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今夜了结这段恩怨吗？”初如回头看向这三个人，她不该有奢望和留恋的，如果她刚来就是这个结果的话，或许她可以洒脱而去，可是如今她心里衍生出了太多条牵绊，孤傲的北冥拓，孤寂的北冥风，还有边塞的那个人……
“你说呢？依你对他的了解，你该猜得到的。”灰闻悠悠的开口，眼前的是个聪明人，他们无需太多口舌。
初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几日多谢你们照顾。”说完初如笑了笑，他是个好皇帝，彻头彻尾的好皇帝。
三个人很默契的打算离开顶楼，灰音把一套很漂亮的衣服放在了床上。灰零走在最后面，离开房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不禁为这个小女子面对死亡的坦然感到一丝敬佩，如果说，北冥图王者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话，她的释然便也是一种王族人应有的胸襟。
锁好门，灰闻才看了看灰零的表情道：“你同情她。”
“没有。”灰零很果断的回答。
灰闻冷冷道，“你的剑是最犀利和冰冷的，但今天我却似乎看它有了颜色和温度。”
“不会的，只要我还是灰零。”灰零摸了摸身侧的利剑，这剑和名字都是代代继承的。
灰音则笑了笑，“我却觉得没什么不好。我们不是一个名字，是人。”
灰闻还是冷着面孔，“我们是特别的人。”
“不错，也不全对。”灰音只淡淡说了句，三个人各自继续往下走。他们是九龙阁的守阁人，是整个皇宫甚至整个北极国除了北冥拓都不知道的存在，这是灰氏一族的承诺。
夜幕降临，初如很久没有这么静悄悄的看着夜空，九龙阁果然离天际很近，仿佛住在了空中楼阁。
应者门锁开启的声音，初如望着走上楼阁的北冥图，满是疲惫的脸上在看到屏风时更平添了一丝哀伤。
“住在这里还好吗？”北冥图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她的女儿终究还是来了这里，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场宿命。
“很好。”初如也只是笑笑继续转身背对着北冥图看着夜空。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北冥图与初如并肩而站，看着窗外的夜空，很美也很冷。
灰氏三个人没有靠近，站在两人身后不大远的地方。
“想问的过多，便不问也罢了。我只有三个要求。”初如有些俏皮的说。
大概这个表情太像她母亲年轻时那个淘气的表情，北冥图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忘却了一些心烦的事。克星也许是存在的，而他的克星，就是她们母女吧。“哦？还不少呢，三个，说来听听。”
“第一，我要见北冥拓。第二，我要见鎏楚。第三，我要示众而死。”
灰氏三兄弟听了，觉得除了第一个要求以外，其他两个都很费解。
北冥图思索了一番，这丫头见拓儿应该是要嘱咐黑宿的事或者她爷爷的事。见鎏楚是为了风儿，可为何要示众？“前两个都可以，第三个要求，我要听听你的理由。”
初如反倒笑了，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最不会反对的就是第三个条件。”喝上一口茶才道：“且不说馨丽皇妃不亲眼看见我死去，不会放心。这城中百姓也好，宫里人也罢，都等着这场好戏有个收场。如若无声无息死在这三位灰大哥手里，保不准那天，又有人因为长相类似前朝公主，被判定成余孽，反正也是死，倒不如轰轰烈烈一点，比较有我皇家风范。”
北冥图看着她讲得眉飞色舞，似乎根本不像在讨论她的死法，反倒是一场戏剧。叹了一口气道：“那要如何行刑，你才会比较满意。”真奇怪，自己居然有这个兴致，跟这个丫头讨论这种不合章法的事情。
“火刑，绞刑，服毒都可以，砍头就不要了，留我个全尸就成，看在我也帮了你很多的份儿上。”
“你帮我很多？我怎么不知道，你帮过我？”
还装蒜！初如很坦然的点了下头，“要我一一细细算给你听吗？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不杀我，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我成为馨丽皇妃的眼中钉，成为最好的牵制她的人。”
北冥图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笑容，拿起一盏茶，“继续说。”
“最初，你知道我的存在，既不忍心杀我，又不能放任我，因此就透出消息出去，说我有可能继承王位。馨丽皇妃本应该半信半疑的，但那时你病重，想着有可能是我利用治病时机做了什么手脚，必然会对我动杀机。后来我回来以后，更是成为她的狙杀对象和眼中钉。你发现她对我的执着，对你很有利，便想暂时坐山观虎斗，反正两边谁死谁伤，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这样？”其实初如心里清楚，馨丽皇妃如此仇视她，怕是还有别的原因。
北冥图只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还帮你开导了北冥风，让他和北冥拓兄弟和好。还有穆特山庄，华尔佳族，及边关的战事，对了对了，还有保住你的七皇子和琼。这功劳还是不少的吧？”
“是不少，可你如今这番田地，也是你没有斗得过馨丽，只好我来收利。”北冥图和颜悦色的总结着，内心却泛起一丝不悦。
“错！”初如的脸冷了下来，灰零惊醒上前了一步，北冥图抬手让他稍安勿躁。初如才继续说道：“我是因为没斗得过你！如果没猜错，你是故意提点馨丽皇妃，我是前朝公主后人，她才有这个智慧去大动干戈的制造一些证据。”
“我为何要这么做？你不是最好的牵制吗？”北冥图故意装得不明白。
“因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和尚国正面的斗争。”初如这句说得很小声，“馨丽皇妃和籁夜与尚国的关系你一早就清楚。想必尚国国主并不是看中你这个女婿才把女儿嫁给你的吧？”
北冥图沉默了良久，“你愿意去死？”
“我可以不死吗？”初如无奈的笑意挂在嘴角，让人看了不免心疼，因为她还如此年轻，却没有了未来。“我还有一个问题。”初如看北冥图并没有拒绝便接着说：“北冥风是你的儿子，对吧？”
空气凝噎了良久，“火刑，明日执行。”北冥图很淡然的说着这几个字，说完后看了眼屏风上的女人，又一丝落寞浮现在他脸上，北冥图起身走到楼梯口对灰音说：“今夜安排她见拓儿和楚儿，记住，在别院。”说完又顿了下背对着初如，“我会亲自监刑，你别耍花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