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界如何的变化,渎生暗地中永远是竹亦得风夭然而笑的美丽风景。再次回到渎生暗地,言安素还是颇为感慨的,进入路口后足足站立了半刻时方才抬步去了剑师之墓。
双膝跪地,看着碑上那鲜红的几个大字,言安素眼中微微有些湿热感。
拿出一块沈木色雕刻狰狞纹路的令牌放在墓碑前,言安素缓缓的抚摸过令牌,哑声道:“师傅,你的仇,徒儿终于报了,您……安心吧……”
那令牌上还留有大片暗红血渍,中央染血的侯字无声诉说着一代枭雄的不甘与落败。
大仇得报,心中却无半丝快慰,脑中无限循环着与剑师的一点一滴,从清晰分明渐渐到模糊不清,言安素知道,早晚有一天,剑师,会成为过去……
言安素抬头看向天空,突然忆起剑师曾经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人世消长,都在转瞬之间。越是短暂,反教人心安。若百年不过转瞬,那多眨一下眼睛,过去知交,便就又可见面。
如今这青山依旧,绿水无恙,但她却想狂饮星河醉上一场,醒来已作两世人啊……
“啪”
一个年代颇远的水葫芦被丢在言安素面前,她低头看了眼,随即抬头向葫芦飞来的方向看去。
衣衫依旧褴褛,然周身气势却明显改变,让人难再与初见联系起来。
扫了眼少年周身,言安素倍感欣慰。
才数月不见,已有剑的锋锐了呢,不愧为剑族之裔。
拾起葫芦,眉峰一挑,朝对方示意。
“看来剑族后继有人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态度依旧冰冷,但较于初见时却多了丝熟稔。
“世事无绝对啊。”打开葫芦塞仰头喝了一口,一股竹香顿时在口中弥漫,液体入口清冷如泉,似水非水,一时竟让她猜不出是什么。
晃了晃水葫芦,言安素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竹子水。”
“竹子水?”简单明了的名字,言安素无语的看了看他,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啥好奇怪的,毕竟这里是渎生暗地。
耸了耸肩,随口称赞道:“口感不错。”
“对了,有个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看了言安素一会儿,殢无伤突然想到尚风青的交代,摸索着从身上拿出琅玕玉叶递到她面前。
“除了我,还有人能进来?”听闻除了她还有人能够进来,言安素眉头一皱,“那人是谁?”
“尚风青。”看了眼手中的玉叶,殢无伤少年固执的抬着手,表情依旧冷漠。
陌生的名字,却莫名勾起言安素的熟悉感,然在脑海中搜了半天也没有类似的名字,无奈只得放弃。
将视线移到那片玉叶上,晶莹翠绿的色泽在稀疏的光线洒落下泛着如玉光润,言安素伸手接过,却在接过的瞬间,一股庞大的清圣之力直冲脑海。
那刹那,她只感一阵剧烈的头疼,随即便没了知觉。
这将一旁的殢无伤吓了一跳,刚俯身扶住将要倒地的人,却见对方又已睁开了眼睛。
入鬓霜眉轻皱,眼神疑问。
“抱歉,我昏迷很久了吗?”见自己被殢无伤扶坐着,以为自己昏睡了甚久。
“不过瞬尔。”言安素的问题让殢无伤奇怪,但他没有发问,而是直接简洁的回了四个字。
殢无伤的回答让言安素怔愣,心中犯疑,不由暗忖。
刚才昏迷,黑暗中的声音说了那么多,怎么才过了瞬息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好?”盯视着言安素的脸,殢无伤冷硬的问着。
少年别扭的关心将沈思的人拉回现实,言安素瞥了眼依旧扶着她的少年,那双清冷的眸中有着关忧,却因主人不知怎么表达而被深藏。
勾唇轻笑道:“无事,让你担忧了。”
少年收回双手,微微侧过头,声音有些沈闷,回道:“我继续去练剑了。”说完,起身就走,脚步略显匆忙。
看着少年犹显仓皇的背影,言安素挑眉,心想,不会是害羞了吧……
如此,不禁莞尔一笑。
收敛思绪,低头再看向手中玉叶,脑中再现之前黑暗中的那个声音,眸色不由一沈,心中结郁难舒。
神,赌约,宿命……嘁!还真当人类是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