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美玉听林立诺讲了昨晚发生的事,哼道:“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事情都已经到那份儿上了,你还不敢跟她挑明。”
“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也算是帮我了。现在我虽然没承认,相信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只是,要我面对面地跟她讲那样残忍的话,我真是做不到。所以,美玉,你看能不能……你去替我说?”
花美玉望着他叹气:“我也不能再指望你了,好,我去说。但你得答应我,不管她同不同意,你今天都必须搬出来,先住到我家厂子里去。我真是不能再容忍你和她住在一起了。”
“好……我答应你。事情既然挑明,我们再住在一间房里,也会很别扭的。”
草上花呆呆地坐在家里。林立诺才走不久,她却是如此地想念他。她又是那样害怕他回来,把事情向她挑明。但她又怎能阻止林立诺去找回本就属于他的幸福呢?
林立诺没有回来,花美玉却来了。
花美玉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一改上次的冷傲神气,微笑着对她说:“林太太,我想跟你谈一谈。”
草上花已经预感到她要跟自己谈什么,不由紧张地望着她。
花美玉说:“我想,立诺跟你提过我吧,我们是大学同学,在一起有五年了。”
“我知道,因为你的离开,他很伤心。”
“其实他误会了,我不是想离开他,只想考验一下他对我的爱有多深。没想到他却当真了,还用结婚来气我……”
草上花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花美玉。
花美玉继续说:“现在,我们的误会虽已解除,事情却变成了这样。他很为难,说不能对不起你。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怪不得别人。可是,我偏偏有了立诺的孩子,这叫我怎么办?”她说着擦起眼泪。
草上花完全惊呆了。
“林太太。”花美玉乞求地望着她,“能不能求你将立诺还给我?我知道这样求你很无理,可是为了孩子,我实在是没办法。”
草上花仍是愣愣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林太太,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你能把立诺还给我,我将一辈子感激你。还有,我会补偿你的损失,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草上花脸色苍白,望着她说:“我可以将立诺还给你,但我不会要你的钱,我对立诺的感情不是用钱可以买的。”
花美玉大喜:“谢谢你,立诺没说错,你真是个好人。钱的事,你还是考虑一下,否则我和立诺心里会难受的。”
“我说过,我不会要。”草上花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流出来了,她不想在花美玉面前失态,说:“我已经答应你了,请你走吧。”
“那……我就不打扰了。”花美玉说着起身走出去。
其实林立诺就躲在门外,听见草上花答应了花美玉的要求,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对草上花的愧疚之情。
花美玉带着胜利的笑容走出来,向林立诺摆摆手:“下面就是你的事了,我在外面等你,你收拾好东西快点出来。”
林立诺进到屋里,看见草上花正坐在那里哭。
“小花,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美玉会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负责任。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你不要为难,只管回到花姑娘那去吧。”草上花擦了擦眼泪,笑着向林立诺说:“我没关系,我从开始就知道你心里只有花姑娘。无论是嫁给你,还是把你还给花姑娘,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看着草上花满是泪水的眼睛和努力做出的笑容,林立诺几乎要改变自己的决定,过去抱住她,说自己不会离开她。但他还是忍住了,无论从哪方面讲,花美玉的力量都要大得多。
“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留在这里,如果我现在回去,姥姥会受不了的。你不是说可以介绍我去你朋友的工厂上班吗?”
“不错,不过我的朋友还要等些日子才回来,到时我一定让他安排一个好的工作给你。你先在这里住着吧,我会请陈太太照顾你的。”他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不愿意要花美玉的钱,这些是我所有的积蓄,就当我们离婚分给你的吧。”
听到离婚两字,草上花的心又痛起来。为了不让林立诺为难,她点点头:“好,我收下,在找到工作前正好用得着。”
花美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立诺,你收拾好了吗?”
“马上就好。”林立诺答应道。
草上花一惊:“你现在就要走吗?”
“是的,我现在也不方便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打算先搬到美玉家的工厂里去住。回头我再来找你,去把手续办了。”他说着把自己的衣物简单收拾一下,提起箱子说:“小花,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一定尽最大的力量来帮助你。我……走了。”他匆匆看了一眼满面泪水的草上花,狠着心走了。
草上花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草上花发现那间本来不大的屋子,忽然变得空旷起来。特别是那张新添置的双人榻,睡在上面感觉特别地孤单。为了让减轻自己对林立诺的思念,她常常一整天地读林立诺留下来的书籍。
林立诺搬走后,除了来找草上花办离婚的手续,就再也没来过。幸好陈太太不时地来坐一坐,和她家长里短地闲聊,却不再提有关林立诺的事。对她的称呼,也由林太太变为草姑娘。但这一天,陈太太还是忍不住告诉她,林立诺和花美玉结婚了。据说婚礼办得很排场,秦海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
草上花听了只是淡淡地笑笑,却许久没有说话。
陈太太知道她心里难受,说:“那样的人就不要想他了,以后我帮你留意,不信找不着比他好的。对了,我先生今天钓了几条鱼,今晚到我家一起吃吧。”
草上花本想拒绝,但知道陈太太是好心,于是答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会儿我帮你做饭。”
于是,草上花和陈太太一起准备晚饭。看着草上花忙前忙后麻利的样子,陈太太不禁说:“林先生真是瞎了眼了,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去娶那个娇里娇气的大姑娘。我敢说,花姑娘怕是一顿饭也没做过。”
“人家是有福的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草上花边说边把鱼放到锅里,一股油烟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她忽然胃里一阵难受,忙叫陈太太看着锅,自己跑到外面吐起来。
一会儿,陈太太走出来,问她:“你怎么了?”
草上花觉得好了些,说:“没事儿,突然觉得恶心,现在已经好多了。”
陈太太却神色紧张地说:“草姑娘,你该不是怀孕了吧?”
“怀孕?”草上花吓呆了。
陈太太说:“你不用害怕,去找林先生,他做的事,应该负责!”
“找他?不,他都跟花姑娘成亲了。”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不管你呀,花美玉不就是以怀孕做晃子把林先生抢走的吗?我跟你说,哪怕你去做二房,也好于你自己带着孩子不是?”
天哪,我该怎么办!草上花脑中一阵眩晕,跌倒在地上。
林立诺与花美玉结婚后,又回到自己从前副厂长的办公室,厂里上上下下对他也恢复了从前的尊敬。但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对草上花的负疚感令他终于娶到花美玉的喜悦减淡了许多。另外,自己居住在花家难免处处受拘束,常要看人家的眼色办事。花美玉让他好好地干,那样她爸爸就会放心地把厂子交给他。他也当然要好好表现,每天早早地到厂里,有时忙到很晚才回家。
这天他把一切事处理好后,发现天已经暗下来。他匆匆收拾了一下,走出厂子。
“林先生。”陈太太从墙角走了出来。
林立诺一愣,随即笑道:“是陈太太呀,找我有事吗?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小花让你来打听她工作的事?麻烦你转告她,我得到消息,我那个朋友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不是这件事。”陈太太打断他,“我来告诉你,草姑娘她怀孕了。”
林立诺呆住了。
陈太太叹口气:“草姑娘不肯来找你,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看着办吧。”
草上花躺在榻上,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
林立诺走到榻前,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休息一下好多了。”草上花坐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陈太太都告诉我了,我……对不起你。”
草上花愣愣地看着林立诺,林立诺负疚关切的眼神令她突然间崩溃了。她猛然抱住林立诺,哭道:“我该怎么办?立诺,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害怕会象我妈一样……”
林立诺轻拍着她,安慰说:“你放心,我不会不负责任的。我现在就回去跟美玉说,希望她能同意接纳你。”
林立诺虽也担心花美玉会生气,但孩子是他和草上花未离婚前有的,草上花为了成全自己和花美玉又做出了那样的牺牲,所以他还是理直气壮地把打算接草上花进门的想法跟花美玉说了。
花美玉的反应却远出他的意料,她暴怒地嘶声叫道:“不行!不行!你想让她进来,门儿都没有!”
她那种如同要吃人的神情令林立诺有些害怕,他放低了声音说:“可是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管她呢?你不也是以怀孕为借口,才让她答应让我回到你身边的吗?”
“她跟我能比吗?我们本来就在一起,是她硬进来的。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不让她进来,她进来我就出去!”
“美玉,你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小花都肯把我还给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接纳她呢?”
花美玉听了更加生气:“你是说我心胸狭窄是吧?我就狭窄了你能怎么样?你住的房子是我家的,你用的东西是我家的,你的工作也是我家给的,你居然还想要另一个女人,真是作梦!”她哼了一声,摔门出去了。
花家住的是一套老式的大宅院,正间是花先生和太太的住处,林立诺和花美玉结婚后住在侧面的厢房里。花美玉从屋里出来,穿过庭院,来到父母的屋里。
花先生外出应酬还没回来,花太太见女儿一脸怒气地进来,问:“美玉,你怎么了?是不是立诺欺负你了?”
“除了他还有谁?”
花太太恼了:“这才结婚几天,他就敢欺负你,我看他忘了自己是谁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替你去教训他。”
花美玉叹了口气:“妈,这事儿真的很难办。”她把草上花的事给母亲讲了一遍。
花太太很是吃惊:“立诺居然结过婚?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是怕你们不同意嘛。我原本跟他分手了的,但知道他娶了别人,心里特别地堵,又发觉自己还是舍不得他,于是才把他抢回来的。谁想到那个女人偏偏怀了孕,立诺想把她接进来,那怎么能行嘛。妈,你说,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