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拎起旁边的皮囊，递给凤羽：“先喝口酒，秋夜寒凉，这酒可以驱散体内寒气。”
凤羽接过皮囊，拧开袋口，浓烈的酒香飘散在夜风里，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把皮囊扔回给萧然。
萧然把皮囊口贴到唇边，久久不动。
刚才，凤羽的唇齿沾过皮囊口，萧然的动作，就好像在间接触碰她的唇，凤羽觉得萧然这动作有些不妥当，可是显然这动作并没有对她的利益造成损害。她歪着头，盯着萧然，干巴巴地说：“酒不错。”
萧然想笑，却又觉得有一种痛楚涌上心头，若是放在以前，小羽一定会先狠狠地瞪他两眼，然后小脸蛋上会慢慢泛起红晕，长长睫毛垂下，遮住黑眸。那个又凶狠又娇羞的少女，到哪里去了？
她还会回来吗？
萧然仰头喝了一口酒，放下皮囊：“凤羽，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是在我的船上。你非要跳进河里洗澡，还唱了一首歌，那首歌很好听，再唱一遍好吗？”
干嘛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回忆上？凤羽暗暗腹诽，不过既然楚王殿下开口了，她也不好拒绝，但是该讨价还价还是要讨价还价的，她咳嗽了一声：“唱歌当然可以唱，不过殿下说的话，可不要忘了。”
“一块地盘而已。”萧然见少女定定看着自己，就像守财奴看着一堆黄金，心里又是各种滋味翻涌，竟然不知道是该喜、该怒还是该悲。
楚王殿下看自己的眼神还真是奇怪啊？难道想施用美男计？打算把自己手下的人马都收归己有？凤羽的心里立刻警觉起来，但是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开口慢慢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少女清亮的歌声在夜风里飘荡，旁边篝火旁的人被歌声吸引，纷纷看过来，曼教习随手拨弄着琴弦，叮咚琴声和上了少女的歌声，更增韵味。
夜色、篝火、隔火相望的人，秋风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萧杀森寒了。
萧然温柔地望着火苗后的少女，脑海里又浮现出月下河水里，少女像灵巧的鱼儿，快乐戏水的情景。
这时候唱歌的少女，好像还是以前那个冷冽又霸道的少女。
歌声停下来，萧然飘荡的思绪却被凤羽干巴巴的声音打断：“歌听完了，赶紧告诉我，你给我的地盘在哪里？”
哎，萧然的思绪立刻被扯回到了现实，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是随即却又在心里说。
她至少还有一点没有变，就是还像以前那样喜欢大煞风景。
萧然摇摇头，把脑海里的旖旎画面都抛到一边去，拿了一根枯枝，开始在沙地上画起来，很快就画出一幅地图。
枯枝在地图上移动。
“这是蒙川高地，位于大齐西北，从这里出发，往西进入西项国境内、往北则通往金蒙帝国。当年我带兵征伐西疆，到最远处距离蒙川高地只剩下一百里地。蒙川高地地形特殊，三国互相牵制，没有哪国势力能独自控制蒙川高地，反而成了各国犯事的犯人大盗马匪的安乐窝。”
凤羽眼睛一亮，这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好地方啊。
“我这里的人马可都是专业的士兵，那些犯人大盗马匪，肯定玩不过我们。对了，殿下，等从大荒山回来，你的功力就能完全恢复了吧？”凤羽笑嘻嘻的问。
“你想打什么主意就直说吧？”萧然平静的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来。
“殿下，你武功这么高，当年又是百战百胜的将军，不如你帮我夺下蒙川高地？到时候这块地盘的收益，你二我八，如何？”凤羽眸光生辉，生的都是金子的光辉。
“我武功比你好，指挥战事比你强，夺下蒙川高地，那就是我的功劳，到时候的收益，为什么不是你二我八呢？”萧然语气依然平静，一点都听不出来像是在讨价还价。
“因为，人马都是我的人马啊？”凤羽理直气壮，“这里的三百多人都是我的，如果没有我的人，你就算在厉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我如果没有你帮忙，无非就是赢的慢一点，时间拖的久一点罢了。要不这样，你三我七？这是我的底线，不能再让了。”
“我还是觉得一人一半的好。”
“凭什么要一人一半？我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能出值这个价钱的力？”
“很简单，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没有我指路，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蒙川高原在哪里。”
凤羽眼睛往那地图上一瞥，不料萧然手里枯枝一动，居然直接把地上的图抹掉了。她气呼呼地看着萧然，堂堂楚王殿下，居然还耍这种无赖！
“好吧，好吧，一人一半！不过，我们这么多人，护卫你去大荒山，你要付足够的保护费才行！”
“保护费没有。你若不想去，那就领着他们回去好了。”萧然淡淡的说，薄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你！”凤羽使劲一跺脚，她突然发现这个清冷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楚王殿下，算起账来居然比她还精，耍起无赖来居然比她还厉害，而且，最可恶的是，他这么斤斤计较，讨价还价，还不损害他半点高贵的风度。
真是没天理了！
看着咬牙切齿的凤羽，萧然莫名觉得心情好起来一些，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虽然不同于以前的那种总是淡然凌厉的性子，但是眼前这个小无赖翻白眼的样子，倒也挺让人开眼界的。
凤羽忽然拎起水袋，往篝火上一浇：“好，你不肯给保护费是吧，那这火可是我的人生起来的，有本事你就自己生火！”
火被水一下淋灭，凤羽还有些不爽，提着水袋往萧然身上浇去：“这水也是我的人打来的，现在免费给你洗个澡！”
萧然直接往侧面滑开，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那水都浇了个空，看着萧然清冷俊美的面容，凤羽眼珠一转，心想他不是功力大损嘛，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场子找回来，岂不是让旁边三百多人看了笑话？这可是有损威信，想到这里，她一把摔下皮囊，今天，我跟你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