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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冻木(6)

三天后,吴军将士满足了淫兴,伍子胥带领两千精兵掘开了楚平王的墓冢,撬开棺椁,楚平王面目如生,须髯一丝不乱,脸上似乎还残存着一丝微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是一死一生,伍子胥仍然怒不可遏,他命令士卒将楚平王从棺木中倾倒在地上,摘掉他头顶的玄色寿冠,剥去他身上的玄色寿服,尸身赤裸着摆在地上,由于尸身已经缩水,显得干瘦干瘦的,见风见光之后,立刻发出一股令人掩鼻的臭味。伍子胥拿起一条大皮鞭,连续鞭打了楚平王的尸身三百下,由于他下手太狠,直打得臭肉横飞。伍子胥挥鞭时,周围的两千名吴国士兵戈矛顿地,大声喝彩,那狂热的声浪汇成洪钟般的巨响,在山间回荡。周围的百姓不敢过来旁观,但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都知道吴军在掘楚平王之墓,辱楚平王之尸,为头的是当年被冤杀的伍奢伍相国的小儿子伍子胥。老百姓感到极为惊悚,他们不知该同情辱尸者,还是该谴责辱尸者,报仇雪恨竟然追及九泉之下的枯骨,真是骇人听闻,足见伍子胥的怨毒之深。伍子胥扔下鞭子,拔出宝剑,对天地行礼,口中喃喃有词:

“楚平王滥杀忠良,残暴无道,虽为死鬼,其罪难逃!祈天开眼,请地为证,斩此仇雠,告慰父兄!”

伍子胥一剑挥去,楚平王尸首分离。伍子胥意犹未尽,他将利剑插在地上,从裤裆里捣出家伙,朝着楚平王的尸体撒了一泡长尿。他并未给吴国的士卒下令,他们却心领神会,一个个学着伍大夫的样子去做,很快,楚平王的尸身就浸泡在尿水中,昔日威风八面,为所欲为,作威作福的楚平王,此时竟连死猫死狗都不如。伍子胥将利剑插入楚平王极为狼藉的尸身,他感到十分解恨,七年来,他无数次梦见报仇雪恨的场面,都不如今天这样痛快淋漓。为父兄报了仇,他感到极大的快慰和解脱,以前他是为父兄活着,往后他就该为自己活着了,他要全力辅佐吴王阖庐,使之成为天下霸主。

过去的时光就像是江河一样流逝而不返,阖庐确实成为了诸侯推崇的霸主,但他死得太早,把强盛的吴国交给了庸碌的夫差,交给了一个十足的败家子。

伍子胥坐在飘摇不定的烛光下,深夜扪心,他感到追悔莫及,当初他力荐夫差为太子,亲手酿制的苦酒,种下的恶果,他终归要咽下。伍子胥庆幸自己已经报仇雪恨,这一生的使命早已完成。

一个人活着,心里没有了恨,也许还会有爱。伍子胥确实还有舐犊之情,他每天教导儿子读书和击剑,这是他最高兴的事情。他还与熊胜一道专程去淮河边的村落寻找那位捣丝的女子,听说她投水自杀了,只剩下一位无依无靠的老母亲。伍子胥给了这位白发苍苍的孤寡老人一大笔钱,特意为她修建了宽敞的房子,请人侍候她的余年。一餐饭就能换来这样的厚报,四乡八里不禁啧啧赞叹。在一个特殊的时间,一个特殊的地点,一餐饭救济了一个特殊的人物,这餐饭就价值百金千金,甚至价值万金,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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