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又有什么权利要他做出这种承诺……
“我不会走的。”心如刀割地点住柳慕璇周身穴道，赵耀半跪在她身后，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她当然不要他，他早明白。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亵渎、是伤害，就算是为了救她……
但此时此刻，只要能够救了她，只要能够将她留在世上，无论她往后如何恨他，无论他往后会遭受到什么极刑、什么恶果，他都不在意！
只要她不再遭受此刻的推心之痛，只要她好好地活在世上……
听着柳慕璇口中一声声的“恨你”，跪在她身后的赵耀将脸庞隐没在她的颈后，不让她有机会再看到他的脸。
他知道，这世上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是他！
他知道，这世上她最恨的人是他！
他更知道，这世上她最不希望如此碰触她身子的，也是他！
他真的知道……
“有一天……我一定会……”
这就是男人吗？这就是他吗？而她与他的这一生，都真的再无未来了吗……
“你……”怎么也没想到赵耀竟会说出这种话来，柳慕璇泪眼朦胧地转头望向侧边，他所在的方向。
但赵耀却只是深深地凝望她一眼，便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他竟哭了！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寡情少言的男子竟然哭了！
他为何要哭？为何而哭？
是否，他根本不想救她，而那句“她帮过他”的话只不过是个藉口，事实上还有别的她不知晓的原因？
更是否，他早已有意中人了，只不过因为那个她尚未知晓的原因，他才不得不要了她？！
一定是了，否则这样的男子怎会泪流……
“你……你……”感觉着赵耀的泪，柳慕璇也忍不住地放声啜泣。
由身后紧紧拥着柳慕璇疲软的身子，听着柳慕璇无声的啜泣，赵耀也只能含着泪，不断地说着，“抱歉……”木已成舟，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就算到了今天，柳慕璇依然不明白赵耀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究竟知不道他自己做了什么？！他可知他以后、她以后……
紧紧地握住双拳，柳慕璇不再思考了，因为她也无法再思考了。
因为由那夜起，赵耀就在弄梅阁的偏远角落里那间他为自己搭建的木屋住了下来，至今已半年有余。刚开始时，他****跟随在她的身旁，只要她一皱眉、脸颊一酡红。
他就会抱着她到她的房间内，不发一语、激狂地爱她……
慢慢地，他了解了每回蛊毒可能发作的时间，然后适时、沉默地出现在她身旁……
这究竟算什么？
为了那个什么她帮过他的烂理由，他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真的有必要吗……
但此刻的柳慕璇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因为如今的她，也只能让他进入她的生活，然后习惯他在她的生活中……
平时，他依然在火防队工作，做他的小小火防员，然后在出任务回来后，静静走至离她有一段距离、他自己搭的小屋外砍柴、生火、为她的患者熬煮伤药，甚至……做饭。
有时，她想与姊妹们相会时，他便会一语不发地送她前去，并在相会地点的不远处等待着，直到她走出来之后，静静地将她抱上马，送回弄梅阁。
更有时，他会一个人关在房里好几天，再度出现时，在她的房内放上一些亲手打造的精致小首饰，通常都会有十三个 她所有无双门的姊妹们皆有，只不过，镶有“璇”字的那个总是最美、最耀眼……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柳慕璇却发现赵耀的话更少了。
除非必要，他几乎都不与她谈话，除了欢爱时，他也几乎都不碰触她，就算有时不小心碰到了，他也会立即缩回手……
有时，他更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在回来时眼底堆满了落寞，待在他的房中足不出户……
她唯一见过他眼底不再有落寞的时候，是在那回，她因接受他那样多的“馈赠”后，专门为他订制了五套衣裳，并将之放于他的房中时。
她犹记得，那天的他，穿着她订制的衣裳，出现在她眼前的模样 她知道赵耀不难看，但怎么也没想到，换上了新衣裳的他竟俊挺如斯……
那只是一套很平常的衣裳，藏青色的长衫，但穿在他的身上后，不仅让他挺拔的身材更显出众，更让他的眉眼之际流露出一股不同于寻常的男子气概。
好看，真的很好看……
柳慕璇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是否让他误会了，她只知道那天，他不知为何，一直静静地在她身旁，直到深夜，等她将伤患治疗完、走至梅树旁时，突然紧紧地由身后抱住她，然后，在飘着梅树花瓣的月夜下，将她拥入怀中！
而她，只能不断地在他怀中娇喘、轻喃，怎么也不敢让他知道，其实，那天她的蛊毒并未发作……
慢慢地，他的眼眸有时会出现一股她不懂的暖意。
慢慢地，他的眼眸停留在她身旁的时间愈来愈多。
慢慢地……
这样的日子很奇怪，但却有一种柳慕璇形容不出、可真实存在的淡淡温馨。
她，难道爱上他了？
可能吗……
柳慕璇曾悄悄地、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她无法回答，因为她从不曾体会过什么是爱。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在她身旁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温柔地将她抱上马，然后坐至她的身后，送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她只知道她喜欢看着他静静地坐在梅花树下望着池面发呆；她只知道她喜欢他在她累得趴在桌上休息时，将她抱回她的床上，为她覆上一床暖
被，就算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不得已……
纵使如此，她有时依然会想，如果真的就这样一辈子下去，真能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但从半个月前开始，柳慕璇发现，事情似乎有了改变。
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穿着军装的军士来到弄梅阁找赵耀，随着这些人找他的频率愈来愈密集、神情愈来愈急迫，赵耀的眼眸也愈来愈严肃，愈来愈沉黯……
“你在忙吗？”
这夜，正当柳慕璇静静地坐在窗前望月凝想时，赵耀的声音在她的房门外响起。
“有事吗？”一动也没动地继续坐在窗前，柳慕璇轻轻问道，其实她知道，他在那儿已有一段时间了。
他竟专程来找她？为什么？
“我想麻烦你……救一个人。”赵耀的回答，随即解开了柳慕璇的疑惑，也令她的眼眸突然一暗。
救人？
不可否认，她确实相当意外，并且……介意！
是的，她介意，介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赵耀这个一向寡言少情的人来跟她开口，语声还如此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