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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春韭黄粱

那一夜董允把看到的听到了的一切和董和说完,董和沉默了良久。次日便开始极力的劝说江辰尽快出发,要去成都,因为有刘备的一封密信写给庞军师的,江辰看罢,心下也了然了,果然是刘备身体近来不好,有寄托大事的意思,这种事儿作为一个臣子而言,主上挑明了要把这种事儿托付给你,便绝对不能再推脱了。

所以原定一月,改在了更快,在第七天上,江辰已经迅速的整理好了一切,和关羽亦打好了招呼,做好了军务之上的交接,江辰这次仅带了几个随从,决定骑着快马直奔成都,董和、董允也有此意,于是一行几十个人,全部都骑着马上前面走,让其余的人在后面跟着。

本来定好了要第八天出发,江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还要去鹿门山一次,拜访一位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物。

他要去看的这个老人,正是他的叔父:庞德公。庞统是庞德公的从子,年少时纯朴诚恳,还没有人认知。只有庞德公重视庞统,后来庞德公又向司马徽推荐庞统。

这位老人家,虽然从未当过官,但可以说是对整个天下格局变化,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人物,没有他,就没有卧龙凤雏,没有刘备军势力的崛起。

江辰回到了荆州的第一时间,就曾经去寻找过这位老人家,但他始终形迹飘忽,江辰探访了多次都未和老人家见过面,真像那首诗里写的那样子,“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后来战事连绵,更难寻觅,最近刚得到了他的一些消息,他才得到了这个珍贵的机会。

“鹿门高士傲帝王”,隐逸江湖的庞德公,后来越来越成为了无数贤者隐士最后的精神寄托。

江辰带着数人,董和、董允跟随着,他们当然也是敬慕庞德公的,于是一起来拜见。幸运的是还真见到了这位老人家了。

在这个竹篱茅舍,老头子花着老眼看到了江辰来了,热情的招呼,江辰两步扑上去,抱住了他,哭得鼻涕一行眼泪一行的,嘘寒问暖这些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旧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哭过笑过之后,江辰让人给搬过来带的一些东西,知道老头的性格,有米有布,还有搜集的几卷好书给他,全部都是合他心意的。

话说隐居这种生活真够苦的,老头子住的是几间四面透风的草屋,家里就没有几样像样的东西。几把小凳子一张石条案,抬眼往四外看去,只有山色还算好的,但荒凉稀疏的也就只有那几户人家。

庞德公已经年近七旬,但身体还真不错,这里只有他和一个小童子在一起住,尽管老人家才华出色,深知养生之术,还会自己制药,但毕竟上了年纪了,江辰在思忖着怎么劝说他下山来,换个地方住,自己也好安排人照顾他。

老头子见还有几个人来,便问是谁,江辰给介绍,董和、董允久慕人家的大名也少不了过去见礼问候,庞德公人很随和,大概是也曾经听说过董和的名姓吧,还和他搭了老句话,随后说你们都在这儿呆着,谁也不许动,我给你们准备点饭菜去!

众人无奈只有听话,江辰乐颠颠的亲自给老叔父打扫收拾破烂的屋子,董和、董允父子俩挺有深意的对视了一眼,似乎眼睛里深藏着某些东西。现在江辰上了这座山,身边只剩下几个小仆人,根本不是武术好手,而董和、董允身边却带着几个,江辰不了解,他们都是成都挑选出来的,功夫一等一的……好杀手!

借了个方便的机会,董和、董允出了茅屋,在这片山脚附近,找了一处背风背人的地方,父子爷俩开始嘀咕了起来:

“爹,机会就在眼前,我们要动手么?杀了庞统,也好向主上交差,您说呢?”董允和其父亲这些天已经定下心思,要早日行动,单等一个机会而已。眼前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机会,要知道庞统其人真的那么好杀死的么?现在董允手中已经把事先准备好的鹤顶红藏在了袖子中,几个随从也全部都有密令,但等董和一句话了。

“唔……”然而董和远远望着悠悠的眼前的山景,却渐渐处在了一片迷茫的境界之中。

远远望去,鹿门山的风景真的美呢,五山如仙女,云遮雾绕,忽隐忽现:直叫人心驰神往,想投入其怀抱。近观诸山,狮子山秀、香炉山幽、霸王山雄、鹿门山峭、李家山旷,置身其中,仿佛徜徉在林木茂密、野花飘香、云雾缭绕的仙境。

这地方如此之神奇,难怪让一代贤人雅士,只恋山水不恋仙,只想做个静静的隐士,不愿追逐人世繁花,可叹我辈却要违背天理人道,去求什么帝王伟业之道,莫非有如此导师亲人教出来的庞士元,真的会成为将来的大威胁,大恶人吗?

“父亲,您倒说句话啊!”董允真着急了,留给他们父子的机会,时间实在太少了,再耽误,谁知道诡计多端的军师庞统会不会突然加上防备?

“急什么,看我的眼色行事!”董和极力的把神思从起伏无尽的遐想中收回来,他斥责其子道,“但一定不能鲁莽!”

“诺!”董允又惊又喜,还不踏实的问,“您可确定了是要下手了么?”

“我不跟你说了吗?看我眼色!我警告你可别自作主张啊!”

董允听得迷糊:“到底是下手还是不让下手啊?”

两个人回去,见庞德公这位老人家,已经把新割下来的几把韭菜炒了,菜里竟然还有些河鲜,这自然是江辰让人给带来的,一些米粥,新炊里杂着一些黄粱米,到了这个地方,荒郊野外的,远远的闻上去,所有人都觉得肚子里格外的饥饿,像有只小手在由里往抓这些人的胃口一样。

这种做法实在古怪,在那年月,吃的东西大多都只不过是做米粥,或者“肉糜”,这次的饭是老庞德公做的,而菜是庞士元亲手给制作的,大概这人是想尽一份独特的孝心。

老董和实在控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子了,他首先问江辰道:“士元,你怎么想到了如此新奇的做法?这菜里好像有……油?”

那年月想吃炒菜就必然要用油,而有史记载的榨油的记录,至多在宋代以前!因而江辰给他叔叔带来的东西,这些盐巴,还有这一桶油,可不仅是普通价值的其他东西可以比较的!

“您只先尝尝好不好吃再说,这一茬的春韭,那真是世上最美的美味了。”江辰热情的给老董和斟酒布菜,递到他的嘴边,董和还没等吃,一股极为美味的清香已经冲出了肺腑,“吧嗒”一口菜入口,他顿时改变大主意了!

“确实是世上最美的美味,没有之一!”现在他只是睁大了双眼,使劲看董允,董允都有点蒙了,老父亲这种眼神可绝对不是什么暗示他要痛下杀手之类的暗示,而是……

“活了一辈子,有生以来可以肯定,这真的是最美的美味!”

“大家都吃吧,在这个地方不分什么大小,”江辰对所有在场的人都吩咐,“每个人都找找能坐的地方,这次做的饭菜的量足够你们大家吃的,每个人一视同仁,全都一个待遇!”

“诺!”董和带来的人都傻了,早闻到了饭菜不一样的香味了,这种美味,真是有生来从未闻到过的,当那热油把韭菜给炒热,美味的香飘散开了时,每个人几乎都醉了!

“人如果能有这种生活,与世无争的,再加上每天面对的是……美食加美景,我们都要隐居!”

“士元,”庞德公说话了,“听说你在刘豫州手下打了不少的胜仗,如此大汉天下能有个复兴的大势,我们这些山村野老也为你而高兴啊!”

“叔叔,自小您就教导我,要立大志向,要坚守人内心之中最真的信念,我想我做到了。”

“嗯,好,好。”庞德公不再多说。

董和还有他儿子董允,从未感觉有如此放松过,吃饱喝足,迷迷糊糊的被人搀扶着下了山,然后第二天开始跟着江辰还有数十余骑启程,出发,直奔成都,他们心里已经认定,这样子的人,绝不可能是怀有异心的邪恶之辈,还有,就算他邪恶,也就让他邪恶去吧,他能给人带来的新奇之感,太让人难忘了,舍不得对这样子的一个人下手。

而江辰在那天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叔父茅草房子附近潜伏的人最后也没有动手,事后偷偷的告诉过他董和父子俩在外边偷偷说话的内容,江辰叫他们不必再提起,只当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些事。

好吧,接下来,是要好好的整顿一番天下,治大国若烹小鲜,自己这边有菜有油有调料,就差自己的这一把小火了,小火齐备,一切OK。

叔叔,等天下一统的那一天,我再把您接出来,让您也过过天下一统,繁华太平的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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