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花无奈,只好回到宿舍。但她的心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她叫醒凯莉,把李爱华和小红的故事讲给她听。
“凯莉,我真为他们的爱情感动,他们不能在一起不是太遗憾了吗?”
凯莉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我了解李爱华,想让他留下来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我们就只有从小红那儿想办法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于是,两人深夜来到小红家,把李爱华要去青海的消息告诉了小红。
小红呆了半晌,说:“你们半夜三更地来告诉我这个,是想让我把他留下来吗?他有他的理想,我爱他,就不该去妨碍他。”
草上花对小红的反应感到诧异,问道:“难道你就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小红淡淡一笑:“不管他人在何处,他总是在我的心里,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可是你知道他要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环境吗?”凯莉说,“青海的条件已经很苦了,但那不过是他打算初步去的地方。他对我说过,他的目标是青海周边那些有异教信仰的民族,包括西含。”
小红吃了一惊,问:“那他不是有生命危险?”
“没错,他现在离开,也许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难怪。”草上花说,“当我问院长能不能带小红姐走时,他说不能让小红姐跟着他去那些又苦又危险的地方,过漂泊无定的生活。想不到,竟是……”
“我跟他去。”小红突然说。
草上花没想到小红态度有如此转变,说:“小红姐,你不必这样。我原来想让他带你走,是不知道他要去什么样的地方。小红姐,你劝劝院长吧,他何必要那样做呢?大家平安不是最好的吗?”
小红的脸上献出甜甜的笑容:“我说过,我不会妨碍他去实现理想。既然他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愿意陪他去了。所以才能轮到我啊,我去哪怕是帮他洗洗衣服,做做饭,也强过他一个人不是?”
“姐姐,我支持你。”小海从屋里走出来。
草上花说:“小海,你姐姐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呀。”
小海说:“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不用姐姐照顾了。从前姐姐忙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给姐姐吃呢。我知道姐姐只有跟着李大哥才会幸福,我希望有个幸福的姐姐。”
小红眼中泛泪:“小海,谢谢你。”
凯莉笑着说:“你放心,小海是不会缺少姐姐的,我和小花都是他的姐姐。”
虽然李爱华说不要送行,但黎志深、曲若水、凯莉和草上花还是送他到火车站台。
李爱华的眼睛里含着惜别的泪水:“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我真的很开心,无论我到哪儿,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黎志深握住李爱华的手说:“别太勉强自己,如果不能适应那里,就回这儿来,我们随时欢迎你。”
“我知道,我会常常在祷告里提到你们。”
列车员已经在催旅客上车了。
李爱华与他们相拥作别,然后提起行李:“我走了,再见。”
他转身向车门走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刚刚在医院和大家告别,竟然没有看到小红的身影。这样也好,相见不如不见。但那种从此与心爱人天各一方的揪心此刻是那样的清晰。
这时,她听见凯莉在后面喊:“李爱华,我和小花送了你一份礼物,就在第七节车厢里,你可要保护好她哟。”
李爱华转头微笑:“你们送的礼物,我当然要珍惜。”
列车徐徐开动,渐渐远去了。站台上,黎志深问凯莉:“你们究竟送了李爱华什么礼物?为什么不当面交给他,放到车上不怕没了?”
凯莉微笑:“我们送的礼物,可以让他旅途不抑郁,以后还可以帮他洗衣做饭,让他工作起来更有劲儿。”
“什么?你是说……”
“没错,是小红。小红得知李爱华要去那样贫困又危险的地方,就决定跟着他去。”
“真的假的?小红不是不喜欢李爱华吗?”
草上花说:“她说不喜欢,是怕自己的过去对院长有损。但现在不同了,她相信只有她才肯跟着李爱华去,他们也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曲若水叹道:“小红真是傻,她不会让李爱华留下来吗?那样两个人可以在一起,也不必去遭罪了。”
草上花说:“小红姐真的很爱院长,她不但不让自己去阻碍院长追求自己的理想,还愿意去帮助他。她真是处处替院长着想的。”
黎志深问:“你们让小红先上车,就是要给李爱华一个惊喜吧?”
凯莉说:“有这个想法,最主要的,我们是怕院长不肯让小红跟着去。”
“为什么?李爱华不是也爱着小红吗?”
“是这样的……草上花接道,“昨晚我问过院长能不能带小红姐走,他说他不能让小红姐跟着他受苦。”
“太感人了。”曲若水擦着眼睛,“我从没见过李爱华和小红那样感人的爱情。”
黎志深叹道:“你们这个礼物,确是比我送的金表贵重多了。真想看看李爱华见到小红时的表情……”
李爱华在车厢里走着,寻找那份礼物。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先生,你在找什么?你的座位在这里。”
李爱华呆住了,小红坐在窗边,正带着动人的笑容望着他。
他反应过来,把行李丢在地上,过去抓起她,厉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快下车!”
小红微笑:“晚了,车已经开了。”
“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吗?你知道我要去哪儿,知道有什么事在等着我吗?”
“我知道,凯莉和小花都告诉我了。如果你回去继续做你的院长,我立刻离开你。但你去青海,去西含,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除非死能让我离开你。”小红坚定而深情地望着李爱华,“你说过的,希望有个人帮你洗衣服、做饭……”
李爱华的眼中早已浸满泪水,他猛然伸出手臂,把小红紧紧抱在怀里。
把凯莉和草上花送回医院,黎志深和曲若水开着车往回走。
“我决定了……曲若水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今晚就向凯莉求婚。”
黎志深一愣,旋即笑道:“怎么?看人家有情终成眷属,受刺激了?”
“随你怎么说吧。大哥,你说凯莉她能答应吗?”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谁知道洋人的眼光会不会和中国人不一样?”
曲若水虽知他是和自己开玩笑,也不禁担心,说:“大哥,你看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凯莉?”
黎志深看看他:“说实话,你本人还是挺不错的,但和凯莉站在一块儿,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回事儿。不过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凯莉对你有没有意思。”
“对我有没有意思……我也不清楚。我陪着她做这做那,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今晚问问她不就行了?”
“对,我今天一定要说出来!”曲若水握了握拳头。“大哥,别光说我,你什么时候向草姑娘求婚呢?”
“是啊,还是娶回家来安心哪。”黎志深的脸色凝重起来,“小曲,老林他知道我和小花的事了,他很生气,看样子不会再理我了。”
曲若水惊道:“大哥,你不会又要把草姑娘还给他吧?”
“不是没想过,昨晚为这事挣扎了很久,一宿都没睡。直到今天听到李爱华和小红的故事,我终于做了决定。爱一个人,就要处处为她着想。虽然老林也很爱小花,但我相信小花跟着我会更幸福。因为我给她的爱,是全部,是老林不能给她的。更何况,我知道小花现在爱的是我。所以,我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也不会再让她伤心了。我也决定了,今晚就向小花求婚!”
“哈,大哥,原来受刺激的是你啊。但愿我们今晚都能求婚成功,然后一起举行婚礼。”
黎志深笑着拍他一下:“你想的可怪远的。”
晚上,曲若水和凯莉在教会唱诗班练完唱诗,两人象往常那样结伴往回走。
曲若水说:“我越来越喜欢听唱诗班唱诗了,大家合在一起的声音加上教堂的回响,就象是从天上来的声音。”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叫圣乐呢,在国外,圣乐可是一门专门的学问。”
“这个‘圣’字可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像李爱华,为了圣工,放着好好的院长不当,偏要去青海传道。”
“每个人的生存价值不同,到环境艰苦的地方传道一直是李爱华的心愿。”
“不过我还是很羡慕他,有心爱的人陪着,再艰苦也会觉得快乐。”
凯莉说:“和你一起做事,我也觉得很快乐。”
曲若水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凯莉。
凯莉朝他眨眨眼:“你呢?喜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曲若水有些晕了,傻傻地问:“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很聪明的吗?这都不明白。”凯莉嗔怪地瞪他一眼,向前走去。
“喜欢,我当然喜欢!”曲若水反应过来,大喜地追上去。
花明河再一次请草上花到望海楼吃饭。
草上花见他点了几样名贵的海鲜,感觉很过意不去,说:“花先生,别要这么贵的菜,只要点几个平常菜就可以了。”
花明河却坚持自己的做法,说:“没关系,我想你从小受了很多苦,一定没吃过这些,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草上花笑道:“那也不用你来补偿啊,又不是你叫我受苦的。”
“啊……我只是很喜欢你,就想多照顾你一些。当然,现在你有了一个比我还有钱的男朋友,应该是不用我费心了。你和志深相处得不错吧?”
“挺好的。”草上花有些害羞,低着头说。“这都多亏了你,否则我们恐怕就错过了。”
“那小子,呵呵,还以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问题,居然对我们玩儿跟踪的把戏。今天他看着你跟我走的时候,虽然嘴上说没关系,脸色还是透出不高兴。所以,你现在就叫我干爸吧,免得他再多想。”
“好的,干爸。”草上花一点没有别扭的意思,张口就叫出来了。“我早就有这种感觉,要是你是我的亲爸爸就好了。”
花明河很高兴,说:“你是说,如果你的亲生父亲象我这样对你,你就会原谅他从前做的一切?”
“那不可能。”草上花脸上献出可怕的寒意,“我从小就恨那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妈不会死,姥姥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可惜我没法知道他是谁,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望着草上花那陌生的表情,花明河觉得自己的心在向下沉去。
曲若水走进大门,看见黎志深一个人坐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大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这么早呢。”曲若水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太开心了,我还没说,凯莉她就先对我吐露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