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像往常一样准点到警局，她一向比别人来得早，办公室很安静，程书看一眼腕表，7点半。
她先打好水，然后在到隔间烧水，之后，开始清理地面，昨晚上局里算是一个庆功宴，办公室的垃圾比平时多了一倍，程书比平时多花了半个钟头才搞定一切。
这个时候，时针已经走到8点多一刻。
程书像往常一样，在自己办公桌上翻翻卷宗，看看以前的案子。
局里最近连番破了几起案子，超额的工作量连续了两个星期，直到昨天，才算平息了下来。
于是，好多人便回家休息，做一个好梦。
到了9点，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同事，互相打过招呼，一天的工作，便开始了。
丁的一声，程书有一条短信进来。
她拿出手机，调出信息那一栏，发件人是她的同事，苏正。
短信简洁明了，短短一行蝇头小字，程书却看得很仔细。
甚至，她嘴角翘起，弯成最好看的弧度。
短信很简单，只一句：“我在水滨之都等你，12点之前要到。”
程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确实是发给自己的之后，险些控制不知在办公室仰天大吼，劳资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嗯，对，她喜欢苏正，这是局里众所周知的事情，玩的好的同事怂恿她好几回，让她去表白，她都一副娇羞样，答：“万一被拒绝，太尴尬了。”
她明里暗里的讨好苏正，替他值班，为他洗手作羹汤，大冬天的跑了好几条街，只为给苏正买他喜欢的湛记点心，两颊被冻得通红，鼻子也红，可一看到苏正明晃晃的笑容，她也乐。
她是花了心思的对苏正好，用心用力，什么都愿意做，朋友看不下去，提点了她几句：“你这人就是傻，人玩暧昧玩的好着呢，哪里会想让你捷足先登，苏正这人，一个字，渣。”
她那个时候不听这些话，眼里还是苏正，一心想着为他好。
半年多的跟屁虫，终于在今天有了一小步的成效，程书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看着这条短信，一个劲的傻乐。
今日比较清闲，程书请了半天假，打算先去拾掇自己。
她整日里的素面朝天，衣柜里最多的便是警服，便装也都是些休闲类，看不出来一丁点女人的气息。
她底子不错，睫毛很长，眼睛黝黑明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从里到外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因为前些日子七夕，程书特意买了一条最新款的裙子，本来打算穿给苏正看，后来却因为出任务，忘了这茬。
程书从衣柜里翻出来，喜滋滋的看了半晌，心想，不知道苏正看了，会不会夸她穿上去很好看。
一边想着一边哼着小曲，这一天简直是她最快乐的时刻。
水滨之都不远，甚至有些偏，隔着一条江，对面才是高楼大厦。
她来的路上还和闺蜜分享这一刻的心情，闺蜜哼哼几句，并不替她高兴，在一旁泼冷水；“你不知道上帝再开了一扇窗的同时也会关掉一双么，等你到了地方，说不定，你会发现，你是被关掉的那个。”
程书：“=_=泥垢。”
利落的挂掉电话，程书扶额，交友不慎。
抵达水滨之都到的时候，时针正好停在11点，苏正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这一天，连阳光都那么好，苏正沐浴在阳光之下，面容格外的柔和英挺，程书在不远处看着，心都化了。
她走过去，轻声喊；“苏正。”这一刻的声音，柔软的似乎掐的出水来。
苏正回头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发现了一些货，你过来瞧瞧。”
这话如一杯冷水，兜头而下，一下给程书来一个闷棍，言笑晏晏的表情渐渐褪去，半晌才问出来一句：“你让我过来，是执行任务？”
苏正颔首，继续：“你与我一道去瞧瞧。”
程书心里的期待全都化作了一堆灰，她低下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嗯。”
这个时候才印证，她闺蜜的话是那么精准。
去的地方是江边，这里人少，风且急。
程书收敛自己所有的表情，安静的跟在苏正后面。
前面停了辆名车，苏正走到跟前停下来，他似乎回头瞧了瞧程书，不待程书问话又把头偏过去。
他站在车的一旁，隔了一会，伸出手，叩了几声玻璃窗。
没一会，车窗降下来，里面的人一览无遗。
程书一瞬就变了脸色。
车里面的人长相凶狠，脸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疤痕，目光玩味的盯着程书。
冷哼一声，道：“嘿，我来报仇了。”他的语气这般轻巧。
程书冷不丁的打了个颤。这人她记得。
她亲手把他送进去的警局，甚至脸上的伤，就是她给划上去的。
程书突然看了一眼身后的苏正，目光复杂，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立刻从挎包里掏出手枪，盯着车里的人，抬起双手，枪口指着车里的人，道：“不准动，我的子弹不长眼的。”
车里的人只略微掀开眼皮瞧了瞧她，而后视线落在了苏正身上，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来。
不好的预感袭来，程书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泛着冷气。
她不愿意细想，一下就挡在苏正面前，表情凝重，眸光却坚定无比的看着车里的人，一言不发。
而后，她又侧头瞧了瞧苏正，眉眼似乎弯了弯，夸奖道：“苏正，这次你立了大功，头儿一定奖赏你的。”说完自己嘿嘿笑了几声，继续：“兄弟，你这事，干得漂亮！”
绝口不提其他事情。
苏正一言不发，他手插进裤袋里，表情寡淡，一双眼睛盯着的却是车里的人。
程书也不恼苏正的态度，自顾自的道：“苏正，你替我看着点，我打电话给局里。”
说完，便要拿手机拨出去，就在这一瞬间，苏正却用枪抵着程书的脑袋，沉稳的嗓音就响在她的耳边：“放下手机。”
程书惊愕不已，贴在耳边的手机慢慢的往下滑落，一瞬间似乎动弹不得，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在看不见的地方，轻微的发颤。
她竭力保持冷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可怕，程书仰起脸对着苏正，她的眼睛那么亮，这一刻却披上了沉重的雾气一样。
“为什么。”
“呵，”苏正冷笑，冰冷的枪口点着程书的脑袋，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我是苏正，但不是警察苏正。”
卧底，无间道，这一招玩的可真漂亮，连带着她的那一颗心，被人当做笑话，踩在脚底，碾碎。
她多不想承认，甚至欺骗自己这都是假象，那个曾经救了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是卧底？
但是，现实给了她漂亮而又沉重的一击。
“黑社会的都像你一样吗？”程书冷静开口：“你杀了我，也不过是死了一个警察而已。微不足道。你，你的老大，还有你手底下的那一号人，全都躲不掉。”
“还是那么会说话，”苏正嗤笑，“希望你到了阎王那里，谋得一份好差事。”
话音刚落，苏正就要扣动扳机，千钧一发，程书立刻高声道：“苏正，我喜欢你！”
这句话成功的让苏正微微愣了一愣，他表情疑惑，还未来得及反应，程书却一下伸手要夺他手里的枪。
苏正愣神间，身体依然很敏捷，侧了身子，右脚抬起，抬高了腿，踹了一脚，程书不备，一下滑出老远。
这一击力道又重又狠，程书站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而千钧一发，苏正毫不迟疑，扣动扳机，装了消声器的枪支，干净利落，无声无息的给了远处程书一枪。
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车里的人看了这一幕，叼了根烟放嘴里，打开车门下车，站到苏正身边。
递给他一盒烟，苏正没接。
他也不在意，又放回自己兜里，哼哼一笑；“干的不错。”
苏正轻嗯一声，缓步过去，快要到程书跟前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苏正停下脚步，顿了顿，拿出手机。
是一条短信，发件人，程书。
13点14分，设置好的时间。
“苏正，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想你表白，我喜欢你，苏正。我会做饭，不会向你提出很多过分的要求，也不会过分的缠着你。嗯……你只要记得回家吃饭就好，我也会抓坏人，与你有共同话题，理解你的工作，甚至可以并肩。我会做一个好女友，绝不给你添麻烦，我是说，我会和你一辈子走下去。嗯，我买了你爱吃的湛记，在我包里，你拿走的话，就代表同意，吃掉了就代表拒绝……嗯，好了，就这些。”
“一会见，苏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