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忽然走到跟前，递给周复一个手绢：“丑八怪，你沾点水再去擦它，那些碎刺就容易掉下来了。”
周复心中原本有气，但还是接过紫手绢，俯身在桥下的水里将手绢浸湿后拧紧，正要向小腿处擦去，忽觉用女孩子的随身衣帕来擦腿有些不妥，抬头却见那少女满脸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周复拿起湿手绢轻轻擦拭小腿处，怎知细刺逢水变软，叮在肉里更加难以拔出。
“你这丑八怪不仅生得丑，而且蠢得可以，也只有武传枭那种蠢货才会有你这种朋友！”那少女抿嘴轻声笑骂道。
周复随即知道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了，也这才知道那个武老大叫武传枭，起身见她这么浅浅一笑，眼睛中流露出极为狡诘的神色来，心中不禁一震：“她这眼神像极了我妈，妈临去世时欺骗吉尔扎伊部的哈里斯，眼中就是这么一副神气。而正是妈骗了那些吉尔扎伊人，自己方才逃得命来。”想到这里，周复忍不住热泪盈眶，跟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那紫衣少女啐了一口，道：“丑八怪，姐姐跟你开个玩笑，不过一点点小刺而已，用不着就这样哭起来吧。”
周复道：“我又不是怕疼，只是我自己忽然想起了一件心事。”
那少女本已转身要走，听了这话，转过身来问道：“什么心事？你这么蠢头蠢脑的家伙，也会有心事么？”
周复黯然道：“我想起了我妈去世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子。”
那少女笑道：“你妈临死了还要骗你？”
周复道：“我妈去世时骗别人的，不过你刚才笑的时候很像我妈。”
那少女走近跟前，伸手去摸周复的头：“乖儿子，别哭，妈给你瞧瞧！”周复正要闪开她胡乱摸自己头，冷不防她双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你这丑八怪，我有你妈那么老那么难看么？”
周复见她喜怒无常，更想起妈妈年轻时经常捉弄自己的情形，感伤道：“你别瞎说了，我妈年轻的时候很好看的，我只是说你神态有些像我妈。”
“你的意思是你妈很好看，我很丑了？”那少女板着脸道。
周复定睛看那少女，见她虽然眉目间调皮神色不减，但面容清丽，着实很好看的小姑娘，诚恳道：“你跟我妈一样好看。”
那少女作势又要去打他，周复双目一闭也不想再去躲闪，却见她轻轻蹲在自己身前，先从袖口扯出一团棉花，将腿部沾湿处轻轻擦干，又从头发上摘出一根细细的簪子，仔细替他将小腿处的毛刺慢慢挑出，那么温柔，那么仔细，看得周复有些微微发怔。
那少女边替他挑刺，边低声道：“我妈倒是没死，但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跟人跑了，我就一直当她死了……”
周复不知该如何接口，眼见太阳渐渐升高，腿上的细刺终于行将挑净，阳光映照下，蹲在跟前的她鼻间渗出细细汗珠，他刚想拿手中湿手绢替她擦一擦，手刚一抬起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刚用来擦腿，右手连忙缩到一旁。
那少女自是看在眼里，笑吟吟地站起身来：“乖儿子，快起来吧，姐姐我叫武小菲，再不起来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