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娅娟见到这种情境,几乎发疯。她立时便将傅律师的忠告抛之耳后,痛苦万分地站了起来,抬手便拍击着玻璃哭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可张晓明虽然听到了她拍击玻璃的声音却根本听不到她的哭喊声,在狱警的押带下快步便离开了会见室。
望着张晓明的身影随同狱警消失在门后,林娅娟虚脱地跌坐在凳子上,她呆呆地望着对面。她好不容易与他见了一面,可一句也没有说上他便离开了,难道这一生她与他之间就注定是悲剧收场么。
会见室两面除了林娅娟及傅律师便再无一人,空荡荡的如同林娅娟的心一样。傅律师收拾好电脑,静静地陪着要娅娟坐了一会儿,却又像想起什么事情,便说道:“对了,小敏,我带你去看些东西,是张晓明入狱时被搜出来的!我想不管结果怎么样,你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说这话,傅律师心里早已对此次事件蒙了放弃之心,像张晓明如此冥顽不灵他已无丝毫办法,就算继续下去已没大意思,只能是浪费时间了。而张晓明的命运如何,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当然他是不可能摆明了对林娅娟说的,他怕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但他如此,也等于间接地告诉了她。
林娅娟不是傻瓜,当然可以理解得出,可是这会儿她却真的成了笨蛋,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听得他说是张晓明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拒绝前去一趟。
张晓明入狱时被搜出的东西其实就是那半块玉佩以及一张数额为一万六千八百元张晓明户头的银行存折,当然这就是吴望富病死后留给张晓明,而张晓明而存入银行分文未动准备在寻到吴望富的儿子时还给他后代的,还有那半块玉佩也一样。可现在,他还没能寻着便咣当一声进了监狱,而且还一味求死,实是一个极大的笑话了。
不过这天意弄人,谁又能在当时便知道现在会出现这些事情呢。
林娅娟从没有听张晓明谈及过此事,而且她对古董一事全是外行,所谓隔行如隔山,他自然就不知道这半块玉其实是非常的贵重,虽不能说是价值连城,但若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却是不扉的财富。因此,她反而对那张存折有着不少的疑惑,她向来就知道他来到B市就缺钱用,他又怎么会有这么一笔存款,而且日期还是几个月前,这实是让人费解。
可是,林娅娟生来便不缺钱用,虽然对存折疑惑却也只是短暂的猜测,唯有对那半块玉佩,在回到家后便一直带在身边,不时独自对着它发呆。或许她不能见着他,就只能对着这半块玉作睹物思人之举,又或者是见物如见人,以此来慰藉那份相思之苦。
然而也正是半块玉佩,却将事情拉入了另一个界面。
林自强与胡文慧已在两天前从台湾归来,虽然事情还没有查明真象,但大局已得到控制,当然这其中的损失自是少不了的,不过能将局势控制不再恶劣发展,损失是可以从后续弥补回来的。而他们赶回来,则是因为汪总将大陆公司的调查情况向林自强做了汇报,并提出了某些方面的怀疑,同时也将林娅娟近来异常的反应透露了给他,当然也顺带着把翠湖别园的事情简单地提了一下。
因此,林自强与胡文慧便匆匆赶了回来,一是为大陆公司的情况,二是为了林娅娟。他初时倒没有将翠湖别园的事与林娅娟联系在一起,但等他回来后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林娅娟在家里整日沉默寡言,根本不回答他有关这方面的任何问题。就连胡文慧私底下以母亲与女儿谈心的方式也没能得到回答。
只是,像这么大的事情终是瞒不了精明的林自强,他首先了解到了通缉令,因为倒处都有张贴。他看到陆元镜这个名字时倒也没什么吃惊,因为他早有听闻陆元镜虽是房产巨子,实则是个****大魔头,被通缉是早晚的事。可当他看到秦树天时却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与秦树天的关系非浅,虽然秦树天也属****而他是白道,可他们之间的交往却是君子之交。
不过,幸好林自强与秦树天之间的交往交没有几个人知道,否则他也将无事一身黑,百口难辩。但话又说回来,就算让公安局知道了,他君子心中坦荡荡,也务须担心。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无意间与傅律师谈聊时,傅律师也无意间将林娅娟委托他为张晓明辩护,可张晓明抵死也不说的事摆了出来,这才让林自强前思后想恍然大悟。事当此时,他真是又恨又气又是心痛。
恨的是张晓明果然不学好、气的是林娅娟居然还要为他找律师、心痛的是林娅娟为此弄得不成人样。可恨归恨,气归气,林娅娟终是他自小就痛爱的宝贝疙瘩,是他将来事业的继承人,这恨与气也便暂时被心痛所掩盖了下去。
他不会为张晓明而有所作为,但他却要为女儿走出这片阴影,重新振作而绞尽脑汁。于是,他在回家后不到两天又面临了双重的压力,一是事业,一是做父亲的责任。
林娅娟认领了张晓明的东西回家后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半躺在床上反复翻看着那半块玉佩,反复回想着过往的点滴,反复悲伤着现时的痛苦。可就在她失魂落魄之极,胡文慧却敲门走了进来。
在得知张晓明之事后,林自强便特别叮嘱胡文慧,让她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先回来陪林娅娟聊会儿天,顺便安慰并开导一下,因为他知道父与子、母与女是最容易勾通的,更何况林自强从来就不懂得如何与女儿谈心,他的心思全在事业上,而他对林娅娟的爱是在心里,是表现在严厉的要求上。而林娅娟一直以来也都明白林自强的苦心,也都明白林自强其实是在为她以后的路作平坦的铺垫。
所以她也爱父亲林自强,只是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但对于胡文慧则不同,胡文慧是表现在作母亲的慈爱上,是一种伟大的呵护却又不是娇纵,这也才成就了林娅娟长大后坚强的性格。不过,这次林娅娟却被击垮了,因为她实在太爱张晓明,实在太怕失去他。
胡文慧进门时,林娅娟并没有感觉到,甚至连敲门声也没听到,她此时的全副心思都在张晓明,或者是说现在的心思都在这半块玉和回想及感受上,所以人不聋而为事所惑,人不纯钝而为伤所失,有此遭遇便将外境忘乎所以却也正常。
可胡文慧却绞心地痛,为林娅娟这般如痴如呆的表现。她也看到了林娅娟手里拿着玉佩目光呆滞地盯着,翻来覆去总是瞧不够的样子。胡文慧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来到林娅娟床边,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多瞧了她几眼眼泪便滚了出来。林娅娟的憔悴实在让她难以忍受,这才多少时日就变成了这样,可想而知她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也许是胡文慧的眼泪惊动了林娅娟,她终于侧过头仔细地瞧着胡文慧,良久才道:“妈,你怎么哭了!”
胡文慧的哭当然是因为她,可等林娅娟将这话问出口时,胡文慧却觉得此时在女儿面前掉眼泪实有些不妥,所以,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勉强换上一副笑脸,道:“小敏,你瞧妈这副德性,怎么好好的就掉眼泪呢!”她说这些话有些言不由衷,说是不该掉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虽然说林娅娟悲痛欲绝,却也明白胡文慧为何突然掉眼泪,她说道:“妈,你跟爸都知道了!”但见胡文慧点了点头,又接道:“妈,我没事的!”
说是没事,她却也跟着往下掉起泪来。这下倒好,母女两个都哭了起来,当然哭的原因却不尽相同。
倒是相对流泪了好长一会儿,胡文慧毕竟只是为林娅娟伤心憔悴如此而流泪,自然也就容易调节心绪一点。再有,如果她也跟着这么无休止地哭下去,恐怕只会引起林娅娟更为悲绝的伤感。
她强行收住了内心的悲伤,伸手将林娅娟的头揽过靠在怀里,却无意间再度触及她手中的那半块玉佩,这次近距离看来,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她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此时不是去思索这半块玉的时候,她得想办法帮助林娅娟走出痛苦的深渊。
“小敏,傻孩子!你这是何苦呢,看你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可知道我心里是多么的难受啊!还有你爸,别看他平时对你严厉,若不是台湾的事太过于重大,他早就赶了回来。”胡文慧轻轻地拍着林娅娟的头,讲述着林自强在台湾听到林娅娟近况时的心情,可她一提到林自强,登时恍然大悟,立时掰起怀里的林娅娟,从她手上将那半块玉拿了过来,惊讶地说道,“小敏,你拿你爸的玉佩做什么?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胡文慧登时之间想起林自强父亲死后不久,也是这么整日夜地登着这半块玉佩如痴如呆地瞧过不停,对任何事情都是心不在焉,不理不睬。那个时候,她还以他是因对父亲的死过度的悲伤所导致,便也劝慰过不少次,可结果都不管用。
后来,她趁机将那半块玉藏了起来,以期他能尽快振作起来。可没想到那天晚上林自强回家不见了那半块玉佩,登时便像发了疯一般,满屋子地翻箱倒柜,神情甚是吓人!胡文慧心有不忍,便又还给了他。她不明白为何这半块玉竟会引起他如此强烈的反应,可林自强没有说,她也就没有问。
向来,她不主动问他什么事,因为她知道如果林自强想告诉她时,不用她问,只须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便会告诉她。所以,她相信,在这半块玉的背后,肯定有着他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向人道及,那怕是最亲近的人。
但自那以后,林自强却将玉佩盛装了起来,像是他的生命一样珍藏了起来,拼命于事业的发展,这也就是拥有现在成就的林家上万人独资公司。而也就是那一次后,便再也没有见他拿着玉佩来发呆,只是,他时常在临睡前抚摸盛装玉佩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