再说儿子这么聪明,岂会重蹈商鞅前车之秧。”

婉贞摇头说道:“看你,满口利益利益的,忠孝怕是忘之脑后了吧。”

铁锁笑道:“怎会忘?但是严格说来,忠孝思想不过是朝廷用来愚民的,朝廷要求百姓缴税,服役,还要求忠孝朝廷,可看看朝廷能给百姓什么呢?贪官?污吏?孟子尚说民贵君轻呢,正确来讲应该是朝廷给百姓以安居乐业,则百姓自然拥护朝廷,贡献其忠孝。现实中儒学仅提倡百姓忠孝,却不督促朝廷为民做事,怎能令人信服?”

婉贞噗嗤笑道:“真是管窥蠡测,学到点皮毛便妄谈天下大义!纵你说的再天花乱坠,我也不同意你去,你年龄毕竟太小,哪能去的?”

铁锁坚持道:“英雄不论出身,有志岂在年高,我去江东又不是玩的,是希望长见识,体民情,观山水。这点上与年龄大小没关系吧,至于年小力弱,一路上都有马车坐,不费体力,况且还有盛方叔叔他们在旁,安全上也没问题的。”

婉贞想了想,儿子坚持要去,自己又实在没有反对的理由,不如答应。至于儒墨之争,诸葛亮颇为看重,婉贞则觉得无所谓,只要铁锁别去做商鞅就好。想毕,婉贞笑道:“你坚持要去,我也不拦着,但要姥爷和小舅他们同意才行。”

铁锁高兴地连说当然,辞了母亲就去找黄承彦,黄承彦自然没意见,黄先此时正春风得意,因为老爷子头一次这么重用他,飘飘然的每天做梦都能笑醒。哪经得起铁锁的软磨硬泡,让铁锁保证一路上要听自己的话,不能任性后,也勉强同意了。这样,铁锁随行一块去江东就这么定下了。铁锁回到卧室,银雪知道铁锁要去江东后,也说要跟着去,一路上好照顾铁锁。铁锁本来就想带银雪去,见银雪主动提出,很痛快便答应了。

选定成行吉日到了,黄先率众祭过路神,饮过壮行酒,便意气风发的上马,神气的一挥手,大队人马载着几车盐巴和丝绸,浩浩荡荡出发了。

铁锁和银雪都是头一次出远门,很是兴奋,在车厢里根本待不住,双双跳下地撒开脚丫,奔来跑去,追逐打闹,累了便爬上黄先和林安的马背,东张西望看着光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直到新鲜劲过去,两人才感到累困,让黄先把他俩抱进车厢,很快便呼呼睡去,补昨晚因为兴奋缺的觉。

一路上马车颠来颠去,对铁锁和银雪是极好的摇篮,两人直睡到太阳西斜,才睡眼惺忪的醒来。此时,商队早进入襄阳驿馆,人们正忙着埋锅造饭。

铁锁和银雪在驿馆内转悠了几圈,驿馆不大,无论是房间还是粮食均不足以应付他们这百人商队的需求,住宿和吃饭还是要自己来解决。铁锁又钻了几个帐篷,直到玩够了才回到驿馆,已经到了开饭时分。

铁锁在黄先的耳提面命下,终于老实坐到桌前吃饭,没吃几口,突然想起这么多人一起走,怎么在屋里吃饭的人这么少呢?问问黄先,黄先不在意的说道:“屋里哪坐的下?都在外面吃着呢。”

铁锁好奇,便放下碗,溜了出去,看个究竟。果然,驿馆外,露天就地铺上毛毡,一群人围坐着,每人一碗饭,一碗汤,一个腌萝卜,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说笑,看见铁锁,都笑着打着招呼。

铁锁凑上去,看他们吃的香,问道:“沐叔叔,腌萝卜好吃吗?屋里有菜呢,你们干嘛不吃?”

被问到的沐远笑道:“我们下人们哪能跟主子少爷们一样呢?”

旁边杨山也凑趣道:“再说那点子菜哪够我们吃啊,一顿把我们的储备全吃了,以后吃什么?”

铁锁还有疑问,但忍住没问,又待了一会,便回屋继续吃饭。

祖渊看铁锁紧锁眉头进屋,笑问道:“铁锁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了,眉头皱的可以打三个结了。”

铁锁说道:“祖老,您以往给我们讲吴起从军的故事,不是说吴起与士卒同甘苦,还亲自为士卒吸脓,所以他的军队所向无敌吗。而且兵法里不也说士兵未吃饭,将军不能先吃;士兵未睡觉,将军不能先睡吗。刚才我出去看见沐叔叔他们都是吃饭就着咸菜,而我们却在吃菜,难道不怕士兵有意见吗?”

祖老听得好笑,没有说话。黄先说道:“这也算事啊,自来都是这般安排,一直也没什么不妥,难不成让我们这些人一起吃咸菜不成?”

铁锁撇嘴道:“你是个商人,这么想正常,可是,祖老他们是带兵的,跟你一样就不对了,不符合兵法啊。”

林安笑道:“锁儿,我们可是历经百战提拔上来的头领,平日里军营事务繁忙,恨不得白天黑夜连轴转,现在搞个特殊,吃点好菜也不行吗?”

铁锁歪头想了想,说道:“平日里倒是可以,可是现在已经是在路上了,好比出征打仗了,就不应该特殊待遇了吧?”

盛成说道:“这也不算是特殊待遇,而是带兵头领正常待遇呢。士兵们若也想吃得比别人好,就要努力上进,晋升头领。这对士兵也是鞭策啊。”

铁锁疑惑道:“可是兵法上不是这么说的,头领要跟士卒打成一片才行,吃同样的饭菜,住同样的营房是最低要求吧?”

祖渊笑道:“锁儿说的很有道理,唯有如此才能上下一心,并力拒敌。只是我们现在是在走商,不是行军。若强要以行军标准要求,”祖渊环手一指盛成他们,“不是太委屈他们了吗?要知道他们平日里练兵,吃饭住宿都跟士兵一个待遇的,现在跟着先少爷出来行商,还不沾少爷点光比下面人吃的好点,住的好点?再说,所有人都吃菜,储备也不够啊。兵书写的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时时处处都按兵书上写的来。”

黄先说道:“就是,我们这一百多号人,若全吃菜的话,一顿饭没有个三四十斤菜打不住吧?不说我们不可能从家带那么多,路上补充也困难。你以为一路上都跟襄阳似得,有钱就能买到,要多少有多少啊。这只是第一顿,我们还有点菜吃,过几天,菜没了,又没地买时,铁锁你也要跟着吃咸菜的。”

铁锁语塞,他哪想那么多,不过是看到吃两样饭菜,觉得不公平,又与书上写的不符,这才提出来的,哪承想里面这么多道道。

铁锁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自己明显落于了下风,这在铁锁还真是头一次,心里很是抵触,不愿承认,又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一时便愣住了。还是银雪跟铁锁一条心,见铁锁不语,便在边上帮腔道:“锁少爷的意思是说,你们也该想着点士卒们的伙食待遇,这一路上他们赶车负重很是辛苦,而你们却空手骑着马在边上跟着。反而吃饭还比他们吃的好,不太公平。”

铁锁忙跟着说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祖渊笑了笑,说道:“嗯,既然锁儿和银雪都这么说了,是应该改改。先少爷你看呢?”

黄先踌躇了半天,才心疼道:“好吧,路上走路隔七八天就要休整一两天的,好浆洗、晾晒,检查器具。这样好了,休整时候,顺便改善下伙食好不?这样一来可要增加不少费用呢。”

铁锁哪还坚持,忙道:“这样最好了,还是小舅通情达理。”

黄先哼哼两声,说道:“行啦,你还是快吃饭吧,我们都吃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包圆好了,浪费可是要不得的。就你一句话,费用就要大涨,这样一搞,这趟能不能赚点钱回来,我还真没底了。”

铁锁扮个鬼脸,乖乖端起碗胡乱扒拉着吃饭。

到了晚上,铁锁责任心大涨,强跟着林安和黄先巡视了一遍四周和帐篷,查了一遍岗,方才回到自己屋里准备睡觉。银雪早把床铺收拾好,自己在灯下看书。铁锁见到银雪,夸奖道;“吃饭时多亏你帮腔,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下台。”

银雪一笑,说道:“我当然要帮你的呀,只是吃饭这事,还是少爷太较真了,想想,在家时少爷太太吃的饭,跟我们下人吃的也不一样,也没见你说什么。这一出门,少爷倒处处讲起兵法来了。祖老他们可是真打过仗的,在他们面前论兵法,不是班门弄斧吗?”

铁锁点头道:“现在我当然明白啦,当时哪像过这么多。不过,日后我若独自带兵,一定上下伙食一般待遇才行。”

银雪赞赏道:“所以说少爷长大后一定是个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铁锁被银雪夸奖,洋洋得意了一会,想起一事,忙道:“对啦,雪姐姐,吃饭时你做的就很好,以后再有这种事,可要多帮我说话。我看过的书你也都看过,父亲布置的功课,你比我做的都好,而且你又那么聪明,这般才华浪费了多可惜。现在你先帮着我,日后我一定封你个官做做。”

银雪笑的弯了腰,说道:“我一个女孩子,哪能去做官?少爷又异想天开了。就是帮你说话这事,也不好吧,男人们说话哪有女人插话的份?若因此让别人看低了少爷,岂不是我的罪过?”

铁锁连连摇手说道:“那你读那么多书不是白用功了?再说,若你出面就能把对手摆平,我不是很有面子,谁敢看低我?有本事他们也培养自己的丫头读书啊。”

银雪笑道:“我看书不过是为了平日里跟少爷有话讲,可不是为了出风头,当啥官的。若少爷觉得好,那以后我帮少爷说话便是,只是说错了少爷别怪我。”

铁锁笑道:“哪个怪你是小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白天里我不就是说错了吗,还好有你在,我才能免得当众出丑。”

银雪说道:“少爷还是抓紧时间把作业写完吧,积攒多了就做不完了。今日事今日毕,祖老一直这么说的。”

铁锁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不情愿道:“好吧,刚刚出去转了一圈,腰酸背疼的,还得写那些东西,得累死我啊。”

银雪笑道:“小舅可是每天要检查的,一天作业完不成,可要遣人送你回家喔。”

铁锁苦着脸说道:“我又没说不写,不过发发牢骚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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