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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愿如影随形

一日,莲倾下朝回府,便看到一脸神秘兮兮的金伯朝她迎面走来,那笑不似以往的深长,洋溢着一股暖流,令人很是温暖。

莲心不解,以为对方有什么好事要告诉她,谁知对方说了一句:“晚上早点回来。”便闪身离去了,留下莲心站在原地一头雾水,晚上没打算出门啊,不知道对方何出此言,莲心摇了摇头,朝书房走去。

刚坐下没多久,子歆便走了进来,同时将一个红色的帖子递到她面前,莲心一看,又是请帖,打开才知是宫里发来的请柬,内容是龚家次女龚沚箫,也就是当今正当宠的箫妃,为帝喜添皇子而举行的庆生宴。

文武百官皆在受邀之列,国师更是在受邀之首,且这请帖还有另一层涵义,隐晦地表示要国师为新诞的皇子祈福,以避邪魔侵扰,佑其茁壮成长。

此乃邑武帝的第一位皇子,圣上自然很是重视,有此要求也不为过,只是莲心突然有种跳大神的感觉,堂堂一国之师的职责,有负责帝君儿女健康成长的职责吗?有吗?有吗?

这可能也是请柬上没有明说的一个原因,人家帝君也不好意思呢,可是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不能一口拒绝吧,还挑在庆生宴上,这分明是不让人拒绝的表现啊,莲心想着与其被动无奈,还不如主动将此事作为贺礼献上,也省得双方都尴尬,更何况天子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也在这时,才明白金伯话里的意思,感情他早就知道了,不愧是老狐狸,只是那笑似乎还别有深意,莫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让她漏了,莲心将目光再度移上去,八月十五?不就是今天吗,这个庆生宴还跟团圆节在同一天,莲心不得不再次感叹,帝君很是重视啊,这下箫妃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够撼动。

团圆节,看来金伯所指的是这个,难不成有什么惊喜?如此想着,莲心竟有点期待呢。

团圆节是钥国一个重大的节日,主要是一家人围聚一团,吃汤圆月饼这些外形似圆的点心,取一个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兆头。而坊间也会流行放花灯,燃红烛,为活着的亲人祈福,也为逝去亲人的亡灵祷告,以慰在天之灵。

总之,团圆节是一个集欢乐与悲伤于一体的特殊节日,在那一天,各个大街小巷里流窜着拥挤的人潮,一家人携手夜游赏花灯的欢乐场景也随处可见,当然也会在那个断桥边上看到一两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对着湖心的红烛小船黯然落泪。

节日本没有悲欢,因为承载了人们的意念,才会变得有悲有喜。

莲心将一切准备妥当后,便与莲倾一同现身在红烛摇曳,吉灯高照的庆生宴,场面比莲心想象中的还要热闹隆重。此时本该在家里陪着妻儿团聚的官员们,都已在宴席上落座,品着美酒,听着丝竹,一派喜庆的面容好不自得其乐。

见国师和太傅同时现身,这样隆重的场面从未有过,一些官员立刻站起,躬身行礼,带着醉意的眼眸清明之际,漫着一抹敬畏。

莲心看着高座上一身明黄的威严男子,旁边紧挨着一位盛装的艳丽女子,此次宴会主角的生母,龚沚箫。莲心目光清和,缓缓地朝他们走去,沿路的红毯上落下她圣洁高冷的身影,于一片喧闹的喜庆中,显得格外幽静。

“臣,准备了贺礼。”莲心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璀璨的万千星河沦为她深邃的背景,一股神奇的光晕环照着她洁白的身影,将她罩有纱巾的面容忖得越发神秘,也因此,这个夜晚注定朦胧而美丽。

帝君闻言,龙颜大悦,从龙椅上一跃而起,精光湛湛的眼底,似乎有些激动。

“为表谢意,国师受吾一拜。”帝君言毕,于高阶上走下,一路翻飞的龙袍,掀起一股浓浓的君威。

帝君于莲心面前止步,缓缓俯身,微微颔首,当着文武百官面的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对君王对臣子的最高礼节,即便是前国师也未承受过如此君恩,所以在这史无前例的一刻,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两个光环万丈的身影上,时间停止了,呼吸停止了。

圣坛一拜,乃为天下子民,是职责使然,此时一拜,乃为表谢意,是德行使然。

前者令人欣慰,后者令人赞赏。

是以,做什么不重要,以什么为出发点才重要,尤其是居高位者,更是以小见大,得有一颗厚德载物的心,不以修身,何以平天下。

莲心想,这人曾是娘亲辅佐一生的人,今后为他和他的子民,她也将耗尽一生。

因为,值得。

“圣上谦恭,万民之福。”莲心及时制止那下弯的龙躯,转手将袖中的贺礼呈上,一个红色的荷包,上绣有金色的佛光,在灯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似神佛亲降福祉,庇佑得此物者。

“此物臣已作法,引有佛香,皇子若随身佩戴,定能安身健体。”

帝君闻言,极力克制颤抖的手,激动地将荷包接过,并反手一挥

“来人,将朕准备的谢礼呈上。”

侍者立刻小跑上来,将一个外形精美,镶有宝石的盒子恭敬地呈在莲心面前。莲心盯着盒子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但还是伸手接过。

“谢圣上。”

赠送谢礼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单就盒子的外形,便可以猜测出里面的物什是有多么珍贵。

帝君隆宠,国师盛泽。

在人们一阵无声的赞叹中,庆生宴奏响了弥漫天幕的隆重烟火和礼炮,皇宫上空绽放着一片璀璨花火,花火四落之下,觥筹交错,丝竹悦耳。

坐落于欢声笑语中,莲心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慢慢腾起,然后漂浮在空中,俯瞰着下面的一切,突然,眼前的一切全都消失,耳边的喧嚣也瞬间淡去,整个人好似坠入了一片寂静的天地,有一种突然很安宁的感觉,直到耳边传来一阵空旷又飘渺的声音。

莲心寻声望去,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魅惑的红唇一张一翕:

“莲心,莲心,莲心……”

莲心猛地回神,清醒后的眼眸恢复清明,在莲倾的连声呼唤下,惊觉她刚刚在一片喧闹中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朝莲倾歉意一笑,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她无法解释刚刚神识一瞬间的抽离,好似灵魂飘荡在空中,俯瞰着世间的一切,无忧无虑的舒畅感觉,令她生出想要永远沉溺的错觉,只一瞬,令她现在想起,却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怎能给莲倾解释呢。

所以,她沉默了。

看着对面女子静默的模样,莲倾深沉的星眸里一片漆黑,想着他叫了数遍,眼前人却没有给他一点回应的时候,心间好似被一只手死死捏住,窒息,恐慌如漫天的洪水朝他奔来,那一刻,他第一次尝尽茫然失措,即便那人就在他眼前,只一臂之遥,却有一种摸不着,碰不到的感觉。

莲心再度看过去,发现那双沉静的星眸第一次因她被打破,隐隐溢出的慌乱,叫莲心心间一动,他很担心自己,想到此莲心微微一笑,安慰道

“我没事”顿了一下,“只是想的太入神。”

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么能令心思细腻的莲倾相信。

所以,莲心说完,二人再度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久到二人头顶上的一轮烟火再度响起,于漫天璀璨中,莲倾平息下心中的躁动,他不忍逼迫莲心,同时更不愿看到对方眼里的落寞,她是他心中的阳光,倘若她都无法灿烂,他会坠入更深的黑暗,所以,莲心,以后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好吗,没有隐瞒,没有距离,好吗?

天空轰地一声巨响,吞没了莲倾无言的心声,星火灿烂下的人儿,恍若未闻。

然两两对视中,莲心的一个灿然笑颜,顷刻推翻了莲倾心间的大石,明亮的眼眸里绽放的光芒,直直地射进了他的心窝,好似瞬间抓到了什么,一丝流光从脑海一闪而过,他知道只要对方一个微笑,便可化解他的所有不安。

艳阳照亮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她身边的阴影。

莲心,我愿同你如影随形,你愿成为我的一方艳阳?

莲心当然听不到莲倾的心声,所以无法给他想要的回答,只见她转过头去,看着天上的银盘,目光一片清和。

二人最终没有等到宴会结束,便早早离场了,马车在国师府大门外停下时,莲心猛地想起金伯的那句话,“晚上早点回来。”

看着天空的满月,莲心心想现在不算晚吧,快步走向大堂,步伐里有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兴奋,希望是个惊喜,莲心高兴地期盼着。

对了,莲心似是想起什么,立刻转身对紧随而来的莲倾说道:

“倾倾,我有给你准备节日礼物,在你的书桌上,希望你喜欢。”说完,不待莲倾反应,莲心迫不及待地去查看等着她的惊喜。

留下身后定如松柏的莲倾,一个人承受着奔涌而来的喜悦,漆黑的星眸盈满一阵热意,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无法抚平怦怦直跳的心。

望着那道白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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