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坤颐宫果然收到来自康黎宫千翎居的邀请函,说是皇上为千翎居的季嫔大肆操办生日宴,请九宫上下,有身份地位的娘娘以及皇亲贵族参加。
水墨扶着穿着纯白祭祀大袍的皇后娘娘从内殿里出来。
我上前问道:“皇后娘娘,您准备挑选何物作为贺礼送给季嫔娘娘呢?”
皇后看了眼由谢子君呈上来的坤颐宫现有宝物清单,对我道:“你和子君看着办吧。水墨跟着本宫去进香。”
“是。”我和谢子君答道,随即退到一旁让皇后和水墨进礼堂祭祀。
“烟雨,咱们怎么办啊?我可不懂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一会儿万一选的不好,惹季嫔生气怎么办?”
“怕什么?皇后娘娘既然将此事交给我们两个下人来办,就是摆明了不把季嫔放在眼里,我们只须随意准备就好。”我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可是这样怕是不好吧?”谢子君有些担心,道:“我觉得娘娘只是怕误了吉时,不是想随意送的。”
我白了谢子君一眼,道:“叫你随便选就随便选好了,再怎么说,这也是皇后娘娘的赏赐,难不成季嫔还能扔了不是?我看这翡翠红珊瑚就不错,听着名字也好。”
“可是.......”谢子君还有些犹豫。
我却直接叫来别的宫人将翡翠红珊瑚拿出来包好。
其实皇后娘娘是否有随意赏赐季嫔的意思,我其实并不清楚,只是于公,现在季嫔即将要封为季淑妃,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还是得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好;于私皇后若是真的和季淑妃交恶起来,无疑是对我最有力的,毕竟无论如何,皇后的身份是不可动摇的。
过了一会儿,皇后带着水墨从礼堂里出来,问了问我们礼物准备的如何,也没多在意,叫人带着就准备赴宴去。
临走时,皇后对我道:“烟雨,皇上近日对你有意思,本宫就不带你去了,你就趁着今日没什么事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送皇后出了宫,自己闲了下来。
“去哪里好呢?”我在心里盘算着。
突然想到很久没有去看杨柳了,不如去看看杨柳吧。姜朝内廷里当然是不能有坟堆或者是墓碑的,并且还有很严格的规定。病死或者是老死的宫人将被尸首送回家乡,而被处死或者是死因不明的,则会被送到专门的乱坟岗。
杨柳本来也是要被送往乱坟岗的,但是因为苏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开恩,被送往郊外焚化,并把骨灰偷偷埋在御花园里的一棵杨柳树下。
今日我刚好没事,就去御花园看看杨柳吧。
我这样想着,就往御花园那边走。好不容易到了杨柳树下,趁着没人,我便一个人偷偷蹲在树前,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杨柳,好久不见了。到如今,你走了已经过了两年了。”明明知道杨柳不可能回答我,却还依旧说着。
“今天来的匆忙,都没有给你带些好吃的,你不会怪我吧?”我轻轻扶着杨柳树,喃喃道。
“杨柳,你知道吗?最近宫里发生了好几件和你差不多情况的案子,可是我没本事,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为你沉冤。而且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查到最后这些事和季嫔的关系反而小了,倒是和寿康宫关系密切?如果你泉下有知,千万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边说边有些恨自己的无能,甚至一瞬间,我有想过,假如我得到皇上的宠幸,是不是能更好更快的查出事实的真相。
“杨柳,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好,我跟在苏贵妃的身边,伺机替你报仇,可是越是查,越是迷糊。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害怕,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九宫里,人心真的很难测。之前由我一手带出来的三个宫女,谢子君、吴亿双、王媔,你都是认识的。现如今,和我关系不错的就只剩下谢子君,另外两个都成了皇上的妃子,牵扯入九宫的斗争中。”我越说越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我很喜欢卫大人,你知道的吧?可是现在我和他的距离好远。他对我越好,我越是想要逃避,因为我知道,我无法回应他的好,可是我又没出息,在每一个夜里,停不住的思念他。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说着说着,我感觉嘴里咸咸的,胡乱的摸一把,都是泪。
“其实我知道的,你也有喜欢的人吧?我曾经看见你对着一方娟帕发过神。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你那么喜欢他,更不知道要如何告诉他你曾经喜欢他,我真是一个没用的朋友,对吗?”我就那样一直哭,一直说。
哭到哭不出来了,脸上的泪干了,声音也沙哑了,就不哭了。我就那样看着杨柳树,相顾无言。
我也不知道到底呆在这里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腿有些发软,站不太稳。一时向后退,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