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百花次第争先出

出了年关，便到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时间了。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二月十二，是百花生辰，故称花朝节。闵州平安巷，徐府。相比浔阳徐府，这宅邸不可谓不小，不过胜在清幽雅致，而且亭台假山设计地颇有章法，普通人一看平淡无奇，怕是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出些许门道来。“妍儿妹妹！”脱去臃肿的冬装，一身嫩黄锦衣、身量苗条的江雪儿见了妙妍便惊喜地大叫一声，扑了过来。妙妍躲避不及，被江雪儿抱了个满怀，身子僵硬了一下，好在江雪儿立马松了开来，扶着妙妍肩膀上下打量“妍儿妹妹，你似乎长高了。”妙妍扑哧一笑“姐姐倒是越发珠圆玉润了。”“妍儿妹妹！”江雪儿瘪瘪嘴，小声委屈道“你可真不仗义，我夸你长高了，你却说我胖……”“嘻嘻，姐姐胖点儿也很美的！”看着江雪儿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儿，妙妍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嗯，跟姝儿差不多呢！”“妍儿妹妹……”江雪儿失声，被妙妍类似调戏的大胆举动弄得呆呆立在了原地。“怎么了？”妙妍笑嘻嘻在江雪儿眼前挥挥手。江雪儿深深看了妙妍一眼，大眼水润润的，脸色突然爆红“我……我去找找姝儿妹妹……”咦？妙妍未来得及惊讶，便看到罗夕瑶跟着罗颜氏和江颜氏被母亲引导着进了后院，几人一路说说笑笑。“见过罗夫人、江夫人！”妙妍行了礼，寒暄两句又与罗夕瑶厮认了一番。“妍丫头你可不知道，自从飘香会后我一直惦记着你那果酒呢，今天总算等到了！”江颜氏性格豪爽，说起话来也甚是利落。妙妍抿唇一笑，福了一礼“妙妍说过来年开春用这果酒遍请闵州夫人小姐的，哪能说话不算话呀！”“你这丫头呀！”江颜氏大笑“得亏你年节送了两坛子过来，不然我哪能撑到现在。”“呵呵，蒙江夫人不嫌弃。”妙妍笑眯眯道“江夫人快请入座吧！”这新的徐府最好的地方就是后院有一大片空地，北面临湖，南面是一片杏园、梨园，早春时分，白的粉的花儿俏生生立在枝头，别有一番风致。宴会的地点就在湖边亭台，众家夫人三三两两坐着，互相聊着天儿，亭台下边的空地上摆放了不少桌子，作画的，写诗的，俱在相互切磋，还有那三三两两淘气的小姑娘，已经跑进了杏花树下，追逐着嬉闹着。“吩咐婆子四下看紧了，别出了什么事……”树立威信也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这湖边万一有人不小心掉下去，或是那边林子进了不相干的男眷冒犯……往小了说是招待不周失礼，往大了说那可就是徐杨氏没能力统御后宅、不配知州夫人之名，是以徐杨氏一颗心始终悬着。“夫人放心，奴婢省得！”蕙嬷嬷应道。“我说妍丫头，饭吃过了，点心也上了，你那果酒该拿上来了吧！”此刻的江颜氏哪里还像掌管着闵州首富内宅、有着凌厉手腕的大家夫人，分明一个酒虫被勾起来的酒鬼而已。“让江伯母久等是妍儿的不是了！”妙妍站起，俏皮地行了一礼，而后指着江颜氏身后道“那不是来了吗？”墨绿的、深黄的、酒红的半透明液体被装在从未见过的透明器皿里，由穿着粉色装束的丫鬟端着，直至那透明的花瓶一样的器皿被放在桌子上，安静半天、默默相觑的众家夫人小姐才看向妙妍，眼里尽是新奇。“琉璃！是琉璃！”江颜氏惊呼道，她夫君江寒乃闵州首富，她跟着耳濡目染，自是见过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这琉璃，江寒曾得到过三只琉璃酒樽，其中两只被送出去走关系，剩下一只，江寒视若珍宝，便是她，也难得一见。“不对，好像成色比琉璃更加纯净，这是？”任江颜氏见多识广，此刻也迟疑了……“这是玻璃，是舶来品。”葛海天主动来退亲时，送来了一批罕见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这几只玻璃酒瓶，如今海外贸易不发达，玻璃制品有价无市，等过几年，玻璃制品才渐渐被人们所熟知，价格昂贵曾一度远超银器。生怕徐家心存怨气牵连葛家，葛海天也算下了血本了。“这东西倒是稀奇地紧！”浔阳县丞夫人安张氏伸手摸了摸那透明酒瓶，眼里一阵眼热，旁边安蓉蓉也跟着一阵眼红，妙妍不动声色保持着笑容，心里想着总算知道安蓉蓉那副德性是遗传谁了。白色瓷杯摊开来，手脚伶俐的丫鬟给倒上了果酒，五颜六色的酒水盛在白色瓷杯里，煞是好看。“咦，妍丫头，你这果酒的味道好像比之前更好了！”江颜氏品了一番，给出了评价。妙妍眨眨眼“妍儿可是摸索了好久才摸清了这酒水的成分比例，江伯母好厉害，一尝便知。”“那是！”江颜氏微微自得，她平生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酒，这一点，在江寒面前也未曾掩饰过，不得不说，江寒后院只江颜氏一个女子，就算多年无子也未曾纳妾，绝对跟他爱极了率性真实的江颜氏有关。“妍丫头，不知你这酒的秘方可卖？”江颜氏不愧商人本色，上来就直击重点。不少官家夫人一阵嗤之以鼻，江颜氏冷冷环顾一眼，再看向妙妍依然笑靥如花“一万两，可行？”“咝……”妙妍似乎听到底下夫人暗自的吸气声，一万两，就买一个小小果酒的秘方，不愧闵州首富，果然财大气粗。“江伯母言重了！”妙妍笑呵呵道“您要是喜欢我直接送给您就好，谈钱可使不得。”妙妍虽笑着，却一脸真诚，自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就是果酒的秘方，还有一味果醋，不过发酵时间长短不同而已，送给江伯母。”“这……”江颜氏迟疑了，妙妍如此干脆，一时间倒叫她不知如何进退了。“伯母放心，实在是这果酒制作简单，当不得您购买一说。”说着面向众夫人道“夫人们有喜欢的，只管差了丫头去我丫鬟那里拿就好。”“大侄女，你……你是不是再考虑下？”罗颜氏提醒道，旁边徐杨氏倒是一笑接过了话头儿“众位夫人不要过谦收下吧，这果酒我看过，制作简单，酸甜开胃，左不过个新鲜玩意儿，比不得药膳，妍儿有心，还请诸位不要拒绝她一番好意。”众夫人笑着应下，这边江颜氏脸色却显得难堪了，她本有意买下来挣钱，商人本色嘛，结果徐家这丫头倒好，拒绝了她卖给其他人人情！“不过江伯母，我这里有一个冰凌膏的方子，不知你可有兴趣？”妙妍浅笑着，直接将方子再次掏出，递给了江颜氏。“冰凌膏？”这是什么东西？江颜氏心头的难堪立马被好奇心所取代。江颜氏疑惑着，接过了秘方，江颜氏发誓，这个制作流程更简单，但面前这个丫头绝不是要白送给自己的。“这冰凌膏是什么？吃的吗？”有年纪小的姑娘询问出声，一脸娇憨。“是的呢，是夏天的一味甜点。”“啊，夏天最讨厌吃甜的了，腻腻的……”那小姑娘低着头，小声抱怨着。“这个东西呢，凉凉的、甜甜的，你一定会喜欢的！”妙妍躬身，拍了拍那小丫头的脑袋，声音充满诱惑。“凉凉的……”那小姑娘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在徐杨氏的招呼下，众家夫人小姐复又推杯换盏，对着那果酒啧啧称赞，心思快一点的，已经差了丫头随着朱鹮去拿果酒秘方了。“这丫头居然不卖秘方，只说要三成分红，三成分红才能有多少呀……”江颜氏心下嘀咕着，抬眼看了看与雪儿笑闹着的少女，明明正在巧笑应承，她却无端觉得其地云淡风轻。“启禀夫人，主事大人派了官差过来，说是贵人科的榜单下来了，知晓众家小姐都在此，便派了喜差过来。”妙妍“腾”地站了起来，不止她，许多参加今届贵人科考试的小姐都站了以来，或紧张地搓着手帕，或淡定地扫视他人，个中滋味怕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了。等了许久，结果总算出来了。不多时，那喜差便被请了进来。“仰承皇后慈谕，明历十二年华中督府入瑶池书院者贵人十名，才人十二，下辖闵州贵人两名，才人三名。”贵人两名！华中督府下辖十三州，每年贵人固定十名，平均下来一州一名不到，而这次，竟然一下子出了两名！而且还有三名才人呢！“才人：李葭贤、邱洁、江雪儿。”妙妍明显听到江雪儿松下一口气。“贵人——”那喜差拉长了声音。“罗夕瑶！”妙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徐妙妍！”欲要跳出的心，慢慢落了下去。“表姐，妍儿妹妹，我就知道是你们俩！”江雪儿跳上前，没心没肺大嚷着。妙妍和罗夕瑶对视一眼，颇为无奈。“蕙嬷嬷。”徐杨氏示意，蕙嬷嬷立马掏了两封银子出来，这打赏的钱，早备下来了。那边罗颜氏和江颜氏也示意下人拿出了赏钱。“葭贤是我们家师爷的女儿，她如今不在，我替她打赏吧！”安张氏施施然开口道。闻听此言，妙妍看见罗夕瑶明显皱了皱眉，遂压低了声音询问“那李葭贤是？”“她是浔阳县丞家李师爷的女儿，据说是李师爷老来得女，唯一的孩子，可是经常受安蓉蓉欺负！”罗夕瑶很少搬弄口舌的，这般笃定安蓉蓉欺负李葭贤，看来是极为厌恶此事的，见安张氏如此惺惺作态，恐怕心中厌恶更盛了。“邱洁呢？”这个名字妙妍听都未曾听说过。“是华宁县邱家村的，据说生母亡故，父亲是个穷秀才，靠抄书为生，她平常都不在女苑的。”“原来如此。”妙妍点点头。“恭喜妍儿妹妹你了！小小年纪就考取了贵人！”罗夕瑶笑着打趣。“姐姐你也不差嘛。”妙妍倒是难得地，脸红了一回，她一个学了两辈子的人，听到如此夸赞真是汗颜。