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慈光为王女遇袭一事动荡不安时,寂静无烟的渎生暗地之前缓缓出现一人。
眉眼神骏,风姿俊朗,手中一柄折扇开开合合,扇面的寒梅游龙图若隐若现,一个青字昭显来人身份。
抬头眺望了眼中心方面,轻道:“交易之道,刚者易折。唯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天下柔弱者莫如水,然上善若水。你啊,终究太过要强了,何时才能明悟啊!”
浅叹一息,白衣人无奈摇头。转身,又望了望被掩盖住的渎生暗地之口。
“这里……”侧头沉思片刻,随即轻撩衣摆执扇背手,毫无阻碍的走了进去。
白衣男子缓步走入渎生暗地,在经过瘴气范围时,他不由微微惊讶了一下。
“封神咒印?啧,真是大手笔。”男子反手摊开折扇向旁轻挥,稍稍驱散了瘴气之后却是摇摇头,不置褒贬淡淡一语,“但,可惜了~”
说罢,也不再管那散而复聚的瘴气,抬步直直的向内而去。
竹林幽静,寥无人烟,男子见状勾唇轻笑,脚下不停继续向深处前进。
行了莫约半刻时,耳边传来竹竿相击声响。
踏在枯枝残叶的喀嚓声彼伏响起,白衣男子还甚是故意的加重了步伐几分。
不消几息,男子的面前便跑来一名麻衣灰发的少年,只是那少年在见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庞后,眼神中便多了几分警惕与疑惑。
何以渎生暗地能让人来去自如了?
“你是谁?”
止步在男子前方数尺,少年冷冷询问,眼神却不自主地向他身后看去。
“不用看了,你等的人怕是来不了了。”自认风流的摇摇扇,少年小小的动作被男子尽收眼底,也不在意他明显地不欢迎,笑笑回答。
听闻那人来不了,少年虽有些失望却也未多想,只是淡漠地丢下一句“赶紧离开”转身便想离开,不再予以理睬。
“莫急莫走,我来不过是代你所等之人一行该为之事,事做完话说罢就走。”少年态度冷然,男子却是不疾不徐,语调悠然的阻止。
少年闻之,终是停了脚步回身,只不过那微蹙的眉宇显出了他的不耐。
见状,男子莞尔一笑,迈了两步走近他。视线在少年身上来回扫了扫,最后颇是认同的点点头。
“眼光倒是不错,是个苗子。”
“你在说什么?”男子莫名其妙地话语与行为一再让少年奇怪及不悦。
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男子只是缓缓道:“剑者,心之刃也,即可为杀,也可为护!你之心,所为何,你之剑,即为何。”
说罢,从袖袋中取出一物递到他面前。
少年看看,接着便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收下。不得不说少年的忍耐力确是极强的,虽说男子总是话不着边际,他仍是忍下了甩袖的意念,想弄清对方到底欲有何为。
随意扫了眼那物,少年抬眸以眼神询问。
男子收到他的疑问,也不再卖关子,直道。
“此物名为琅玕玉叶,能助你功体的修炼。至于你的剑,”顿了顿,别有所意的望了少年一眼,“据闻慈光之塔擅剑一族拥有自己独有的铸冶之法,相信她已将此法交予你了。”
少年点点头,没开口,对方明显得言语未尽让他觉得后面的话应该十分重要,待他等着男子的后话时,对方却是极其淡然的说了句——
“那就慢慢悟吧。”
……
能再坑爹点么?
少年嘴角微微抽搐着,看向男子的眼神中也不觉带了点无语。
“耶~这种事当然得自己来咯。难道她没告诉你,她的千仞剑原料不过一块佛狱随处可见,低劣无比的黔矿吗?”少年的眼神让男子一挑眉,似随口般,三言两语的就将言安素卖了个彻底,“她不是剑族人,没有剑族天生对器,尤其是对剑的锐感,领她入门的那位又是个一心醉于剑的铸冶师,所以她用了两年时间方才掌握铸冶之法。而你,剑族唯一的后裔,你会比她差吗?再者,你就甘心永生被困于此地吗?”
少年并不愚钝,甚至可以说十分聪慧且易看透人心,对于男子的话中之意,稍加思索便明了其意。
虽说男子的话不怎么中听,但他到底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极为容易的就被激起了对比心。
就男子所言,怕是那人不可能再来了,他就如同她一般被所谓的师傅领进门,继而一切皆需要靠自己,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乃剑族遗孤。
“虚伪!”微微眯眼,少年冷声道,却是变相赞同了他的话。
“诶,何须在意这些细节,不论君子坦荡或小人虚伪,只要目的达到便是好的。”
“外面的人都这般虚假吗?”
“哈,人嘛!皆为七情六欲所控,看开便罢,看不开也就混沌一生,何来的真与假?”
男子说罢一声轻笑,只是这笑中少年却听出了些许无奈与怜悯,他心生疑窦但没发问。
“你话说了,东西也给了,该走了!”
“谁说我说完了?”少年逐令出口,男子顿感自己偏了题。
正了正神色,敛了适才的随性,再次开口:“刚才给你的琅玕玉叶,请帮我转交给言安素或者,慈光之塔王女雪释千凉……唔,将来也许她已不唤这个名字了,不过无需担忧,玉叶有灵,自会带你找到她们。”
闻言,少年奇怪的皱起了眉,问:“你不是与那个人相识吗?为何不自己给她?”
少年口中的那个人便是言安素,本该喊为师傅的,他却是怎么都叫不出口,而直呼本名又觉得不敬,纠结之下便以那个人来唤她。
“本该是我亲自给的,奈何吾已没时间了。”男子回答的轻描淡写,“况且我非是要你现在。十五年后,你便能靠自身能力走出这渎生暗地,而这越境之法,相信不会难倒那时的你。至于你族的传染病——”
顿了顿,淡笑中带了些许不知对谁的轻视,“呵,自会有人来帮你解开,只是过后这恩情的偿还就看你自己承不承认了。我只说一句,莫让你的心沉埋雪谜之中。”
一番话下来,少年只听懂了十五年后他便可离开这里,其余的饶是他如何聪明也难懂其中意思。
面对少年眸中深深地不解,男子只摇头未再详细说明。毕竟他已透露天机,再说下去只怕未来将有所变动。
“你不用想太多,只需牢记我今天所说的话,待到那天你自会明白。”
说完,又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后,摆摆手打算离去。
“殢无伤。”就在男子转身时,沉默的少年徒然开口报出自己名字。
男子回头挑眉。
“我的名字,殢无伤。”见他似有不明,殢无伤重复了一遍。
“呵,”微微垂首,男子面容恰巧隐入垂竹的阴影之中,沉默半响,才听闻他一声轻笑。
“江云浮月青萍任,风起始来破鸿蒙,竹影扫阶尘不动,雁过寒潭水无痕。”
男子边走边吟,忽然风起过耳畔,殢无伤听见风中传来的答复。
吾名——
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